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欧阳伦真的有问题,恐怕绝对不是这样神色,而且他们得到的消息全部都是来自于民间传言,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官方消息,就连那几个大的朝廷报刊也没有报道。
如果那个党派更有可能出问题,那毫无疑问是淮西党。
要知道淮西党存在这么长的时间,可以说是劣迹斑斑,胡惟庸造反这事就不用说了,空印案、南方四省经济案、户部贪污案等等,虽说最后都没有证据证明李善长和这几个案子有直接关联,但是李善长身为淮西党首脑,怎么可能对这些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中立派别的几名官员已经开始打退堂鼓起来。
他们可不想给李善长当枪使。
看到这样的情况,李善长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有些失望。
他没想到欧阳伦仅仅用了这一句话,就将打破了他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质疑氛围,可惜了没有一下子就将欧阳伦给弄倒!
哼!
欧阳伦你以为仅靠一句话,就洗脱自己身上的所有嫌疑?
绝不可能!
老夫挖了这么久的坑,若是不将你彻底掩埋,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通过前期的各种造势,不仅将百姓怀疑的目光落在欧阳伦身上,同时还让齐泰在百姓当中的威望大幅度提升,可以说现在齐泰在百姓的心目中那是可以和欧阳伦并肩的人物!
这也是百姓愿意看到的,光你欧阳伦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若是老夫再年轻个十几多岁必然会亲自和你欧阳伦打擂台,斗到底!!当然了这个想法,李善长也就是想想,他很清楚自己上了年纪,而且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推出一个年富力强的人和欧阳伦斗最好!
想到这里,李善长给身后黄子澄使一个眼神,后者立马明白过来。
当即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太上皇,臣认为欧阳驸马避重就轻,定然是心中有鬼!”
“欧阳驸马身为大明宗室,又是朝廷内阁首辅,一言一行代表朝廷、皇室,既然犯了错误,认了就是了,何必如此嘴硬!”
“如此反而对我大明朝廷、皇室有影响!”
说完,黄子澄又看向欧阳伦,“欧阳驸马,我等都是陛下臣子,心中想的都是如何报效朝廷,为陛下鞠躬精粹,你就不要太过在意自身了!”
黄子澄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句句都是为了朝廷、皇室以及欧阳伦好,但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
无非就是想要引诱欧阳伦承认这事,只要欧阳伦承认了,那么之后的事情就更加简单,欧阳伦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由他们淮西党宰割。
黄子澄说话的语气,丝毫看不出来两人是政敌的关系,更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对于淮西党这边的动作,朱元璋全部都看在眼里,心中却是跟明镜一样。
这李善长倒是厉害,从淮西党年轻一代中找了个好的弟子,能言善辩,手段阴柔,若是再给些时间,必定是继李善长之后,淮西党文官中的抗鼎人物。
朱元璋看向欧阳伦,他倒是期待欧阳伦会如何反击,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朱标中途用眼神询问朱元璋,似乎是想要开口,但却是被朱元璋同样用眼神制止,现在可还没到他们父子下场的时候,好好看着就可以了。
“陛下,如今民怨沸腾,对朝廷的各种阴谋猜测那也是越来越多,此事当断则断,绝对不能和稀泥!”
“臣以为欧阳驸马如今的情况已经不再适合继续管理京平铁路的修建,并且还要亲自给大明百姓一个交代,否者难保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黄子澄再次开口。
这一次虽然黄子澄依旧是巧舌如簧,言之凿凿,不过除了淮西党这边的官员外,中立派别的官员并没有几个附和的。
眼看局面有些不稳,黄子澄朝着李善长看了一眼,在见到李善长点头之后,黄子澄再次开口。
“陛下,臣有句话早就想说了,京平铁路是欧阳驸马一手设计出来的不假,可绝对不应该让欧阳驸马一人掌控铁路的修建,权力过大必然会导致腐败!”
