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山太过广袤,就算是在整个尘世当中,也算是前几的存在,尤其是纵深,号称千里。
哪怕有作为源山邻居的源城,也很少有人能够完全穿过源山。
尤其是在青铜地宫出世之后,源山格局已经大变。
徐广当然不会存在迷路的风险,有着搜索器在身的他,在源山中犹如回家一般。
他并非一路都在狂奔,而是观察着源山中的情况,妖魔、异种、野兽…在源山的最深处,层出不穷。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
甚至于越是往源山深处走,界风的影响变得愈发强大,开启超感状态后,他甚至看到不远处一座三百多米高的小山,此刻已经完全化为被不可描述的颜色,如同霉菌一般的腐朽物质所笼罩。
山…似在哀嚎!
这种极致的环境,让某些异种竟然生出了妖魔的特性。
比如他看到一条长度超过三百米的巨型蜈蚣,它的前半截身躯尚且是血肉之身,但后半段,尤其是尾部那一块,几乎彻底沦为骸骨的模样。
就是这样的古怪存在,却依旧能活的很好,浑身散发着恐怖无比的气势。
最引起徐广注意的是,在其身上竟然散发着阵阵玄世死气的特性。
之前他并不明白玄世死气的组成,但随着对界风的了解,他彻底明白,玄世死气中与界风中吹来的一些物质,是相同的。
这样的情况,让徐广很是惊讶,毕竟异种拥有妖魔的能力并不算罕见,他手下的雷兽以及万毒云蛇都因为诞生在玄窟之中,拥有这些本不应该存在尘世中的生命特性。
但异种身上带着玄世死气…
这一点有些超出他的认知范畴。
显然,在一系列变故之下,源山中的生物在适应尘世的变化,生命总是会无时无刻都在进化,环境的改变,无疑会加剧这种变异或者说进化。
徐广站在沉睡的巨型蜈蚣身前,犹如一只蚂蚁一般,这是比幽还要庞大的身躯。
黑色的七劫劲力在空中化为一道巨大的身形,那是徐广,他不计劲力的消耗,用庞然的劲力用力的压着巨型蜈蚣的脑袋,让这只实力堪比宗师的异种安静了下来。
他尝试用蜕变之血进行引诱,也的确生出了效果,但并不能让他满意。
之前遇到的异兽异种,只要他展现足够的实力,用蜕变之血便能很快将其压服,但这只蜈蚣不同,它前半截血肉之躯对蜕变之血蠢蠢欲动,但后半截已经化为骸骨的身躯,竟然本能的想要对徐广发动攻击。
甚至随着徐广不断提升蜕变之血的等级,蜈蚣的两截身躯像是发生了冲突一般。
就像是…本能与理智的争夺,这种自身内部对肉身的争夺,好似只要一个契机,便能让这种蜈蚣分开成为两个部分。
徐广面色愈发玩味。
‘这到底是进化,还是…畸形的变异呢?’
他没有击杀这只蜈蚣,只是在其脑袋后那堪比重凯的虫甲缝隙间,洒下鬼医与赵研究出来的跟踪之物-追魂。
观察这只蜈蚣,或许对自己的后续修行能够产生不小的启发。
徐广心中有种预感,于是在巨型蜈蚣前半截身躯的垂涎以及后半截身躯的暴戾杀伐中,他静静的离开了。
很快,他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是他昔日突破三变的幽谷。
这里的幽谷,在他上次到来的时候便有着一些懵懂的意识,在经历他身上灾劫洗礼之后,好似彻底化为一方充斥着危机与灾难的恐怖地方。
鸟兽禁行,草木无踪,赤色如同鹅卵石一般那的石子铺满地面,一切的一切,是那般的安静与祥和。
但很快,他便看到了不同。
幽谷…竟然没有被界风中的腐朽物质所侵蚀,它是那般安静,那般静谧。
在临近幽谷十余里的地方,徐广便感到了一阵来自天地间的召唤,其中竟然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情绪。
那是…喜悦!
幽谷在喜悦,在欢呼他的到来。
于是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在顷刻间,幽谷好似活过来一般,沛然的天火从虚无之中燃烧,黑红色的瘴气随着天火的弥漫而笼罩整个幽谷,瘴气中一缕缕不易察觉的金色物质在游动…
只是一瞬,幽谷便化为一方恐怖的灾劫之地。
徐广面色怪异,他缓缓走进其中,来到上次闭关所在的石壁前静坐。
半个时辰后。
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心中会传来奇妙的感觉了。
天火是来源他的…天火劫,黑色的瘴气带着散功的劫难,而那些金色物质,是他的…荡魔真意!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走进其中,他再也察觉不到来自天地间的情绪。
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身为大宗师,怎么可能会生出错觉。
‘这里…似乎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变故,尤其是我之前突破的影响,将这里的一切都改造了…’
只是这种改造生出的变化,是好是坏,徐广并不清楚,他只能用搜索器去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
他觉得,应该不是坏事。
至少,若是有与他同修《九灾荡魔逆乱玄功》之人,在这方幽谷中,能够轻而易举的感觉到数种灾劫。
‘所以,回头带徐战过来特训一下?’
