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小包的谋略!拯救《时报》?

  “三人成众,若没有大多数人的支持,再厉害的计谋,最终也是无济于事。”

  杜公馆府内,包国维坐在椅子上,看向面对的两位老先生。

  此刻的包国维,熬了一个月,衣服皱褶破烂,还顶着一头油乎乎的头发。

  可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光彩。

  出来,一听到当前的情况之后,包国维并没有感受到棘手,反倒是激起了斗志!

  在另外一个战场之上,让这些“敌人”瞧一瞧他包国维的厉害。

  我包国维不能够上场杀敌。

  但谁说,文字不能够救国?

  “宣传引导,用比对方更加多的人力物力去宣传,随后激起广大百姓的支持,形成一股子浪潮,将敌人彻底的推翻。”章太炎思索了一下,评价说道。

  “这的确是阳谋,但也并非是屡试不爽。”

  杜月笙迟疑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说道。“二位应该知道的,我杜月笙的确有拳拳爱国之心,只可惜身不由己,我不能够明面上去支持学生运动。”

  他自然是知道,包国维想要做些什么。

  先前,面对广大的舆论风波,包国维便是通过某种推波助澜的形式,利用学生或读者群体的力量。

  用“大势”将敌人压垮。

  可这个办法,从前可以奏效,这次还真不一定奏效。

  最为关键的是,想要鼓动起这么多人,不同于后世发达的社交媒体。

  这个时代,更加依赖于信件亦或是“人力”的传播。

  杜月笙或许可以提供这些人手,可也是有限,若是太过于张扬,不免遭到金陵方面的问责。

  包国维摇了摇头。

  “两位先生都错了,并非是如此。”

  “嗯?”

  “哦?”

  两个老人都露出讶异地表情,只不过章太炎脸上的是愠怒,而杜月笙脸上的是欣赏。

  包国维嘿嘿一笑,随后从口中吐出了四个字。

  “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

  读书少的杜月笙,显然被这个词语搞懵逼了,有些不是很理解。

  章太炎自然不可能让好友尴尬,他便出口看似在对话,实际上在给杜月笙解答。

  “所谓远交近攻,出自春秋战国时期,秦国在战国后期采取的一种策略,此法由宰相范雎所提出,秦昭王依靠此法,一边进攻邻近的韩、魏两国,一边稳住亲近楚国、魏国,最终为秦始皇嬴政一统华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竟然是如此?”

  杜月笙瞪大了眼睛,眼底有一种刚刚收获知识的清澈。

  他不由得感慨说道:“我早知我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如此分析来,倒与我混迹青帮时候的许多行径,有些相似,不过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仅仅凭借这四个,便已经道出了博弈之中的核心!”

  可章太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从鼻子里面出气说道。

  “你还是与洋人有些瓜葛?”

  包国维尴尬地笑了笑,显然他的小心思,根本就拦不住章太炎的眼睛。

  “先生,这你可不能怪罪徒弟,不管是洋人还是华夏人,只要能够为我们所用,都是好人。”

  他还忍不住举例说道:“若是有个东洋人,要去只身手刃天皇,我包国维一定将他当做自己的至交好友!”

  “好了,不要诡辩了,说说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章太炎就是一个典型的严父形象,心里是百般爱护,可表面上还是依旧一板一眼的样子,严厉的让人生畏。

  但包国维显然早就免疫了这些,他简单介绍说道。

  “学生通过出版一些作品,跟洋人有了一些交际,两位先生应该知道的,人有了共同的利益便有了交情,让他们帮一些小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若是多了不行。”

  “洋人我多有接触,岭南人叫他们鬼佬是有道理的,这些人表面上看上去文明有礼,实际上背地里唯利是图,有时候凶恶的可怕,要将宝都压在他们身上,并不实际。”

  杜月笙点了点头,他常年在法租界行走,接触的洋人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了。

  包国维则是说出了初步构想。

  “阻止陈德征的肆意妄为,才是咱们目前的首要工作。”

  实际上,正是因为陈德征突如其来的“攻击”,才将沪市的文人群体给打懵了。

  要不然,以文坛的影响力,或许不能够阻止陈德征的“清扫”行为,但至少不会让他干得那么过分。

  可陈德征不按照套路出牌,秘密于沪市上任,上任以后就开展了针对出版物的“闪电战”。

  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有官方的支持,有满清遗老遗少和曰本人,在旁边推波助澜。

  便连迅哥儿这样的大文豪,都被逼得进入了公共租界,才能得以安生,可想而知,其他人的情况是如何。

  而这正是,包国维需要利用洋人力量的理由。

  他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如今在下不才,乃是公共租界工部局的顾问之一,和几位议员先生倒有些交情,让洋人为我们出头,阻止国府的倒行逆施,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我出面,让洋人们禁止陈德征在租界为非作歹,这倒是名正言顺,也可以让文人群体,进入到租界喘息。”

