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酆美‘不讲武德’,一身狼狈的童贯嘴角抽动,捋着胡须心生赞叹。
好个御前飞龙大将,难怪能得到官家的欣赏,这厮不但武艺高、懂兵法,遇事还能知变通。
我看好你!
这两日与梁山作战,贼寇哪次不以多欺少?所以官军为何要守规矩?
人总是这样双标,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童贯在吐槽敌人同时,却没想过自己兵马钱粮充足,对梁山何尝不是以多欺少?
“枢相,没到济州始终不安全,您看这伙贼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无甲步卒,不如趁两位将军与敌缠斗,咱们绕边上冲过去。”
“嗯?有道理,冲过去!”
得了随从的提醒,童贯意识到泊边不安全。
若芦苇丛中再冒出人来,他这三四百残骑挡不住,再回头与冲散的大队汇合,说不定还会遇到新危险。
“驾!”
“冲啊!”
“嗯?”
在杨长的记忆中,只要临阵都会先斗将,而眼前景象让他意外,哪有见面就梭哈的?
正犹豫迎战两个对手,还是去截击绕路敌人时,那毕胜已骤马挺枪欺近。
“小子,还敢张望,找死!”
“聒噪!”
望着毕胜刺来方向,杨长催马上前摆戟巧妙一拨,只见来将枪杆如钟表指针,被搅开一刻钟角度。
毕胜不知杨长力大,出枪时并没调动全部力量,险些就这被一拨掀翻,好在酆美及时赶到。
“休得张狂,吃我一记。”
“你成不了!”
杨长戟尖向左斜拨同时,已看到酆美早早提刀要砍,便反手往来刀方向一提。
锵一声响,火花迸出。
画戟半月与刀刃硬碰硬,好似火星撞上了地球。
锋刃交点,戟刃豁口,刀刃翻卷。
毕胜稳住身体看呆了,反手的杨长并没如他所想,被酆美蓄力一刀压制住。
而酆美也没像杨长预料般,被他这突然一击掀得后仰。
“光明天尊,杨长?”
“原来认识我?你可以啊。”
杨长收招轻蔑一笑,旁边毕胜又从斜里刺出,登时脸色一变,大喝道:“太慢了,去死!”
重戟落下,命中枪头。
毕胜这次虽握紧了枪柄,奈何杨长力量实在夸张,差点被这重力压得前翻。
屁股已经离鞍半寸高,惊得他额头汗水直冒。
要是杨长趁势补刀,毕胜指定挡不住下一击,好在酆美第二招来得很快,正手横扫斩出一抹半月残影。
当!
杨长斜视右前方,本能守竖起戟杆挡下,随后望向酆美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你们还挺会打配合,不过小爷不想玩了,就先饶你们一命,驾,驾!”
“要逃?”
“逃什么?他要追枢相。”
“什么?快追!”
毕胜再次判断错误,而酆美已经催马先行。
他此时不禁感激皇帝,感激官家临行前提醒,否则第一招就要出事,那用尽全力的斩击,却没占到杨长反手的便宜。
杨长这厮,果有神力。
“他的马好快!”
“咱们御马也不慢,要赶快阻止他。”
“酆兄,你好像认识此人?强得有些可怕!”
“嗯,听说过”
御前两位大将,一边策马一边交流,眼看贼兵也围过去,杨长已经快追上童贯。
这时童贯指挥残骑,分一部分去挡住喽,一部分回身阻挡杨长,自己则带百余骑绕开。
毕胜见状大喜,以枪指着前方大喊:
“酆兄快看,那厮被御营骑兵包围,今日合该死在此地。”
“可惜.”
酆美见杨长被团团包围,便调转马头去冲杀梁山喽,可他刚刚砍翻两名步卒,余光就瞟到御营骑兵疯狂落马。
毕胜等在骑兵外围,准备找机会冷枪拿人头,却眼睁睁看到杨长以少打多。
方天画戟碰到,中者无不落马。
【一虎之力】、【飞将】、【乱舞】
杨长如在游戏里无双割草,一刀就能带走一个小朋友,而且他背后就像长了眼睛,根本不可能被偷袭到。
当时那画面,就如游戏《三国群英传》,吕布被一群小兵围在中心,对手武将卡在外围干着急。
“这是人?”
“愣住作甚?此人咬定了枢相,快追啊!”
