樊瑞正愁没脚力代步,便用祭出法术杀人夺马,之后一人配三马南下。
当时东路金军换帅,斜也又前往云中坐镇,致使金军前线频繁调整,能让樊瑞浑水摸鱼入关。
而他去金国这期间,宋江采纳吴用之计,明面上在怀、卫练兵,暗中向相州调集物资,就等杨长与金军开战。
当盛夏来临,去年种的冬小麦,由中原向北逐渐成熟,收割时间由南及北,通常太行以南完成收割,山西各地也会陆续收麦。
所以看到怀、卫麦熟,而金军一直没消息传来,准备良久的宋江急了。
这就像与女神约好过七夕,礼物、电影票、饭店、小雨伞全都准备好,可临近七夕对方毫无回应,甚至也不见发朋友圈。
既然‘女神’不主动,宋江只能自己积极一些,遂派戴宗去真定联络。
这次金军换帅很突然,连挞懒本人都觉得意外。
燕京及云中两大区域,相当于金国辖下两个独立王国,所以左右元帅的权利很大,但完全掌控这种权利需要时间。
要让下面人都心服口服,就得方方面面权益都照顾到,提拔自己亲信、削弱前任职位,都是最浅显的道理,讹里朵接替斡离不为元帅,长时间坐镇后方也有这方面原因。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挞懒为人谨慎、用兵老练,自然清楚当元帅没这么简单,所以接到圣旨就赶回燕京稳固大局。
戴宗在真定跑了空,带着震惊又赶往燕京,等了三天才见到挞懒,得到金军还在战争准备,让宋江等待的消息。
七月上旬,大地披黄。
怀、卫、相三州已完成夏收,其中半数新麦被宋江征为军粮,戴宗回程途中看到许多挑担队伍,正顶着烈日前往相州运送。
尽管这几年被金人肆虐,三州百姓已死的死、逃的逃,人口已不足靖康前的一半,但留下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他们缴高额粮税还要服徭役,日子依旧过得艰难。
宋江只管打仗不管民生,对待百姓还不如梁山时期仁义,完全站在上位者视角看众生,而众生只能如蝼蚁活着。
而杨长不光与民休养,还在拥有高产土豆之时,努力保持粮食多样性,不允许所有土地种土豆,大豆、小麦、小米等粮食也要按比例种植。
原因无他,杨长要图大事就要屯粮,而土豆高产却不好储存,无法作为战略储备粮。
太行山,南北不同天。
一方安居乐业,一方水深火热。
如果杨长派麻雀军煽动,定会让宋江治下百姓大量出逃,但两个从梁山分裂出的力量,此时并没有撕破脸。
最关键是人员涌入太多,会带来大量不可控的风险,其中包含细作混入搞破坏。
杨长新得汾州、太原、平定,有大量人口土地需要处置,他阳曲城遇到的治理问题,其实就是三州的缩影。
为了让新得三州稳定,杨长除了驻军实施军事管制,他还抽调麻雀军往各地‘暗中排雷’。
顾大嫂的工作重心,也从对外秘密收集情报,转为内部稳定助力,她撤回外部几乎所有麻雀,只保留磁州几名暗探。
如此一来,宋江相州囤积物资,没让杨长提前掌握情报,而且他还抽了潞州将兵。
并不是杨长不重视,而是他把注意力放在泽州,毕竟宋江招讨四镇包含泽州,谁能想到黑三郎会借道谋潞州?
至于盘踞河北的金军,此时已经威胁不到潞州。
若他们继续攻打风月关,杨长的平定驻军就可出井陉,绕后截断南下金军的粮道,所以金人战略中心现在太原一线,否则即便打下潞州、泽州,杨长依旧有地利可以反推。
杨长与金军都在考虑全局,所以御营中军如果突袭风月关,很有希望攻下潞州几座城池,但如果没有金人牵制,宋江则无法独自面对杨长。
听戴宗做完汇报,宋江紧蹙着眉头,低声抱怨:“还以为杨长突袭平定,金军会很快出兵反击,没想到等到现在都没动,这个时候正是山西麦收,也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金人简直耽搁我大事.”
