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狼,你们想干嘛?想打架我们可不怕!”
黑狐恶狠狠地瞪着挡道的狼精,语气咄咄逼人。
说着,伸出手指隔空戳了戳其身后孤零零的二魁,又看了看左右,底气十足。
那意思很明显。
三个对两个,优势在我。
“别激动,别激动!”
斑狼对他的威胁表现得毫不在意,摇着光秃秃的尾巴,咧嘴道:“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斑狼这回是特意来恭喜三位的!”
“恭喜你们得偿所愿,竟然被分到了枯松坡!洞里兄弟谁不知道,那枯松坡可是个十分养妖的好地方啊…”
说到这,他自己都忍不住了,以爪捂嘴笑个不停。
“斑狼,你少在那阴阳怪气!”
黑狐见状,气得七窍生烟,胸口拉风箱般起伏不定,差点儿没翻了白眼。
“怎么了这是?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有什么不对吗?”
斑狼两爪一摊,装得一脸无辜。
黑熊精二魁也被他逗得哼哧哼哧笑了起来。
“你们…!”
黑狐火往上涌,往日的伶牙俐齿都不见踪影,指着对方身子哆哆嗦嗦,已然气急。
“啊通!”
泥菩萨亦有三分火气,三番两次被斑狼当众羞辱,一向和善的阿虎也忍无可忍,捏起两只钵盂大的铁拳,对袁通低吼了一声。
斑狼和二魁自诩不是阿虎对手,见势不妙,笑声戛然而止,后退两步,准备随时跑路。
袁通却并没有动手的欲望,冲阿虎轻轻摇头,而后上前两步,一脸平静地盯着斑狼,凝声问道:“你们两个无故拦在这里,只是为了嘲笑我们吗?”
“哼,不然呢!我们又打不过他!”
不等斑狼回话,二魁冷哼一声,撇了一眼高大魁梧的阿虎,抢先答道。
此言一出,惹得周遭围观的一阵哄笑。
“二魁闭嘴!”
瞎说什么大实话!
斑狼也是個要面子的,见自家小弟这么实诚,当着一众小妖长对手志气灭自家威风,顿觉羞恼,当即跳起来狠狠一个爆栗敲在二魁头上,疼得后者两手抱头,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你个蠢蛋!”
接着回过头望向袁通三兄弟,目露凶光,沉默片刻,忽然哂笑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枯松坡是个什么去处,你们比我清楚!从明天开始,你们三个日夜都要在那方驻守,未得传唤不准回洞!”
“白天还好,只是荒凉了点,可一到了晚上,太阳落山,阳衰阴盛,鬼门大开,哼哼…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看你们三个能撑多久!”
“胡说!”
黑狐压根儿不信。
“那日左先锋大人宣布命令时,分明说的是逢三一轮岗,怎么可能让我们一直守在那!”
“太天真了,我的小可爱…”
斑狼闻言大笑,而后猛地收敛,戏谑道:“得罪了右先锋大人还想跑?以为混过去就没事了?”
“那伱们可要失望咯,刚才我说的话,可都是右先锋大人对我亲口所言!怎么,你们不会有胆子敢不遵从吧?”
说着,斑狼脸上尽是幸灾乐祸,添油加醋地道:“右先锋他老人家还真是仁慈,要换做是我,肯定当场就把你们三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吃了!”
“就和你兄弟黄癞子一样吗?”
袁通冷不防问了一句。
“………”
斑狼突然沉默,剩下的话卡在喉咙,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你…”
“奉劝你一句,最好离老豺远点,那老货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拍几句马屁就把你当成心腹,小心玩火自焚,最后落得跟黄癞子一样的下场。”
袁通迈步行至斑狼身旁,侧耳说了几句,又撇了眼呆立在旁的二魁,提醒道:
“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大黑熊听得一哆嗦,吓得两眼发直。
“我们走。”
不等二妖反应过来,袁通冲身后招呼一声,便领着黑狐和阿虎两兄弟回了洞。
。。。。。。。
“袁通,你说刚才斑狼说的,都是真的吗?”
路上,黑狐忍不住问道,神色忧虑。
“你说哪一句?”
“哎呀,就是老豺让咱们一直呆在枯松岭,还有枯松岭一到晚上就不太平那些话!”
黑狐有点着急,打心底的发慌,说话间直勾勾地盯着袁通,观察他的神色变化,显得十分紧张。
“八成是真的。”
袁通不动声色,面容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应该是老豺吩咐,不然他不会专程找来。”
“啊?你说是老豺吩咐的?!”
