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请您欣赏《扒马褂》,表演者栾芸萍、郭得刚、高风。”
北展掌声响起。
三个人依次上场。
其中栾芸萍笑容满面,他的扒马褂,实在太特殊了。
包括观众们都觉得新鲜。
意外的下面动静给出不小。
这一幕,郭得刚在中间望着还算高兴,高兴的同时,内心很无奈。
无奈的是打今年开始就没师哥演出了,像是做梦一般让人觉得不真实。
调整好话筒。
栾芸萍整个人慢条斯理的状态,望着下面的人,“这个……多好啊,今天您各位都来着了。不光您都来着,我都来着了,没想到还有捧我的一天。”
“就知道要捧你,你大爷在封箱的时候都跑去办理退休手续了。”
哈哈哈哈!
郭得刚再怎么样,对于这些东西拿捏的很准确,也准知道不少人在意于老师退休的事情,干脆自己先提一嘴。
栾芸萍点点头,“其实大爷退休有些冤了。”
“怎么呢?”高风问道。
“因为我也不爱来这个,死乞白赖让我来一次,来就来吧,但让我来那就了不得,就是范本了。”
高风身为栾芸萍搭档,立刻挑火地看向郭得刚,“那意思就是比您都还强了。”
“哦,徒弟这么尊敬我。”
栾芸萍道:“孔芸龙之前在这说过扒马褂,都说是天花板了,现在还有天花板吗?现在您各位再听我这扒马褂。”
“怎么样?”
“第二个天花板。”
“捅到第二楼了。”
“现在这个扒马褂啊,终于是轮到我了。”栾芸萍忽然一抽泣,袖子沾了沾眼眶假装哭,哭的时候,嘴里没有停。
“都什么时候了?不捧我也得捧我啊?”
“怎么呢?”
“那么多人走,没人了,连大林都出去闯事业了,《人生大事》电影多火。”
“喔!!!”
提到郭启林,下面欢呼雀跃,的确就喜欢,而且栾芸萍胆子大,敢当着面提
再看郭得刚,还能怎么办,保持表情呗,舞台上又不能怎么样。
“而且您各位都知道我是郭先生的爱徒,郭先生也确实是比较爱我,可是您知道我受多大委屈吗?”
郭得刚:“这又来了。”
“师兄弟甭管干什么都拿栾芸萍说事,他们恨我啊,他们嫉妒我啊,嫉妒得都跟郭启林走了,不想在德芸社待了。”
“你是罪魁祸首。”高风伸出手点指了一下。
而这件事情也不叫事情了,都过去很久。
但是观众们喜欢听这个。
聚精会神的。
“一跟过去,纷纷跟大林表演拍戏,一提到拍戏我内心就憋屈。”栾芸萍继续望着观众道,态度极其认真和诚恳,“有好多活,他们都不让我去。你看拍那个戏,现在都拍。我真的,那么热的天派我拍戏去,虽说也给点钱吧,给两个窝头。
播出呢,还无望,基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播。
因为这戏我参与了,人一看我没有流量啊,长得也不帅,这个舞台表演呢,看咱们这风格,尤其现在,大家可能都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
话语出来。
观众们倒意外乐了。
郭得刚直接无语看向高风,“要不咱们走吧。”
高风:“早该走了,就没见过这么墨迹的。”
栾芸萍委屈,“您看我这舞台风格就这样,我都担心把下面的观众说睡着了,所以我也干脆别拖德芸社这后腿了。”
高风问一句,“打算干什么吧。”
“我出门就离开德芸了,之前大爷退休,过去了这么久,热度可能有些淡了。所以这一会儿要是爆出来郭得刚爱徒退出德芸社,这是多么好的一个事情啊。
德芸社又火一把,甚至爆出新闻来,又出一叛徒。”
说到这里,郭得刚站在中间不得不拦一下了,看着孩子准备说话,而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固定台词,大多知道一些关键点就是。
“我拦你一句,你这两天是吃什么脏东西了吗?打你一上台说的话,没有一个挨着的。”
“是,这就是我的舞台风格。”栾芸萍依旧有理地回复。
“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的,您别打算拦着我,您看又心软了不是?”