“哦”
毕胜见杨长一人杀溃百骑,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又是得酆美提醒才继续追。
杨长带来的五百步骑,是宋江吴用挑剩下的羸兵,本来战斗力就弱得可怜,其中四百人还是步卒。
说来也巧,他们就是当初后山养马那群人,曾经当过杨长的兵。
对上御营骑兵根本没胜算,刚才奉命一拥而上去拦截,甫一交战就死伤数十人,若非杨长天神下凡一般,这五百人会死伤惨重。
杨长压迫力太强,童贯留下断后的两百骑兵,竟被他用一己之力杀散。
五百喽被打得露怯,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
童贯率两百骑兵在前狂奔,断后骑兵就像杨长的翅膀,分散在左右不敢接近,酆美、毕胜则尾随其后,而那五百喽被甩得很远。
奔跑追击画面,很像同时分解的火箭,各部位还在按轨迹前进。
“这匹夫,疯了吗?非要追上我?”
“枢相快看,前方有兵马?莫不是梁山伏兵?”
“什么?”童贯回过头如丧考妣,捶胸嚎啕:“我命休矣.”
“不对,枢相不对,那好像是济州兵,是张太守来接应了。”
“张叔夜?好像还真是,人数好像不少。”
童贯由惊变喜,率先勒马缰下令止步,即对旁人下令:“全都与我调转马头,先宰了这个白马疯子,之后再回济州。”
“得令!”
除了十几名亲卫,童贯其余同行的骑兵全部回头,奋蹄朝杨长杀去。
杨长做过猎人、视力不俗,早注意到前方有彪兵马。
起初以为吴用的后手,毕竟最强的卢俊义没领任务,可看到童贯随从突然回头,就知道那不是自己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装逼过头要出事。
杨长果断勒马调头,可迎面又与酆美、毕胜撞上,而拨给自己那五百喽,此时还远在两里之外。
酆美拍马舞刀直取杨长,而毕胜先号令左右骑兵夹击,之后才去与同伴展开合击。
“酆兄,你可挡住了,我攻他侧翼!”
“好!”
酆美知道不是对手,望见杨长举戟向他盖打,立刻横起长刀咬牙架住,回应声都听出吃力。
后到的毕胜瞅准机会,果断从右侧擎枪突刺,以为能趁杨长收招得手。
然而杨长盖打酆美,紧跟着就反手一抹。
刷的一下,寒光如扇。
毕胜脑袋本能往下一缩,画戟从他头上半寸扫过,斩去了头顶的盔缨。
红线散落如血丝,惊得毕胜大口喘着气。
此时他已来到杨长后方,而那恐怖家伙又正手一荡,酆美挡住同时身体歪斜,显然受到强大的冲击力。
单凭他们两人,根本挡不住。
好在两侧的骑兵,听到号令重新归位,将杨长如茧织就。
毕胜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厉害恐怖的战将,宋江为何昨日不拿出来,否则他和酆美早完了。
御营骑兵虽然围上去,但慑于杨长虎威不敢近前,还是看酆美和毕胜表演。
两人一前一后,攻防四、五回合。
可惜没能讨到半点便宜,反而武力略次的毕胜险象环生。
酆美挡下数招,已感觉非常吃力,眼看杨长戟法不乱,便叫嚷着用言语攻心。
“杨长,你已是瓮中之鳖,何不早降?如此武艺,死则惜尔!”
“狗叫完了?”
“不识时务,大家一起上,怯战者,斩!”
“去死!”
杨长打猎不愿空军,此时见追不上童贯,就想着擒个大将交差,奈何酆美全力防守,加上毕胜在旁捣乱,所以数合都没拿下。
此时酆美还是防御姿态,周边的御营骑兵枪矛齐出,最关键躲在背后那只‘老鼠’,也势大力沉刺向杨长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杨长凭借强悍骑术,按压马背借力向上一跃,腾起一臂的间隙,同时在空中旋转360°,带动画戟如扇叶旋转。
擦擦擦.
