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忽如其来的一问。
赵封则是有些懵。
但回过神来的一刻，赵封连连摆手。
“大王。”
“这种事情大王想就行。臣可不敢多嘴。”
“而且臣记得上一次大王也问过吧。”赵封有些无奈的说道。
上一次回来，与嬴政在这章台宫内畅饮，那时候嬴政就问过一次。
只不过上次委婉一些，问的是他的众多儿子哪一个好。
而这一次直接就问谁能够做太子了。
赵封很想回答。
你的这些儿子没有一个担当大任的，哪怕是扶苏也是如此。
只不过。
这些话还是藏在心里的好，别看着眼前秦王对自己恩厚无比，可如果真正触及到了他的禁忌，指不定就会翻脸了。
“怎么？”
“孤的那些儿子里面没有一个看好的？”嬴政仍然是一脸笑容。
“这个……”
赵封也只能表现犹豫，这也是一种委婉。
看着赵封这表情。
嬴政也没有任何动怒：“是啊，如若孤的那些儿子们能够有你一半争气就好了。”
“那孤也无需发愁了。”
嬴政一脸感慨的样子。
“大王。”
“儿孙自有儿孙福。”
“如今大王还处于春秋鼎盛，无需太过烦忧。”
“现在还是先要放眼天下。”
“三晋已灭，只剩下了齐楚燕三国了。”
“只要灭了这剩下三国，大王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君。”赵封笑着回道。
嬴政提起酒樽，饮了一口酒，然后带着几分调侃，也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语气道：“如若你是孤的儿子，那该多好啊。”
一听这。
赵封浑身都被惊得一激灵。
连连摆手：“大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这要是被那些御史听见了，指不定就要说什么了。”
看着赵封这充满拒绝的样子，嬴政的心底反倒是一忐，然后诧异道：“怎么？还很嫌弃做孤的儿子不成？”
“大王不要说笑了。”
“臣可没有王族血脉。”赵封打了一个哈哈。
如若自己是秦始皇的儿子，那就真的是烧高香了，那岂不是说未来的大秦帝国都是自己的。
只不过。
赵封很肯定。
自己绝对不是。
自己生在沙丘，可与秦王族没有任何关联。
而且历史上也没有记载秦始皇有什么遗失在外的子嗣的。
看着赵封这样子，嬴政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句话，或许也是嬴政给赵封留下了一个印象。
他日一统天下相认之后，赵封也不会那么突厄了。
“孤听说。”
“李由与你妹妹走的挺近啊？”
嬴政饮了一口酒后，又十分突厄的问道。
言语之中，甚至带着一种醋意似的。
看着嬴政如此。
赵封心底一个激灵：“秦始皇不会真的对我妹妹有意思吧？那可不行，这么大年纪了，我可不想。”
想到这。
赵封立刻道：“臣的妹妹眼光很高，李由只不过是表现出对臣妹妹的情谊罢了，但臣的妹妹并没有多少心思。”
在自己妹妹当初去了云中后。
李由几乎只要有空隙就会去找，赵颖也是十分烦闷。
当然。
对于李由的追求。
赵封也没有去管。
毕竟自己妹妹的年龄也不小了。
在这个时代，赵颖这个年龄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不过。
一切还是要看自己妹妹的选择。
如若她不想，没有人能够逼迫她，作为长兄，赵封这一点可以保证的。
只不过。
赵封想不到嬴政对此事如此关注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赵颖是嬴政的女儿。
在随行的军医之中。
可是有黑冰台的暗士。
这些人都是奉命保护赵颖的，还有赵颖所遇到的诸事都是直接上奏嬴政。
对于李由追求赵颖。
作为老父亲的嬴政自然还是有些吃味的。
如同赵封这个儿子一样，赵颖这个女儿也是他视之为珍宝的，此刻李由就好似后世骑着鬼火的黄毛，正在骚扰自己冰清玉洁的女儿。
这让嬴政又怎么不怄气。
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更是让他怄火了。
“你倒是不反对？”嬴政颇为意外。
“如果李由真的能够追上颖儿，那算是他的本事。”
“只要颖儿能够看上，臣自然不会反对。”
“当然。”
“如若颖儿不想，臣绝对会全力支持颖儿，任何人也不能逼迫她。”赵封带着几分坚定语气的道。
这话里也是表述出了对自己妹妹的重视。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而言并不友好，普通平民买卖女儿的不在少数，大家族以女联姻更不在少数。
想要自己寻如意郎君，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但赵封愿意给自己妹妹创造这样的机会。
自从自己升为护军都尉以后，这咸阳城内不知道有多少家族寻求联姻，但无疑都被赵封给挡回去了，而且也对外放出了豪言。