  “可行!“

  杜月笙点了点头,很是激动的样子,看向包国维感觉像是看向了古代军师。

  他也拍了拍胸脯说道:“我杜某人在法租界有些关系,暗中撺掇一下洋人的不满,让陈德征那条狗不能在租界撒野,也是可以做到的。”

  章太炎点了点头,补充说道。

  “近来,也有听到风声,租界那边已经对于陈德征不满了,他在租界里干下的行径,虽已经避开了不少洋人,但终究还是影响租界的安定。”

  说到这里,章太炎露出一丝苦笑。

  “想不到,租界的洋人,竟然还比国府要好上许多。”

  “终会变成土鸡瓦狗罢了。”

  包国维无意中透露了一下历史的进程,可章太炎和杜月笙只是觉得,包国维无非是说得气话。

  于现在来说,这还是空中楼阁而已。

  “在此之后,我们要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让曰本人和逊帝,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包国维继续说道。

  三人在书房里面讨论了一个下午,等到结束的时候,杜月笙和章太炎的脸上,已经从阴霾变成了喜悦。

  杜月笙忍不住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说道:“秉文,我就知道你小子主意多,你这脑子可真真跟别人不一样。”

  青帮之中,虽很多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可也并非没有聪明人。

  脑袋好用的,哪个不想着巴结杜月笙,在他的面前表现一二?

  可在杜月笙眼里,哪一个都比不上,包国维的意气风发。

  “那还请先生,尽力帮助!”包国维拱拱手,对于杜月笙表示了尊重。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不帮助自己,按照历史的进程,成为常凯申的狗腿子,安心做他的富家翁。

  可是杜月笙显然没有这样做,面对满清余孽和曰本人,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国家这边。

  就算是此举,可能会引起常凯申的不满。

  “哈哈哈!”杜月笙发出爽朗地大笑,摆摆手说道。“莫要说什么请求,这是身为一个华夏人应该做的。”

  包国维看了一眼章太炎,后者也满意地点点头,脸上久违了露出温和地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包国维看到阳光下的章太炎,银霜布满了整张脸颊,似乎又老了一些。

  不是生命意义上的老,而是那种将身上所有重担都放下的“老”。

  曾经那个杭城的懵懂少年,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章太炎似乎也可以真正的潜心隐退。

  当一个教书匠了。

  走到门口,包国维停下脚步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做一个总结,也好开展行动。”

  杜月笙不吝啬夸赞。

  “我便喜欢秉文这种,讲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富有条理,这样咱们做起事来也爽利。”

  包国维则是思索一番,继续总结说道。

  “其一,咱们要第一时间组建文人队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其二,要用事实告诉敌人,用事实和证据说话,而不是揣测;

  其三,要将舆论模式拓宽到基层,利用平民百姓的力量,以星星之火聚集,最后形成汹汹大势;

  其四,利用多方面综合的方式,处理相关问题,杜先生给予人力情报的支持,而我和师父,自然是要去联络各界好友,共同抗敌!

  其五”

  林林总总,列出了十几个点。

  这对于包国维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实际上,章太炎是有一些愧疚的,自己坐着火车过来,想要教训一顿徒弟,结果搞了一个乌龙。

  可他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很明显,章念月身上的性格就是遗传他的。

  这一日来,总是想要找些什么夸夸包国维,找补一二。

  现在终于是逮到一个机会了。

  “秉文,你倒还是忘记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东西。”

  章太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老人与海!”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文坛之中的那些大师们,看到这部作品的真实反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

  杜月笙夸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是被章太炎夸一嘴,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随后,包国维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

  “当然,还恕国维自负,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是我的这篇《老人与海》,乃是吹响攻击的最后号角!”

