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没有管倒地的洪四庠,解下这一箭不是全然没有代价的。
他被箭势带着后退了几步泄力,方才停下脚步。
只留一下一地因用力过猛所留下的脚印来。
李安不想恋战,在击杀洪四庠与撤退之间做出了选择。
只见他头也不回反身便飞出了城墙,片刻后,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飘飞而来:
“留好你的老命!”
······
此时的皇宫已是非常的热闹。
洪四庠身受重伤,左臂被废,下去养伤不说。
大内侍卫副统领,宫典也闻讯入了皇宫之中,接替起燕小乙的职责。
不光如此,庆帝出人意料的让叶家叶完入了宫,暂时替代起了洪四庠。
深夜已然快要过去,到了快要拂晓之际。
广信殿内。
“第一名黑衣人,身中我一箭,必定身受重伤,就是死了也不一定。”燕小乙沉声开口,对着眼前这名神色凉薄的女官开口说道,“第二名黑衣人武功极高,恐....是一位大宗师!”
只见那女官眉头一挑,终究是没能说出为何没抓到人的话语来。
只是面对那第一位刺客所遭遇的耻辱,满腔的愤恨想要对着这燕小乙发泄出来而已,恨声说道:“那你此刻来这里为何?”
“现在宫内加强了守备,有着侍卫们搜寻,倒是不虞有恙。”燕小乙满是烈日暴晒后的脸,没有波动,沉声说道:“我来此,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那名女官正待说一句大宗师若来,你在此又有何用?却被自家的主子打断了。
“当真是大宗师?”一身丝绸睡衣随意的披在肩上,那素色的服饰与洁白的肌肤相辉映,在灯火的照耀下宛若一体。
只见长公主李云睿款步缓缓走了出来,盯着下首的燕小乙轻声询问,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要知道,一般人得知自己的秘密被撞破,轻则大惊失色,态度过激的,甚至会歇斯底里、做尽蠢事。
而她此刻,却依旧优雅。
“不会看错,也不能看错。”燕小乙单膝下跪,抱拳行礼,沧桑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变得谦卑恭敬。
“你能认出来是谁吗?”李云睿是不懂武功招式的,但她知道燕小乙能。
“殿下,那第一名刺客,看身影外形,像是范闲。”燕小乙回忆了一下战斗的经过,补充道:“若是他的话,应当是没死。”
过了片刻,燕小乙眼中亮起精光,抬头道:“第二名,当是李安无疑了。”
“呵。”李云睿微微一笑,轻抚着燕小乙的寒甲。这一笑容,当即便让燕小乙有些失去分寸。
“你先起来吧。”
闻言,燕小乙眼神恢复了清明,缓缓站起身来。
“是李安,便不奇怪。毕竟,这天下哪又有那许多的大宗师呢?”
李云睿的笑容微微收敛,若有所指的问道:“听说,洪公公受了重伤,连那左臂都被废了。”她顿了顿,空气仿佛都带着冷意,“你不是说他是大宗师吗?”
这才刚刚站起身来的燕小乙,听了李云睿此言,当下连忙再次下跪。
“殿下,是小乙的错。”
“以往我的确能察觉出,洪公公比小乙强,以此推断他是大宗师的境界。只是今日见其与那刺客一战,才得知他虽然已经无限接近那个境界,但到底还没有达到。”
“可见,传言有误。”
燕小乙慌忙解释道,一想到自己会被殿下所误解,他便慌了神。
李云睿见状微笑的摇了摇头,拉起了燕小乙,怯怯地说道:“小乙,我想求你一件事,你会帮我的,对吗?”
“小乙当不起这个求字!”
燕小乙双手环抱,躬身行礼,低垂着头颅,郑重道:“殿下不必如此,当年若不是殿下,小乙早已是冢中枯骨。殿下直说便是!”
“我要你去范府,看看是否真是那范闲。”
李云睿走近燕小乙身前,脸对着脸,盯着他的双眼,口中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且清晰可闻:“若是他的话,杀了他!”
燕小乙闻言满脸惊诧,他明白范府的分量。
“不要活口吗?”
“今夜我与庄墨韩在殿内密探,被他撞破。”李云睿看着一旁的灯火,神情恍惚。
“殿下!”身旁的女官急声打断。
李云睿对此却充耳不闻,接着说道:“我与北齐做了一笔交易,出卖了监察院的言冰云。”
说罢,便收回视线,仔细的观察起燕小乙的神情。
“明白了!”
燕小乙没有多问,他明白,为了眼前这女人,哪怕是与全天下为敌,他也会义无反顾。
他急行出了广信殿。
“殿下,为何将此事说出?”
一旁的女官待燕小乙走后,顾不上身份,问向李云睿。
李云睿望着燕小乙的背影,悠悠道:“瞒不住了。”
她却不知,这时的她,有着最亲近且真心关切着她的人,仅仅是这两人罢了。
······
李安背着范闲出宫后,范闲已然幽幽醒转了过来。
一睁开眼,只觉得痛楚如潮水般涌来,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
“我说老兄,你趁我晕过去,是把我毒打了一顿吗?”
范闲双脚落了地,满脸龇牙咧嘴的说着,不时地揉搓着胸膛与臂膀。
李安闻言白了一眼,瞟着面前的范闲说道:“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往回赶,燕小乙应该是快要往你家去了。”
这一点范闲在晕过去之前就已经料到了,只是李安怎么会知道,这也能掐算出来吗?
当下急声问道:“我晕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伱到底耽误了多少时间。”李安也是在思索着自身,心思飘飞,“除了追杀你的燕小乙,洪四庠也折返回来了,我与他们打了一架,这身份嘛,估计是藏不住了。”
看着从范闲身后走来的五竹,李安最后说了一句:“后事如何处理,就看你自己的了,自求多福吧。”
说罢,便不再理会范闲,也没有与五竹打过照面的意思,当下运起轻功,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这就算你欠我两次了!”
听着李安渐渐运去的声音,范闲不由得满脸苦笑。
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何周身如此剧痛了,这是背着自己在打架啊,还是和两位九品上的人打。
范闲已经脑补出了过程,也算是认可了这一件事为何算欠两次的人情了。
不被发现身份算一次,被发现了身份还救了自己一命,便算两次。
“这笔买卖不亏!”
同时面对洪四庠和燕小乙,还能背着自己全身而退。
这就是大宗师的实力吗?
但如今暴露身份的他,之后又该如何呢?范闲心道。
寻着五竹关切的目光,说了声没事,之后便在他的搀扶下,消失在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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