靠前那数名骑兵,脖颈割开鲜血喷溅。
而毕胜脑袋缩得快,再次避开了这次扫击,但是杨长落下的瞬间,长枪已经刺出一半,不偏不倚被擎住。
杨长左手握住枪头柄把,用力往左前方顺势一送,毕胜立刻感觉到手心火辣。
照夜玉狮子乃绝世良驹,它如果察觉到身后有危险,会巧妙踢踹保护自己。
毕胜为了不撞在马蹄上,只得松开手控制身体平衡。
脱手长枪被杨长往前一送,竟同时透穿两名骑兵成了‘烤串’,惊得毕胜拉拽缰绳往后退。
两只手掌,钻心的痛。
缰绳上,染上血。
这种局面还占尽上风,完全出乎酆美的预料。
一时失神,画戟直往他心窝刺来,架刀格挡已来不及,只得扭转身体躲避。
不期杨长速度太快,酆美侧身避得不及时,被画戟尖锋透穿外甲。
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旧气还没呼出去续上新气,就感觉前胸已排山倒海。
杨长戳穿甲衣反手拍打,强悍力量直接将酆美拍下马背,收招时戟尖挑开坚固外甲,同时又斩落两名骑兵。
两个大将,一个遁走,一个落马。
周围那些御营骑兵,此时不敢走也不敢上,他们想尽量保下酆美,但已落地的猎物?杨长怎能放弃?
纵马挺戟左右劈砍,碰到倒霉鬼就落马。
就在杨长准备割草时,周围存活的骑兵突然一哄而散,完全没了保护酆美意思。
看到缝隙越来越大,杨长终于知道原因所在,原来落到最后的五百喽,正跟随阮小七水军杀来,合在一起约有千余人。
人群散开之后,酆美则如同水中石头,单手撑地坐在草上喘气,但显然已放弃了抵抗。
他先被画戟拍下马,又被自己人不慎踩踏,以致身上受了多处伤,想跑也已没了条件,只能眼睁睁看着杨长靠近。
此时御营骑兵散去,周围躺着数十具尸体,而南方两里外的地方,是张叔夜两千济州援军。
面对五百羸兵与几百水兵,他们愣是不敢上前一步。
那个男人,宛如战神。
一人对数百,优势在一人。
众人亲眼所见,毕胜亲口所讲,谁敢去捋虎须?
看到杨长制住酆美,童贯急令张叔夜回军济州。
这两天如同做梦一般,从蔑视到惊讶再到不可思议,心情如风云不停变化,总感觉自己输得莫名其妙。
回到济州,休息一夜。
走散溃败的军健,都陆续到济州集合。
次日清晨,清点各营归来的将士,童贯欣慰有六万多人存活,但八名都监全数阵亡。
张叔夜见童贯脸色沮丧,好意靠过去宽慰,言曰:“枢相且放宽心,一夜就有数万将士归来,估计后续还会有.”
“还有多少?”
“下官不知.”
童贯突然出言打断,让张叔夜直接愣在原地,心说我又不会未卜先知?而童贯并没念相救之恩,反把罪过推在他身上。
“不知道就别乱说,你可知梁山真实兵力?”
“两三万?”
“两三万?起码有十万人,你知道这错误的信息,让本相吃了多大亏?此番进剿失利,你张叔夜当负主责!”
“十万?怎么可能”
张叔夜听得懵了,他得罪蔡京仕途坎坷,好不容易趁蔡京罢相,补缺做了这济州太守,此时哪愿背锅?所以当即矢口否认。
“不可能?”
童贯冷笑着看向毕胜,淡然说道:“毕将军,你来告诉张太守,梁山是不是只有两万兵?”
“末将以性命担保,梁山兵马绝对不止两万,前天八州兵马被人切断,今日更是岸上、水里全是人,十万人的可能性很大.”
“啊这.下官实在”
不等张叔夜把话说完,童贯又抢话继续补充。
“昨天你也见到了,那杨长犹如项王附体,此等神勇凶悍之辈,梁山究竟还有多少人?你为何不提前汇报?本想就是情报掌握不准,才至此次损兵折将,你敢不承认失职?”
“下官,但.”
张叔夜欲哭无泪,当时陈宗善招安失败,曾特地提过杨长厉害,可惜没等他汇报提醒,童贯就气鼓鼓出了城。
但要说一点责任没有,张叔夜还真不能理直气壮。
他确实对梁山信息掌握不够,主要是梁山主要在郓州地界获得,朝廷也没给济州下剿匪任务,仓促便没时间收集情报。
童贯见张叔夜低头不言,突然拍着他肩膀轻声说道:“嵇仲,此时六月酷暑,将士们已无战心,留在此地空耗钱粮,本相欲返回东京休整,等到准备充分再来征剿,这期间你要好好收集情报。”
“是,下官一定.”