“太尉,挞懒新就任元帅,整日忙得见不到人,应该是没腾出手来.”
“这我能理解,但讹里朵元帅,不是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换人了?之前西路军也这样,粘罕如此名将,让他回上京为相,真是暴殄天物。”
看到宋江痛心疾首的表情,吴用摇着羽扇接话安慰道:“可能因为作战失利,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咱们大宋不也一样?既然金军已经决定出击,咱们不妨耐心再等等,我记得之前有谁说过,‘好饭不怕晚’.”
“嗯?”
宋江闻言猛愣了愣,心说这好像是杨长说的?还是之前在梁山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黑着脸补充道:“晚了!此时出兵就地取粮,能剩下多少后勤问题?这群金人根本不懂.”
“呃”
吴用被怼得一脸尴尬,连忙摇着羽扇佯装热。
“军师,怎么不说话?”
“啊?哦”
听到宋江主动点名,吴用不得不拿话回应:“太尉有所不知,自古北方的草原民族,都是秋后马肥才南下,那时中原刚刚收粮不久,他们正好来抢
“所以才说他们不懂,到了汉人地方得入乡随俗,草原老一套过时了。”
“那太尉还等金人吗?”
“该等还得等,我们独自对付杨长太吃力,也没必要.”
吴用见宋江没上头,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来,随后建议每隔十余日,就让戴宗跑一趟燕京,这样能及时获得最新情报。
如果不自己主动,金人不通知或迟通知,宋江就会陷入被动。
宋江采纳吴用建议,并在七月下旬让戴宗带上礼物,以贺挞懒升任元帅为由头,再赴燕京打探金军动向。
几天后戴宗去而复返,带回金军备战接近尾声,都元帅斜也亲自坐镇指挥,将于八月初开战的好消息。
宋江守得云开见月明,当即下令在怀、卫继续练兵迷惑,然后开始调主力至相州集结,同时让戴宗再往燕京等信。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次出手与杨长撕破脸,要是像金军那样无功而返,宋江既无法向赵构交待,也要面对杨长的报复,所以必须慎之又慎。
几天之后,即八月初。
秦明、呼延灼等大将,已率部陆续进入相州,而宋江还在卫州汲县,他一定等到戴宗才动。
这一刻,宋江情不自禁认同‘好饭不怕晚’,心说就要金人与杨长先开战,自己晚两天出兵更符合兵法‘声东击西’。
八月初五,向来行事稳重的宋江,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说好八月初开战,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戴宗为什么还没回来?难道事情起了变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挞懒,你可不要诓我!
宋江在几天之前,还有类似小登科的期待,此时突然变得焦躁起来。
招讨使司衙门大堂,宋江先召来门口护卫嘱咐,言戴宗求见可不通传,后又在堂内来回踱步。
“军师,杨长对金军屡战屡胜,他们不会怯战食言吧?”
“太尉不必担心,根据他们的作战计划,西路金军会先动手,东路金军才会跟上,而平定军被杨长占据,两路金军联系得走飞狐径,情报传递耗时则会更久,所以还是耐心等一等,我认为挞懒作为元帅,应该不会食言自肥。”
“我这等得相当难受.”
“呵呵,好饭不怕.”
吴用话还没说完,突然指着外面提醒:“太尉,好像有人来了!”
“嗯?”
宋江侧身瞟了一眼,便急匆匆迎了出去。
行至半路,就看见宋清对自己挥手,而他后方是一人身着火红道袍,定睛一看竟是失踪已久的樊瑞。
“兄长!”
“樊瑞?”
这时吴用来到宋江身边,看见樊瑞那可以也十分震惊,不仅是他消失后突然出现,还因其穿着过于鲜艳。
“兄长、军师。”
“四郎,你和樊瑞这是”
看到宋清抱拳见礼,樊瑞却托大站在原地不动,宋江心中虽生出不悦,但嘴上并没表现出来。
“樊先生乃新封国师,此次作为陛下特使来宣旨。”
“国师?特使?”
“陛下有旨意?”
宋江、吴用都齐刷刷看向宋清,两人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樊瑞接过随从递来圣旨,托在手中平静看向宋江,开口问道:“宋招讨,你准备在哪儿接旨?”