徐广心中想着,旋即起身离开。
源山的变化像是一个宝藏,徐广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解决草原的蛮子后,仔细的在其中搜寻探查一番。
但目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去探一探源山对面那群蛮子的虚实,从慕容琼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山对面的部落,应该不在是那废物一般的北磐,而是某个更强大的部族。
这是徐广第一次来到草原,中原乃至幽州并非没有草原。
但从来没有草原,会给他一种如此荒凉的感觉。
地面是灰黑色的,天空是压抑的暗蓝色,界风几乎犹如实质化一般的吹过地面…
明明草木丰茂,但却看不到生命的痕迹,甚至荒凉程度,超过那些巨大的沙漠之地。
超感状态的他,当然看的明白,那些草木,哪里是什么草木。
分明就是一颗颗正在生长的腐朽之物!
界风,在这尘世的边缘之地,施加着其恐怖而有不可阻挡的影响。
这是世界间的变化,非人力所能抵挡。
当然,也并非全是坏处,随着界风一起吹拂而来的,并非全都是腐朽之物,还有玄世中的那些奇妙物质,这些物质,能够催生植物乃至动物的变异。
尘世中时常会出现的玄草玄材,便是在长年累月的界风中出现的。
草原虽然荒凉,但单纯的修炼资源,却并不比中原之地少太多。
但显然,这样的环境,缺少基本的食物是必然的,而能够在这里生活下去的生物,必然都是恐怖的、寻常蛮人根本无法应对的存在。
当生活在这里的资源基本都被草原上的强者所掌控的时候,底层蛮人的心态,必然是扭曲的。
徐广似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蛮人屡战屡败,每年都要在边境之地留下数百万尸体的真正原因。
也许这是蛮族的策略,就目前草原所看到的环境,并不足以供应太多不做事的蛮人。
底层蛮人的命,只是…消耗品!
当然,只是底层蛮人缺少吃的,而那些上层蛮人享受着特权,他们享受着一切应有的,掠夺一切应夺的。
这样缺少食物的环境,草原弱肉强食的生存状态早已固化。
当然,徐广也没有拯救蛮人的念想,他只是觉得,在天地面前,人终究太过渺小。
张清与石中玉影响着一个时代,两人并不强硬的冲突,便让尘世的一切变得截然不同。
徐广不想做棋子。
“咕噜刑,王有没有说咱们时候穿越源山,去抢夺那些绵羊!”
远处,两个穿着褴褛以上,青面獠牙的蛮子从远处缓缓走来,他们身形高大,但骨瘦如柴,用力的撕扯着手中没有肉的棒骨。
“谁知道呢?北磐的粮食,已经快要吃完了,只要木吉鲁大人探查消息回来,就是勇士们出征的时刻了。”
“请问,你们是那个部落的人?”
一道很有礼貌的声音响起。
两个蛮人瞬间全身戒备,在草原,哪怕是一棵草,也有可能会化为吃人的恶魔,甚至还有狡猾的狐妖扮作美女吸引草原勇士的故事。
他们不轻信任何一个草原上的存在,哪怕是同类。
很快,他们看到了说话的主人。
那是一个矮矮的,唇红齿白,一看就很好吃的…两脚羊!
大乾人!
“你是大乾人!?”
“是的,我来自幽州霁城,想要与你们做个生意。”
“做生意好啊。”咕噜刑流着口水,上下打量着徐广,犹如看到什么极品美食一般。
而另一边的蛮人,右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摸向了腰间,那里放着他的第二条命,一柄上好的草原森狼后腿骨刀!
“尊敬的大乾商人,能问问你想要交易什么吗?”
徐广微微一笑,对一直与他说话的咕噜刑生出一丝好感,这是个老实的汉子。
“你们想要什么?”
“吃的,最好的吃的!肉、粮食,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填饱肚子!”
徐广笑的愈发灿烂,而另一个蛮子已经悄然来到徐广身后,正在不断冲着咕噜刑使着眼色。
下一刻,徐广猛然转身,笑容依旧,只是身上陡然卷动出万千黑色劲力,在顷刻间摧毁身后蛮人的一切。
他的胸膛瞬间塌陷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
来自徐广的攻击,哪里是他这种连感玄都比不上的蛮人能够阻挡的。
咕噜刑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犹如看到了恐怖的恶魔。
徐广冲着他咧嘴一笑,“别怕,你是个老实人,我最喜欢与老实人打交道了。”
七劫劲力在空中凝聚成刀,犹如庖丁解牛一般,数个呼吸间,便从身后蛮人身上,取下一副血淋淋的…人皮!
哗啦啦,失去了皮肤束缚的血肉落在地上,血腥味瞬间引来草原中一阵阵古怪的声响。
徐广依旧面带笑容,看着面无血色的咕噜刑。
“吃吧,我的朋友,为你准备的最丰盛的食物!”