郭得刚摇摇头,“这倒没有,谁走我都高兴。”
高风忽然一激灵,论坏他也是坏的,陡然接一句话,“郭启林走也高兴吗?”
“我去你的!!”
几个人的反应,赫然掀起了一片动静。
无数目光开始打量他们的表情。
看上去,郭得刚笑呵呵的吐槽高风,下面的人都清楚,大儿子走他怎么会高兴。
直接戳伤疤可还行。
要说难过,郭得刚肯定难过,巴不得郭启林回来,这样他立刻退休都行,奈何不可能。
师哥的离开,让他深刻明白了大林的重要性,自己后半辈子轻松不了。
然后这个扒马褂继续了下去。
栾芸萍的风格就是稳稳当当,一点一滴来,可能没有孔芸龙的扒马褂爆笑,但要论逻辑上的搞笑是不弱的。
还是那种一本正经的感觉。
不过正因为太过正经,当扒马褂进入正活的时候,第一个问题,硬生生饶了一大堆。
“马得掉到茶碗里淹死,咱们必须得让他淹死。”栾芸萍望着剧场的上方,一个劲琢磨。
观众:“烫死。”
“哦,烫死。人家都是淹死的,他怎么说的烫死的?这个比那个更难。”
郭得刚:“对,死法不一样。”
单手扶着桌子,栾芸萍绞尽脑汁的想,“他喜欢这匹马,这匹马被烫死了,然后刚才还哭了。他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呢?”
“慢慢话语就有头了。”
“看看找到头就好办了。”为了爱徒,郭得刚站在桌子后面,不断地搭茬。
但仅仅才第一个东西,三个人就足足演了快四十分钟。
“话呀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
“对~”
“砂锅不打一辈子不漏。”
“是~”
“我得慢慢跟您讲。”
“好~”
“他喜欢这匹马,他三岁的时候就买了这匹马,他可以说是……”
两个人自顾自说着话。
忽然旁边来了一点稀碎的动静。
郭得刚第一个发现,慢慢把放在徒弟身上的目光转向旁边高风那边,栾芸萍察觉到也看过去。
只见高风站了三十分钟才说到这,完全没了办法,转身去侧幕。
突然的行为所有人都不理解,不知道到底要干嘛。
直到从侧幕拿出来一张带着靠背的椅子时,北展剧场笑声爆了。
“哈哈哈!高老师绝了。”
“搭档太慢了,不得不逼高老师用大招。”
“合着真台上听相声来了。”
“捧自己搭档,高老师太用心了,就是累了想歇歇腿。”
高风在笑声中很大气的坐着,伸手示意让他们继续,别管他。
但这更让动静大了去。
郭得刚忍俊不禁,今天扒马褂是慢了点,望着他那谢顶的头发道:“三岁的事,现在他都奔四十了,一年一年的说,我也受不了。”
栾芸萍不在乎,继续慢慢地来,伸出手比划,“他三岁那年买的马,马可以说是他的一个童养媳了。他跟这马一直有感情,一直骑着它。
城里不让骑马,于是奔郊区。
到城乡结合部骑。
他骑着这匹马就找茶碗。”
说了几句,栾芸萍恍然大悟,“对了,先别找茶碗,要找朋友。咱们单位谁喜欢这马啊。”
“于老师。”
“得让于老师看见这马,他拿着手机,给这马拍一照片,嗖,发过去了。人接到的信息是,迁儿哥,您看我这匹马,是不是比您所有的马都好。
于老师看见照片,哎哟,完美啊。”
听着栾芸萍说一大通,郭得刚也受不住了,满脸的别扭。
最后实在不想坚持,活动一下胳膊腿往高风的方向去了,也拿来一把椅子跟着坐在旁边。
一时间舞台上。
栾芸萍站在逗哏的话筒后。
高风、郭得刚两个人则坐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他,导致观众笑声不断。
这一下栾芸萍有点尴尬了,扒马褂从来没有说成这样的,只能在话筒后强颜欢笑,但自己能给自己找话。
“没关系,我不用捧哏的,我也能给您说一段扒马褂。
于老师看见这马,就商量着茶馆见面,冬天不喝着热茶吗?于老师一看,说我要了。于老师一说要了,他能不给吗?不好意思不给。
但是也不能光要别人的,于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宝贝,正好冬天……”
咚咚咚。
到这里,郭得刚为了爱徒拼了命,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快跑到栾芸萍身边,右手扒拉着胳膊,很敬业的捧一声,“什么宝贝?”