自己妹妹的如意郎君由她自己去选择，他赵家不会有任何人干预。
看着赵封这态度。
原本带着几分醋意的嬴政也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只要赵颖喜欢就足够了。”
“没想到大王也如此开明。”赵封一笑。
“孤，本就是如此。”嬴政提着酒樽，笑了一声。
“大王。”
“别的不说了。”
“臣敬大王一杯。”
赵封提起酒樽，对着面前的嬴政一敬。
“敬孤什么？”嬴政一笑，但也提起了酒樽。
“敬大王信任。”
“如若是寻常的君王，就看臣与岳父这等兵权在握肯定会大肆打压，但大王却是截然不同。”
“这一点就值得敬。”
“当然。”
“臣也不会让大王失望的。”赵封笑着道。
“有没有想过以后？”嬴政忽然问道。
“大王是指哪一个以后？”赵封好奇问道。
“一统天下之后。”嬴政笑道。
闻言！
赵封略带几分沉思，随后道：“大王雄才大略，对臣与岳父家恩厚，但臣并非那等不知进退之人，倘若天下一统，臣愿请命镇守百越之地，为大秦牧守一方。”
嬴政眉头一皱，带着几分不悦：“你觉得孤是那种无容人之量的王？”
当然。
对于嬴政而言。
他还是觉得赵封实在是多想了，太过担心他了。
百越之地，那是何等蛮荒之地。
镇守在那等同于自贬。
“大王雄才大略无人能及。”赵封立刻回道。
这一句话之后其实还有一句。
可大王之后呢？
对于赵封而言。
未来无论是扶苏还是胡亥继位。
最终都是容不得他的。
特别是扶苏。
或许他仁德宽厚，但也恰恰是他的仁德宽厚让他被制衡，他不得不被支持他的那些朝臣牵着鼻子走，最终无法摆脱。
不是赵封不信任扶苏的能力，而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没有帝王的那种果断，没有帝王的那种霸道。
帝王讲究驾驭臣子，而扶苏从此刻就可以体现他是处处被臣子制衡。
因为就现在赵封与王绾他们的关系，在没有兵戈战事之后，那些人就不会放过自己乃至于王家。
朝堂，权利，便是如此。
至于胡亥？
那就更无须多言了。
他比扶苏更加不如，如若评价历史上最昏庸无能的皇帝，这胡亥绝对是前五之列。
不管怎样。
镇守百越是最好的选择，天高皇帝远，积蓄实力。
连赵佗都可以做到割据一方，更别说赵封了。
到时候将自己的武安大营镇守在百越，足可横扫天下，这就是赵封对自己麾下锐士的自信。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孤的后继者不行，容不得啊。”嬴政自然是直接听出了赵封话里的意思。
“臣可没说。”
“这是大王自己说的。”赵封笑着回道。
不过这一幕。
倒是与当初初见嬴政时有些相似。
还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话题。
“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嬴政饶有深意的看着赵封说道。
“未来的事无人可说得准。”赵封也点了点头。
哪怕他现在拥有了十分强大的实力了，一人之力足可力斩千军万马。
但赵封总觉得这个世界就好似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存天地灵气，却没有发现任何修炼者的存在。
按道理而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赵封如今位高权重，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修炼者，这也太过奇怪了。
“还记得你当初离开咸阳时所提的灵丹吗？”嬴政转移了话题，看着赵封道。
“自然记得。”
赵封点了点头，随后笑着看向了嬴政，又看向了嬴政处置奏折的桌子，曾经放着灵丹盒子的地方已经空了。
“看来大王是知道灵丹有毒了。”赵封笑道。
“的确是有毒，而且还是剧毒。”
“短时间内或许看不出什么，但长时间服用必然会毒根深种，最终暴毙而亡。”
“你救了孤一命啊。”嬴政笑着说道。
“臣早就说了，灵丹有毒。”
“不过现在不再服用了，大王以后肯定可以长命百岁的。”赵封笑道。
不过此刻。
赵封心底也在暗想：“我这算不算改变历史了？”
“历史上的秦始皇就是因为服用灵丹过度，重金属中毒而死，现在他还是壮年，而且也停止了服用毒丹，不说真的长命百岁，但是多活一二十年应该也有可能吧？”
此刻。
赵封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改变了历史了。
这会给未来带来怎样的改变？
不过。
如果说赵封后悔？
那自然是不会后悔的。
毕竟秦王对自己，对自己全家都是十分恩重。
如果他可以活得更长，那的确是好事。
“长命百岁。”
“听起来倒是不错。”嬴政淡淡一笑，不过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的目光，显然是不想仅仅只是长命百岁。
古往今来。