‘咕嘟~’
咕噜刑吞咽唾沫的声音无比明显,他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用惊悚的眼神看着徐广。
对面的赫巴鲁是比他还要强大的勇士,差一步便能接受祭祀的礼祭,被纹绘蛮纹,成为一纹蛮勇的强大存在啊。
但在徐广手中,犹如玩具一般。
就像他们小时候蹲在地上逗弄草原的铁儿蚕一样…
“大…大人…我…”
“吃!”
徐广轻声道,声音不大,但却让咕噜刑彻底失去抵抗的勇气。
他蹲下了身子。
徐广则是催动了血脉之力,使用了许久没有使用的画皮血脉。
对于蛮族,他并不了解,在见识过草原的恐怖之后,他觉得他对蛮人,需要一些谨慎,于是在见到这两只傻乎乎的蛮子的时候,他决定潜入进去,好好的了解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有个问题,他需要有人配合,毕竟他并不了解蛮人的文化,说话行事什么的,太容易暴露。
而且他莫名觉得,自己的崩灭劫,或许会在草原的某个地方完成,这也需要当地人的介绍。
这个咕噜刑看起来便很符合‘辅助’的定位。
看的出来,咕噜刑是真的饿了。
徐广刚炼化血皮,他便也吃饱了。
“吃饱了吗?”
咕噜刑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大人,这个赫巴鲁一向很狂,他上次还要睡我的妻子,多谢大人帮我…”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尽可能表达对徐广的感谢,妄图用这种方式讨好徐广,留下他的性命。
徐广依旧笑吟吟的,在他尚未表达自己的感激时,徐广忽然开口。
“说谢谢。”
“啊?”
“谢谢!”咕噜刑反应的确很快,说完谢谢后还当即跪下,很久以前,他见过大乾人就是这样的。
徐广点点头,他觉得差不多了,在咕噜刑目瞪口呆中,变成了赫巴鲁的样子。
“现在,带我去咱们的部落看看吧。”
‘咱们的’几个字,徐广说的无比清晰。
在路上,徐广问了一些问题,咕噜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比如他们的来历,来自最接近阴魔天的原族,族中有一位五纹蛮王,还有一个五纹的老蛮王,至于祭祀与先知,咕噜刑并不知道他们的境界。
至于他们为何会抢夺北磐部落的地盘,是因为阴魔天在发怒!
从咕噜刑口中,徐广知道了所谓的阴魔天是什么东西,在草原的最深处,天空是黑暗的,黑暗的天空连接灰暗的大地,寸草不生,犹如深渊巨口,里面居住着被草原尊称为阴魔天的恐怖魔鬼。
阴魔天,是草原蛮人的梦魇,也是他们所崇敬的,他们的苦难来源于阴魔天,力量也来自于阴魔天。
而阴魔天每一次的发怒,都会吞噬大片富饶的土地,将草原人数十年的希望付之一炬,那是天崩,那是地裂,那是群星的陨落,是众神的哀嚎!
“满嘴顺口溜…”
徐广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这个咕噜刑,还真是个…人才。
很快,他便跟着咕噜刑,来到了原本的北磐,如今的原族部落聚集地。
冲天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异样的肉香味让徐广忍不住封闭了嗅觉,他面色变得难看,他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部落的建筑出乎预料的,并不是帐篷,而是一种类似石头对垒的灰白色房屋建筑,房屋的一部分安插在山洞中。
徐广面无表情,这些都是沈流干的好事,当年他为了得到北磐的支持,付出了许多,其中有一项便是派工匠为北磐的人制造房屋。
这当然都是从咕噜刑口中了解到的。
而此刻的原族,热火朝天。
有人认出了赫巴鲁与咕噜刑,热情的邀请他们坐在桌子上,毕竟两人的实力不低,差一点便能被祭祀认可,礼祀蛮纹。
强者,在任何地方都会得到尊重。
徐广与咕噜刑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看向了这个血腥残忍的部族。
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个难得衣着较为得体,身披黑衣的瘦弱蛮人,手持拐杖,在那边带着一群一样打扮的蛮人在跳着扭曲而古怪的舞蹈。
而他们跳舞的对象,是一群人,或者说,是一堆…食物!
那是数十个巨大的、粗糙的柱子,在每一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人,一个黑乎乎的蛮人,身上绘着两道闪烁着诡异光芒蛮纹的蛮子,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骨刀,正迅速的解决着这些人。
好似庖丁解牛一般那,手起刀落,便见一个个部位分门别类的被身后的蛮人收拾起来。
很快又被送到不远处的篝火上。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沈大人的人,我是来帮你们建房子的,美丽的房子…”
有人被绑在柱子上瑟瑟发抖,两股战战,惊恐的大喊大叫。
但蛮人显然不会跟他们客气,手脚利落的捏住他的面颊,拔出一条血淋淋的东西…
徐广面无表情。
但在他身旁的咕噜刑,此刻已经彻底陷入绝望,只有站在徐广身边的他,能够感受到身边男子传来的冷血杀意。
彻骨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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