张叔夜正要作保证,童贯又伸手将他打断,意味深长提醒曰:“军情若如实上报,官家必定心忧,你我身为臣子,要为陛下分忧,而不是添堵.”
“枢相的意思.”
“酷暑时节,将士多病,暂缓征剿,本相自会奏禀,你就不必重复,等到下次破贼,少不了一份功劳,懂吗?”
“下官懂了.”
童贯一番威胁敲打,紧跟着又给出一颗糖,言曰:“听说嵇仲喜欢兵事?你好好把梁山的事做好,等来日我率兵征辽,定将你收入麾下建功。”
“多谢恩相提携。”
张叔夜听罢纳头就拜,他明知童贯的口碑不好,也不愿拒绝对方的亲近,即便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成熟政治家要懂权变,张叔夜在官场跌宕起伏,现在年过半百还想做事,自然不能像年轻时那般尖锐。
童贯看到张叔夜懂规矩,遂命毕胜整军往东京开拔,途中也少不了叮嘱敲打。
至于被杨长俘虏的酆美,两人都没想过他还能回东京,毕竟之前呼延灼、关胜等被擒将领,都通通成了宋江的兄弟。
童贯与毕胜预判错误,梁山一众好汉也没想到,宋江并没打算拉酆美入伙。
梁山从‘草根创业’,到后来换CEO做大做强,现在已完成天罡地煞包装,就等着最后一击上市圈钱,怎么可能再横生枝节?
别说天罡地煞位次已定,留下酆美没有合适位置,而且这位是御前飞龙大将,是能直接与官家说上话的人物。
要是把他强留在梁山,再加上回李逵那悖逆之言,只怕要触碰到皇帝逆鳞,彻底断了宋江招安路。
得知酆美被解上山,宋江立刻停止与众人说笑,小碎步匆匆迎出忠义堂外,从阮小七手里接下人,一边热情帮他解去绳索,一边带他堂内主位就坐。
酆美交战时受了伤,又花了很长时间被押上山,此时已经疲惫不堪。
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他一脸茫然,心说这是什么奇怪戏码?
直到黑三郎匍匐在他面前,又撅起高高的屁股请罪,才让酆美惊得慌忙伸手去扶。
“宋头领,你在做什么?小将受不起.”
“将军恕罪,阵前阵后冒渎威严,宋江等本无异心,只要归顺朝廷.”
“头领诚意,小将看得出来”
酆美此时人在屋檐下,只得顺着宋江话往下说。
宋江被扶起之时,正准备叫人取酒压惊,却发现酆美臂上渗血,身上、腿上也有血渍。
难得的好机会,怎能轻易错过?
宋江立刻反客为主,蹙眉握住酆美双手,一脸关切说道:“将军臂上伤口崩开,需要马上敷药医治才是.”
“不妨事”
“将军别客气,小可自有安排,梁山虽然荒僻,却有良医神医。”
宋江哪容酆美推辞?他打断客套回应之后,立刻侧身对石秀吩咐,“石兄弟,速速去把安神医请来。”
“小弟这就去。”石秀应声转身。
可惜刚走到门口,在门外纳凉的阮小七,突然伸手挡住他,淡淡说道:“安神医此时在忙,哥哥迟些再去。”
“嗯?”
石秀听得不禁一愣,也不知阮小七啥意思,便指着堂内宋江提醒:“七哥,这是公明哥哥的意思.”
“听我的,等会再去。”
“你这.”
阮小七掇凳挡在门前,语气中带着不可置疑。
石秀大眼睛中写满不可思议,心说你今天虽然擒将立下大功,却也要正视自己的身份,公明哥哥才是寨主。
门口两人的争吵声,吸引了到堂内头领注意。
宋江原本笑脸陪着酆美,看到阮小七公突然倒反天罡,立刻板着脸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小七,不要恃功自傲,石秀,我不管安神医在忙什么,立刻,马上,现在,把他速速带到忠义堂,为酆将军疗伤!”
“是。”
“哥哥误会了,小弟岂敢恃功自傲?安神医在给杨兄疗伤。”
“杨长?他受伤了?”
听到阮小七解释,宋江旋即蹙起眉头,暗忖杨长武艺不错,别不是故意搞事吧?
当着外人酆美的面,此时的宋江那里能忍?
他当着七八个头领,蹙眉冷面霸气说道:“死不了就等一等,现在得让贵客先!”