这一幕突兀,笑声从来没小过。
把栾芸萍都给楞着了,不由评价一声,“诶,别说。从那跑到这,别瞧腿不长,尺寸还真准。”
郭得刚没言语,一脚抬起踢了一下栾芸萍,欢乐声一片。
尽管这一个扒马褂有些另类,但是看点却是不少。
捧哏完,郭得刚继续回去坐着,坐了一会儿,又连忙跑过来捧哏。
弄得北展好好热闹一回。
仿佛之前什么徒弟退社,于迁退休全没有了,全部沉浸在气氛中。
连同侧幕看着的演员都是如此。
跟着一起的王慧更不用说,认为给小栾弄一个扒马褂是正确的,有看点也能转移注意力。
但是一想到股份,王慧在侧幕有些迟疑。
已经开年,所有演员上班。
给郭得刚股份这件事情马上要办,说好的,可给还真不想给。
万一又出现什么幺蛾子,德芸社经不起折腾了。
但看着他目前的状态,不得不妥协,只要能让德芸社从这些事情中恢复,给了就给了。
反正她给自己儿子预备了很多东西。
偌大的基业,还有她经营多年,怎么可能只有德芸社一家公司。
其他的东西都在经营着,到时候都是郭汾杨的财产。
于是演出继续了下去。
继续下去的时候。
另外一边天津。
郭启林正跟着漕运京等人见面,见面后,去看望了一下老先生。
漕运京认识的人太多了。
打小被田立和开蒙的相声,之后哪能不认识演员和老先生。
算是提前确定一下人脉。
见了几位后。
关系都不错,对年轻人开剧场表示支持。
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
一个新人在天津开剧场,等同和这些老剧场还有一些人掰手腕,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且还要获得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支持。
不过接触了一段时间,他却发现一个好玩的事实。
因为有人讨厌郭得刚,可却不讨厌他举办剧场,相反支持自己。
这里面的东西和调调。
郭启林和漕运京两个人懂的都懂,只能相继一笑。
“我感觉差不多了,回头就是好好和当地部门商谈一下,这方面交给我,我给你帮忙。我知道你电影、歌曲什么的最忙,别因为这些麻烦事给耽误了。”
天津回燕京的车上。
漕运京坐在后座,一边剥着一个橘子一边说着。
在天津开剧场,真大多靠他了。
“舅舅,这件事情,让你是跑不少腿了。本来我琢磨拖延几年的,但是师父给我说动了,只要天津能拿下,就能开始把饼给扩大,而且还能获得老一辈认可,我这个剧场老一辈的人太少。”
橘子剥好,漕运京递给大林,然后笑起来。
“咱们之间不说那些。再说算得了什么?我这个人什么都可以不好,但是记性好。谁对我好我记得,谁对我不好我更记得。
当初要不是你帮忙,我现在压根到不了这种地步,再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兄弟不说别的。”
郭启林跟他论舅舅,但漕运京却一直跟他论兄弟。
郭启林吃着手里的东西,莫名想起来当初小时候在德芸社待的日子。
当初同样是他带着一帮师弟还有他。
见他的次数远比见郭得刚的次数多。
因为郭得刚火起来就忙。
忙得早上六七点出去,晚上十一点才回来。
甚至好长时间都是如此,最长的一次是一两个月。
这一两个月,全是当师哥的带他们练功和帮忙管理日常。
之后稍微不忙了,郭得刚才给徒弟们说说,再规划一些什么的。
可规划完了,又忙,直接又出差一个多月。
那时候郭得刚是加入铁路团的,要跟着侯耀闻师爷不断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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