  “李宗吾先生,你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惜了,我们结交的太过于晚了,不若如此,我定要让你成为我们《时报》的专栏作者。”

  坐下来交谈之后,黄伯惠才明白了这位先生的真才实学。

  这位先生或许是有些不着调,平日里的一些行径,甚至会被人认为是“癫子”。

  深刻交谈之后,黄伯惠便惊异于对方思想之深邃,谈论事件,往往都能提出发人深省的观点。

  他学过八股文,考中过秀才,还加入过同盟会。

  最后,对于传统儒家的思想颇有微词。

  “私以为,所谓宗法孔子,都不如宗法自己。”李宗吾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面,以一个十分不雅地动作,阐述出自己的想法。

  可就是这样,给人以不同的感受。

  李宗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长于巴蜀地区,观秉文先生《活着》一文,已经激动万分,再看秉文先生之行径,我已确信无疑。

  此子乃我厚黑学集大成者,想来定要一见,我李宗吾愿将这教主之位,拱手相让!

  近来才抽得空,想要来沪市见一见闻名天下的包秉文,可谁曾想”

  李宗吾刚刚到沪市,便看到了这场针对文坛的劫难,身为一名知识分子,怎么可能不痛心疾首。

  这才有送文章到《时报》,这档子事。

  对方这一口一个“厚黑学”,着实让黄伯惠有些不适应,不过聊久了也是习惯了。

  “李先生,如今我实在是.”

  咔滋~

  黄伯惠刚刚想要说话,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他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西装,面容猥琐不堪。

  心中咯噔一下,黄伯惠便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栋大楼的东家,人送诨号周金牙。

  周金牙一边走近来,一边左看右看,显然是在评估着价钱。

  “周老板伱这是?”黄伯惠已经站起来了,皱着眉头看向他。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周金牙眼神飘忽,搓搓手说道。

  “黄先生,别来无恙啊,您也知道我是不容易的吧?”

  “什么意思?”

  黄伯惠已经有些生气了。

  说话间,周金牙倒也硬气起来,挺了挺身子,似在给自己壮胆。

  “您若不介意的话,我要带些先生来看看,他们有意向租下这里,您也是生意人.还请你能否通融一下!”

  听到这话,旁边的张景昌一瞪眼,当即不干了。

  “你这个人,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才到期么,你现在就敢来赶人了?是欺我《时报》无人么?”

  房东左右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随后摊开了,示意对方好好看看。

  “你!”张景昌气血上涌。

  “罢了,一个星期抑或是明日,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

  黄伯惠摇了摇头,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从口中吐出烟气说道。

  “我今夜,便准备将这些东西搬走,从今天开始《时报》便在华夏的报社创办历史上,消失了。”

  言语间,尽是落寞。

  “这自然是极好的,黄老板大气”周金牙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可有一个人却跳了出来。

  “不可!万万不可!”李宗吾怒然说道,一边出手将周金牙朝着外面推,他身材高大,周金牙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你这人,我可要叫巡捕了!”周金牙大喊大叫。

  可李宗吾置之不理,朝着黄伯惠劝谏说道。

  “黄兄,不可失去希望,再等等,或许秉文先生那边会有消息。”

  “哪来的疯子,关你什么事情。”

  “我乃厚黑学教主是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便是看不惯你这等趁人之危。”

  一时间,办公室内乱做一团,李宗吾和周金牙扭打在一起。

  “够了!”黄伯惠终于忍受不住,大喝一声,二人停了下来,看向了黄伯惠。

  黄伯惠神色惨然,对李宗吾说道。

  “李先生的心意我心领了,只不过黄某已没了当初的意气,此事就此作罢吧!”

  “哼!”周金牙嫌弃地甩开李宗吾的手,一脸趾高气扬地瞪了一眼李宗吾,有点得意。

  沉默了一阵,李宗吾不知该说什么好,可他还是咬牙说道。

  “不成,沪市文坛不能成了这个样子,我要去找包秉文,我要去看看他包秉文到底是不是厚黑学人!”

  说着,他便冲出门去,打算去找包国维算账。

  可刚刚到门口,就跟冲进来的门房小子撞了一个满怀。

  “先生!秉文先生将稿子送来了!”

  门房小侄子摔了一个趔趄,都没来得及骂娘,还是喊了出来。

  “什么?”黄伯惠和张景昌都差点蹦了起来。

  小侄子脸上露出喜悦,摇晃着手中的稿子。

  “秉文先生重新出山了,刚刚送来了稿件,要我们不计一切代价印刷出去,所有的费用他都可以提供!”

  “拿来吧你!”

  还没等小侄子说完呢,李宗吾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了稿子,也不管旁边激动万分的小侄子。

  拿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抢不到,自己专注地看了起来。

  “李兄不得如此!”

  黄伯惠上前阻止。

  却不想,李宗吾仅仅是看了几段,便发出了一声大笑说道。

  “哈哈哈!”

  “就该是你了包秉文!咱们厚黑学教派要在你的手上发扬光大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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