“不不不,让杨头领先。”
酆美听到回应突然站了起来,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宋江见状先是一愣,旋即又陪着笑脸解释:“酆将军别客气,杨长的武艺还不错,更兼有一匹好马助力,不可能有太重的伤势.”
“我知道。”
酆美一本正经的点头,而后又继续补充:“估计有些皮外伤,但小将在阵上为他所擒,岂敢与他争治疗?”
“啊?”
宋江脑袋当时一片空白,这才反应过来以阮小七本领,怎么能擒住酆美这样的马上大将?但是杨长擅长的就是擒将。
想到这里,宋江猛的一拍额头,扭头责问阮小七:“你怎么不早说?”
“哥哥刚才太着急,小弟根本来不及.”
“呵呵.”
看到阮小七双手一摊,宋江挤出两声苦笑回应,想到杨长当自己面杀了张办干,此时还真不能和他翻脸,只得安排人为酆美摆酒压惊。
席间闲聊之时,酆美突然提及今日被擒经过,猛夸杨长拥有盖世武艺。
宋江愣了愣,惊道:“你说什么?一骑当千?”
“是啊,小将军旅生涯多年,还从未见这等猛将,输得心服口服”
得到酆美再次肯定,堂内众好汉皆露出惊讶之色。
聊城以一敌三,已经足够震撼。
现在以一对几百,杀败对方还能擒将,这是何等的夸张?
石秀听得目光呆滞,暗忖杨长若真一骑当千,哥哥是不该与他抢郎中。
而酆美夸得越猛,宋江心头就越发堵,他拨给杨长五百羸兵,就是不愿这小子再立功,哪想还是阻止不了。
此时,杨长住处。
安道全已敷完药离去,扈三娘看着那几处小伤口,一脸不悦埋怨道:“捉不到就捉不到,哪需要官人如此拼命?你受了伤比别人恢复慢,幸好这些伤口都不严重,却也需要养上十多二十天,以后在不准如此莽撞,知道吗?”
“嘿嘿,知道了。”杨长笑呵呵颔首,“当时想抓条大鱼,现在想来是有些贪了,也过分相信铠甲”
“铠甲不是万能的,被数百骑兵围在垓心,奴家想想都后怕。”
扈三娘嘴上虽然这么说,内心却发现杨长越来越强,至少与当初在扈家庄相识时,这男人已经大不一样。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梁山上又岂止一人?
梁山今日大胜童贯,秦明、呼延灼等人都有斩将记录,偏偏风头又被杨长抢去。
夜里各营将士,都在疯传‘一骑当千’,他们表面上是倾慕强者,实际内心却萌生安全感,即跟着杨长有安全感。
而与杨长要好的头领,要么当夜要么次日都去探望,对其壮举皆赞叹不已。
宋江已管不了这么多,他一门心思扑在酆美身上,借口疗伤留了对方半个月,每日形影不离,好酒好菜招待,就差晚上抵足而眠。
这期间,宋江大谈忠君报国之心,希望酆美回京能帮着美言。
酆美归心似箭,自是满口答应。
堂堂御前飞龙大将,惨败后当了贼人的俘虏,回京运气好或许降职惩戒,运气不好会夺官问罪,严重者更会牵连家人。
童贯不是良善之辈,酆美怕他把责任推给自己,回京路上一直提心吊胆。
七月上旬,酆美抵京。
他不敢直接回家,也不敢去衙门点卯,先寻到毕胜家了解情况。
毕胜见好友归来,热情迎下并置酒招待,备细说了童贯善后事宜。
酆美听完一脸懵态,喃喃说道:“这次败得这么惨,童枢密用天热暂时退兵,这就搪塞过去了?官家这么好糊弄?”
“张叔夜不会乱说,又有高太尉、蔡太师等人帮忙说项,官家哪会深究真相?另外即便官家我们战败,也不会为难童枢密.”
见毕胜卖起关子,酆美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金国使者锡剌曷鲁、大迪乌,在我们出兵梁山途中到了京城,权邦彦、童师礼等人争论不定,官家正盼童枢密回京主持大局。”
“原来如此。”
酆美恍然大悟,喃喃说道:“联金抗辽之事,一直是童枢密负责,官家不想假手他人,真是圣眷浓厚,对了,梁山会如何处理?”
“童枢密有事牵绊,蔡太师举荐高太尉挂帅,这次会充分准备再进兵,相信能洗刷我们耻辱。”
“能吗?”
“能吧。”
酆美、毕胜一前一后,再次被死亡记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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