“啊?里面请”
“对对,国师里面请。”
看到宋江表情转换,樊瑞积压多年的不爽,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满足。
你不是针对我么?
怎么不继续?你可是太尉啊。
樊瑞本想让宋江召集众将,好好在小弟面前落落面子,但考虑到之后还要相见,便把这想法埋在了心里。
特别是他来到大堂宣旨时,看着宋江在面前伏地翘臀叩拜,那居高临下的爽利直冲脑门。
黑三郎,以前都是我拜你,也有你拜我这天?
嘿嘿,日子还长。
樊瑞城府不够喜形于色,宋江却来不及对他生愤,接下圣旨便急切追问:“陛下不让出兵?可我之前已请旨,朝廷还调拨了不少物资,现在战前各项准备工作已完成,将士们已经集结待发,这真是陛下旨意?.”
“嗯?宋招讨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国师矫诏?”
“不是。”
见樊瑞语气强硬,而宋清又在偷偷使眼色,宋江压住怒火摆手解释:“我只是想不明白,而且已与金人约好,一旦食言不出兵,恐不好交待.”
“陛下原话,金强而宋弱,若助金灭杨长,则对我们不利,可继续观望。”
“啊这.”
宋江瞬间懵了,心说陛下为何变卦?难道朝中有人掣肘。
“兄长,国师远道而来,应该设宴接风。”
“啊?对对对”
“这就不必了吧?明天还要回京复命。”
“要的,礼数不能丢。”
昔日梁山两巨头,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一时让樊瑞飘飘然,遂半推半就应下。
宋江留下吴用作陪,借口亲自去安排接风宴,拉着宋清急匆匆离去,刚出门就低声询问:“什么情况?”
“先找个安静所在。”
“跟我来。”
宋清跟着宋江疾走,不一会来到一间暗室。
不等兄长开口,宋清取出一封书信递出,正色说道:“此乃官家密信,要兄长阅后即焚。”
“安?”
宋江一愣神的功夫,宋清已合门转身掏出火折,然后向烛台走去。
神神秘秘,官家要干嘛?
宋江低头看去,只见信封所有接头位置,都以蜡封了一遍。
拆开取信一看,纸上虽只有寥寥十数字,但内容惊得他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
“你自己来看。”
“我能看吗?”
“你我亲兄弟,哪有秘密?”
宋清上前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写着:樊瑞叛国,危害社稷,着卿除之。
“这我说为什么封国师,原来是官家故意”
“瞧瞧,官家这手段,就是不一样。”
“樊瑞有法术傍身,兄长有办法为官家分忧?”
“你忘了加亮先生?先不说这事”
宋江摆了摆手,一脸严肃问道:“既然官家要杀樊瑞,刚才圣旨不算数吧?”
“官家特意交代,要兄长遵旨按兵不动,让金军与杨长狗咬狗。”
“却是为何?”
“不知道。”
看到宋清这般作答,宋江心情再沉谷底。
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宋江对赵构绝对忠臣,很快调整心情追问:“可知樊瑞如何叛国?居然还能危害社稷?”
“不清楚,陛下半个字都没说,只知樊瑞刚从金国回来。”
“金国?”
宋江蹙眉沉思,他怎么能去金国?
任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于是将信焚毁就与宋清离开。
要对付法师樊瑞,就不能让他察觉到杀心,所以接风宴不能省。
有赵构示范打样,宋江在接风宴上继续恭维,看得吴用一脸的诧异,直到夜里向他问计,才弄清楚原因所在。
八月初六早上,樊瑞与宋清返程。
宋江亲自送到黄河北岸,并在码头置酒为其饯行。
樊瑞喝完刚转身,突然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宋清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四郎,国师吃醉了,你们快扶上船小心伺候,到对岸就能醒。”
“省得了。”
宋清招手唤来随从,一起将樊瑞扶上渡船。
宋江、吴用矗立码头,看到渡船还没离开视野,就有人扑通落入水中。
“军师,不会出问题吧?”
“嗯,我听一清先生说过,他的法术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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