“欧阳驸马或许不会,但他下面的人可就没办法保证,应该根本没有人去监督!”
“百姓对京平铁路的事情发出各种质疑足以说明问题,在臣看来项目部内应该安排像宋濂、吕昶等几位大人这样德高望重的坐镇,如此才能真正保证铁路的修建!不光是百姓,就连陛下、太上皇也会安心很多!”
霍!
当黄子澄说出这句话,原本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中立派官员们一个个都神色动容起来。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去质疑京平铁路的重要性以及庞大的利益。
谁要是参与进去,那都是名利双收!
黄子澄那话,傻子都能够明白,这是淮西党在邀请中立派别的官员一起瓜分利益。
就是明着告诉中立派别的官员,和他们淮西党合作,就可以一起瓜分京平铁路这巨大利益。
中立派别的官员或许不会对真金白银动心,但是这里面可以隐藏着巨大的名望,这实在是很难不动心。
宋濂、吕昶等人中立派别代表人物稍稍纠结之后,就朝着欧阳伦投来了抱歉的神色。
没办法,在巨大利益面前,他们不会无动于衷的。
“陛下,老臣以为黄大人所言有理!”
“臣复议!”
宋濂、吕昶等人也纷纷表态。
一时间,欧阳伦刚刚打破的局面,此刻再一次危险起来。
朱标此刻也有些明白淮西党、中立派别官员的想法了,很简单他们就是想要从欧阳伦手里拿下京平铁路的权力。
朱元璋早就看穿了这些人心思。
面对大部分官员的请求,朱元璋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目光落在欧阳伦身上,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欧阳大人,你作为当事人总得说几句吧?”
朱元璋这话,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偏向,如同一个冷漠的判官一般。
刷刷――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朱元璋的话,都转移到欧阳伦身上,神色各不一样。
驸马党这边的官员自然是担忧、期待。
淮西党这边的官员则是不怀好意,如同一头头恶狼一样,随时有可能全部扑过来。
中立派别的官员神色比较复杂,毕竟他们最求的是“利益”,并不想和欧阳论彻底闹翻。
事情发展到现在,欧阳论神色依旧平淡,不过眉头微微皱起,倒不是觉得这事很棘手,而是单纯的有些烦,特么这淮西党今天是属狗皮膏药的么?搞起来没完没了的。
还有老朱!
这家伙肯定是清楚李善长这老头是要干嘛的!结果呢?稳坐钓鱼台,还暗搓搓的拱火!
老奸巨猾!
欧阳论不光是看出来李善长淮西党、宋濂吕昶这些中立派官员想要干嘛,也看出来朱元璋想要干嘛!
无非都是看到京平铁路正式开始修建了,觉得自己的利益分得低,想要重新进行利益分配而已,朱元璋作为太上皇又不好直接跟他开口,所以才会利用李善长和宋濂吕昶等人。
明显是逼着欧阳伦自己做出让步。
这就是帝王心术啊!
可欧阳论却偏不如你意,你若是好好跟咱说,多让一点就让一点,咱也不是吝啬的人,本来这铁路就是给你朱元璋修的,现在你更是要更大的利益,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能惯这毛病么?
当然不能!
欧阳论摇摇脑袋,瞧了一眼其他官员,淡淡道:“既然你们要跟我讲事情,讲格局,那今天咱们可就要好好讲讲了!”
“首先,你们说的那些事情,诸如我欧阳伦专权,排除异己甚至贪污之事,你们可有证据?!”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没证据就胡说八道,不信谣不传谣,这点常识都没有么?”
欧阳伦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朱元璋、朱标道:“太上皇、陛下,刚刚你们也看到了,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就想要治我这个大明驸马、朝廷内阁首辅的罪责,说轻一点他们这事轻信谣言,重一点他们这是构陷上官,乱政、祸乱朝纲之举动!”
“我看应该处理是他们!”
