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原本瘫在地上一大片的刘璋,猛然以着与体型不符的敏捷弹射起步,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李基冲了过去,激动地大喊道。
“子坤先生!!!”
李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被挡着视线的许褚更是一手都按在了刀柄上,还以为是有袭击。
幸好李基辨认了一下,勉强从圆润的轮廓看出了刘璋昔日的影子。
“季玉?”
李基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
“子坤先生,是我……”
这一刻,刘璋心中的激动甚至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
看见李基之时,就仿佛李基身上是在冒着光。
只是刘璋忽略了他今时今日的体重,也忽略了他已经大半年的时间几乎没有怎么活动身体。
以至于想要大迈步跨过阶梯之时,步幅比想象中的小了不少,直接踩空……
就在李基的眼皮子底下表演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平地摔,正好摔到了李基的面前。
“砰!”
这一动静,让李基的嘴角都不免得抽了抽,心思急转间,强忍着笑意为刘璋圆了起来,道。
“季玉何须这般大礼?”
然而,令李基万万没想到的是,刘璋非但没有顺势起身,反倒是双手一张,直接搂住了李基的腿,哭诉着说道。
“子坤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我出去啊,那狗贼刘表将我掳到此地,囚禁于方寸之间日夜折磨……吾不堪受辱,将要一头撞死于此地矣……”
李基看着刘璋那圆润丰满的体态,实在是很难将日夜折磨与这个体态串连到一起。
不过,眼看着刘璋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崩溃模样,李基也只能出言安慰了一阵。
而好一顿发泄后,刘璋方才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
“子坤先生为何会在襄阳?莫不是特意来解救我不成?”
旋即,李基示意许褚帮忙,强行将刘璋给搀扶了起来后,详略得当讲述了一遍相当的状况。
而当刘璋知悉刘焉从头到尾都在装病,将他当成诱饵送到了刘表眼皮底子,且早早就将他至亲至爱的三位兄长都带回了益州时。
刘璋脸上的神色,就仿佛写着四个字“父慈子孝”,对老父亲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好消息激动得脸色狰狞。
不过,在刘璋得知刘焉因巴郡栈道被破坏而当众吐血昏厥,一病不起后,整个人更是明显是悲极而笑,拍案而起,大喝了一声。
“好!”
感受着周围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刘璋略微一顿后,补充道。
“好……悲伤啊,我的父亲为何就是如此多病多灾?若是一个不小心战胜了病魔该如何是好……不,我的意思是父亲最好战胜不了病魔……”
李基忍不住扶额,然后出言帮补了一句,道。
“看来季玉在这大喜大悲之下,精神不稳,以至于表述都屡屡有误了。”
“对对对。”
刘璋应了一句,然后在反应过来后,皱着脸地说道。
“父亲今卧病在床,三位哥哥常年在外,怕是不知该如何伺候父亲,我欲速速返回益州以尽最后的孝道,不知子坤先生能否帮我?”
尽孝道?!
争遗产。
甚至在李基的面前,刘璋如今几乎是毫不掩饰着本意,对于刘焉的憎恨更是溢于言表。
而这,本就是李基的目的所在。
如何尽快地将荆州消化,方才是当下的重心。
对于益州之内的事宜,李基便是想要直接插手也是有心无力。
不管刘焉能否撑过这一关,将刘璋送回益州境内将水搅浑,进一步让陷入内乱的益州短时间内无力向外扩张,这才是最符合利益所在的做法。
而李基面露犹豫之色地思索一阵后,开口说道。
“季玉,你我相识多年,主公亦是视你为子侄辈一般爱护……”
李基这师承于刘备,或仅仅只是得了刘备的三分影子,但所透露而出显得言真意切的关心,却足以让刚刚经历低谷的刘璋感动无比。
“是,璋自是知道……”
刘璋抹着泪,带着几分哭腔地说道。
“被软禁于此地时,吾时时都在悔恨当初没有听信刘皇叔之言,没有谨慎再谨慎,以至于还是着了狗贼刘表的道。”
“谁人待我好,谁人视我如猪狗,璋已是看得清清楚楚。”
说到最后,刘璋忍不住抬头看着李基,然后视线又朝着一侧的张松扫去。
这让李基的身形不自觉地略微后仰。
刘璋看向张松的这个眼神……不太对吧?
过去刘璋不是颇为嫌弃张松的面相丑陋,以至于对于张松的才能都视而不见吗?
刘璋与张松这软禁到一起半年,还软禁出什么羁绊来了?
李基的思维发散了一瞬,然后方才接着温声道。
“季玉既已明白此中道理,那又何必再回益州搅进那个漩涡之中?不妨过些时日随我返回吴郡,主公亦能保季玉的一生富贵。”
刘璋听罢,越发的感动。
李基也绝非是单纯地给刘璋画饼,想要以刘璋所缺乏的关怀来笼络刘璋。
如若是刘璋不愿返回益州,李基也绝不会勉强刘璋。
别的不说,曾经吴郡大肆接收流民之时,刘璋居中调和为吴郡送来了不少粮食,大大缓解了燃眉之急,刘备与李基也都记着刘璋的这份人情。
再者,刘璋自此留在了吴郡,今后想要讨取益州之时也能多了个名义。
因此,刘璋返回益州与否,对于李基而言,区别只在于小赚或大赚罢了。
“子坤先生的好意,璋心领了。”
刘璋有些艰难地起身行了一礼,道。“可该是刘璋的,我也绝不会退缩。”
李基沉默了一阵,问道。“所以,季玉决意要回益州?”
“是……”
顿了顿,刘璋目光深切地说道。“若是璋有幸不死于兄弟之手,他日定会回报皇叔与子坤先生之恩。”
“唉。”
李基故作无奈地叹息一声,道。
“既然季玉心意已决,基亦不便多言,季玉先好生歇息,待过些时日,基便派人护送季玉返回益州。”
刘璋有些激动又感激地点了点头,这才一瘸一拐地起身往着房间内走去歇息。
这大喜大悲大怒之下,刘璋显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心神疲倦得早就有点撑不住。
待刘璋走远后,李基方才将目光放在强忍着一言不发的张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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