哪一个帝王不想长生，哪一个帝王不想拥有不死的寿命，永远的掌控天下？
“那些所谓炼丹师，大王如何处置了？”赵封好奇问道。
曾经这些炼丹师每一个都是身份尊贵，拥有着很高的俸禄，更有奴仆侍奉，可谓是高高在上。
如今被点破后，自然是一朝跌落神坛。
当然。
赵封更好奇的还是徐福。
这个曾经秦王宫的第一炼丹师。
他的下场如何了？
“下毒害孤，难道他们还想活？”
“在一年前他们便被凌迟了。”嬴政冷冷说道。
虽说在赵封面前平易近人，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王，未来的秦始皇。
王者的威严，何人敢惹？
“杀得好。”
“这些方士该杀。”赵封立刻点头，但话音一转：“不过，臣听闻原本炼丹殿有一个名为徐福的首席炼丹师，他也死了吗？”
“他尚未归来。”
“待得归来后，孤不会让他死的那么轻易。”嬴政冷冷道。
“他没有在王宫？”赵封一愣。
“原本孤对这徐福颇为信任，他也自称能够为孤炼制长生不死药，不过要去海外搜寻蓬莱仙岛踪迹。”
“算算时间，他已经去了一年多了。”
“正巧是你初次凯旋归都时离去的。”嬴政沉声说道。
看得出。
此刻的嬴政还真的是怒意使然。
曾经那般看重之人竟然是炼制所谓灵丹毒害自己的主使者，嬴政感觉到了一种背叛。
原本炼丹殿都是徐福负责的，自然而然，他就是一切的源头。
“搜寻蓬莱仙岛？”
“炼制长生不死药？”
赵封眉头紧锁。
心中则是暗暗思虑着：“没想到如今秦王还未曾一统天下，这徐福就开始为逃亡布局了。”
“不过。”
“总感觉这徐福不简单。”
“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感觉又像是受到了他人指示一样。”
听到这徐福的消息，赵封心中不由得思索着。
“怎么了？”
“难道你还知道这徐福的底细？”
看着面带深思的赵封，嬴政反问道。
“大王相信蓬莱仙岛的存在吗？”赵封回过神来。
“古籍之中，蓬莱仙岛的确是存在。”
“就是不知古籍是否为真。”嬴政缓缓说道。
“大王或许心中还存着找到蓬莱仙岛的想法啊。”赵封一笑。
“如若真的有蓬莱仙岛，那就真的有长生不死药。”
“谁不想长生？”
在赵封面前。
嬴政也是没有任何遮掩。
“这倒也是。”
“古往今来。”
“多少君王寻求长生，但终究都失败了，大王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赵封还是规劝道。
“不。”
嬴政摇了摇头：“有人成功了。”
赵封表情一变，震惊的看着嬴政：“谁？”
“周穆王。”嬴政十分肯定的说道。
“真的假的？”
“这不是神话传说中的记载吗？”
“周穆王于昆仑与西王母相会。”赵封一脸怀疑。
而听到赵封的话。
嬴政则是颇为意外的看了赵封一眼：“神话传说？”
“据孤所知，民间可没有如此神话传说。”
“有关于周穆王记载是在昔日周国的典籍库之中，周为我大秦所灭后，其古籍库都落入我大秦掌控，而周穆王于西王母相会也记载了其中。”
“你怎会知道？”嬴政诧异问道。
“这个…臣如若说真的是从民间听到的，大王信吗？”赵封无奈一笑。
民间，的确是民间。
只不过是后世的野史。
难不成赵封还能够告诉秦王这是在未来知道的不成。
“在民间听到几分也不奇怪。”
“毕竟当初周国亡国时，自那典籍库逃出去的人也不少。”嬴政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按大王所言。”
“那周穆王难道真的长生了不成？”赵封则是完全提起了兴趣，目光期待。
“在那典籍之中记载了周穆王遇到了西王母后，获得了仙缘。”
“自昆仑归来后，不久就退位了。”
“之后行迹不知所踪。”嬴政沉声道。
“凭这就肯定了周穆王长生了？”
“是不是有些太过武断了？”
赵封还是有些怀疑。
后世有关于周穆王的记载的确不少，毕竟在周国时期，他是唯一一个见到了西王母的，而且也有说他获得了长生不死药的。
但事实怎样，一切都在历史之中。
“或许武断，但这也是希望。”
“昆仑之地。”
“待得孤一统天下之后，迟早会去看一看。”
“骤时。”
“你也与孤一起。”
“看看这西昆仑究竟存不存在，看看这西王母又是否真的存在。”嬴政带着一种霸气的说道。
充满了对长生的探寻，更有对这一方天下神秘西昆仑的探寻。
听到嬴政的邀请。
赵封也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大王相邀，臣怎敢拒绝。”
“这长生之谜，臣与大王一同去解开。”
看着赵封同意。
嬴政笑了：“好，长生之谜，你我君臣解开。”
两人继续饮着酒。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殿外响起，透出了急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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