说完,欧阳伦转头看向众臣,眼神色凌厉无比,吓得不少大臣连连后退。
李善长也被欧阳伦的神色所吓住,不过很快稳住心神,他也清楚现在已经是和欧阳伦“角力”的关键时候,若是这个时候退缩,那他便是输了,别说击败欧阳伦了,就连京平铁路的掌控权那也是休想!
“欧阳驸马伶牙俐齿还真是名不虚传!”
“倘若不是你排除异己,能将我两名淮西子弟刺配边疆?!倘若你管理的工地没有问题,大明百姓能不断质疑?!”
“老夫可是记得大明百姓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官,支持你!可现在他们却觉得你欧阳伦是个奸臣!”
“若只是一个两个百姓说说那也算了,如今外面质疑你的百姓成千上万!难道你是觉得这些百姓都是瞎子聋子么!”
“欧阳驸马.你可听过什么叫做公道自在人心这话??”
“如此.欧阳驸马你还要狡辩么!!”
李善长再次拿出自己正义凛然的模样,他就不相信了,他下有万千百姓民意,中间有淮西党和中立派别官员支持,上有太上皇朱元璋的默许,今天还不能拿下欧阳伦!
李善长更不相信,这一次欧阳伦还可以全身而退!!
在李善长看来,欧阳伦之所以如此的嚣张,一方面是因为欧阳伦的确有些能力,另外一方面则是欧阳伦深受百姓喜爱,有了这两点让欧阳伦几乎处于不败之地、
但如今,京平铁路的整体计划已经出来,供应链、技术人才、施工单位等等都已经弄好,换句话说,欧阳伦的能力已经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再加上如今百姓普遍对欧阳伦持怀疑态度。
也就是说,欧阳伦的两大依靠全部都已经没了。
真不知道你还能狂到什么时候!!
接下来看你还怎么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欧阳伦却是笑了起来。
嗯!?
李善长颇为不解的看向欧阳伦,“欧阳伦你笑什么,难道老夫说错了么?还是说你已经无话可说,只能靠笑声来演示你内心的惶恐?!”
“李大人啊李大人,你是不是觉得很理解我啊!?”
“那些百姓?”
“呵呵,不过是一群目光短浅、愚蠢的刁民罢了!”
“若是要靠着他们的信任存在,我欧阳伦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欧阳伦沉声道。
嗯!?
听到欧阳伦这番话,李善长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欧阳伦会继续找理由狡辩的,结果直接对百姓下定义,这是要彻底抛弃百姓了么?
很好啊!
等今天朝议之后,只需要将欧阳伦这句话传扬出去,很快欧阳伦在百姓心中仅剩下的那点好感也要没了。
自绝于百姓,等待欧阳伦的只会是凄惨下场!!
朱元璋、朱标在听到欧阳伦这话之后,也是颇为震惊,眼神中还参杂着疑惑的神色。
他们对于欧阳伦是了解的,这家伙虽然懒散,可是对待百姓却是没得说,可以说大明百姓如今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和欧阳伦有很大的关系!
可以确定欧阳伦是爱百姓的,只是不知道欧阳伦却对百姓下如此定义。
驸马党官员、中立派别官员对此也是相当的困惑,一个个目光落在欧阳伦身上,都想要从欧阳伦得到一个解释。
这个时候,欧阳伦也是再次开口,“陛下、太上皇,这次京平铁路工地风波,明显是有人借机生事,连如此浅显的局面都看不清楚,反而是被幕后黑手引导着走,全程被利用,如此还不是刁民么?”
“说这些刁民,愚蠢、短视.都算是夸他们了!”
“大明百姓若全都是这样的存在,我看大明也没啥希望!”
“民智,国家才强!”
“民蠢,国家自然是动荡不停,根本无法齐心!”
听到欧阳伦说到这里,大殿内众人直接傻眼了。
欧阳驸马这个观点还真是新颖,甚至隐隐还觉得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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