黑狐一时难以接受。
“我猜的。”
“………”
“不过八九不离十。”
袁通扭头看了黑狐一眼,悠悠道:“否则以斑狼的性格,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军令!”
“说的也是…”,黑狐嘟囔道。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又向前走了一会。
“不对!明天就要去枯松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黑狐猛地抬头,皱眉看了过来。
“如果斑狼说的都是真的,那地方晚上指不定藏着什么脏东西,万一真让我们撞上了…”
“你一个妖怪,也怕鬼?”
袁通见他打断。
“我!”
黑狐一时语塞,憋了半晌,蹦出一句:“难道你不怕?”
“我?”
袁通有些好笑,摇了摇头。
“当然…”
“哼,算你胆大行了吧!”
“…也怕咯。”
“你!”
黑狐被他虚晃一招,差点儿把大招都骗出来,当即气得跳脚。
袁通趁机加快速度,转眼消失在拐角,只听黑狐在背后大叫:
“我看你是被那狗屁计划冲昏了头,小命儿都不要了!”
“喂,袁通你给我站住!”
“阿虎等等我!”
。。。。。。。
傍晚。
袁通打着饱嗝回到寝洞,正碰上行色匆匆的黑狐。
“袁通!可找着你了,我刚打听过了!”
甫一见面,黑狐便紧紧抓住袁通的胳膊将他拉到角落,喘着粗气道:“斑狼…确实没有骗咱们…那枯松坡…呼…确实有鬼!”
“哦。”
“哦?!”
黑狐简直要抓狂了。
“拜托,这可是生死攸关之事!你能不能给我严肃点!”
他真的搞不懂,袁通为何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可是鬼啊!
会吸妖阳气精血的那种!
袁通见这小子满头大汗,眼里都是血丝,无奈叹了口气。
“我说黑狐,你这么有文化,听没听过一个词?”
“什么词?”
“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
黑狐一下子呆住了,良久,倒抽一口凉气,望向寝洞的方向,难以置信道:“你是说——”
“不错。”
袁通点点头,道:“别看阿虎整日一团和气,与世无争,不沾荤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终归是一头虎妖,骨子里带有一股阴煞之气,生来便有御鬼踏魂之能,些许魑魅魍魉,怎敢近前?”
“还有,你随我来。”
说着,转身往寝洞走去。
黑狐急忙跟上。
袁通带着他走到石床,从床底的小洞中翻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根干枯泛黄的草茎。
“这是…”
见到枯草的瞬间,黑狐下意识动了动鼻子,眼里射出两道精光,脱口而出道:“赭阳果!”
“狗鼻子真灵!”
袁通笑骂一句,解释道:“不错,正是此宝!不过果子早已被我吃了,如今只剩下这几根茎叶了!”
“当年我还是只小白猿时,便是偶吞此果,才得以开启灵智,蜕变为妖,说来也是造化使然。”
袁通望着躺在手心的枯草,略作感慨,又道:“赭阳果乃至阳之灵草,哪怕过了几十年,只要有它在,何惧那些阴司邪物!”
“所以说,你就放心吧!”
说完,安慰似的拍了拍黑狐的肩膀。
“差点儿把它忘了…”
黑狐懊恼地一拍脑袋,吊着的一颗心刚要放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你说的这些,对付没成气候的小鬼儿细精还行,若是撞上修行成百上千年的鬼王、罗刹,又该如何应对?”
“还能如何应对?等死呗!”
袁通两手一摊,很光棍地说道。
“等死?”,黑狐一愣,抠了抠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然呢?”
袁通咧了咧嘴,无奈道:“若要真遇上修炼千年的鬼王,别说咱们几个小鱼小虾,就算老狈老豺,甚至貉师爷亲至,也未必讨得到好,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
“最多派你出面多说几句好话,兴许人家心情一好,还能高抬贵手饶咱们一命。”
黑狐怎会听不出对方在消遣自己,当即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喊道:“别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没工夫和你拌嘴!”
袁通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能不能想点切实的?”
“白虎岭上要是真有修行几百上千年的鬼王、罗刹,夫人他老人家早就坐不住了,不说寝食难安,起码心烦意乱,还能像现在这样稳坐钓鱼台?”
“有句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动动脑子想一想!”
黑狐被说得哑口无言,索性不再理他,冷哼一声,气呼呼钻进被窝里,蒙头大睡起来。
观其神色,较之前缓和了不少。
袁通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将赭阳果重新包好塞进怀中,也翻身上了床。
在二妖看不见的地方,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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