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干嘞!”
看着那个荷包,封正虎神色变得越发惊慌了。
陈安却是笑了起来:“我啥子都还没有说,你就急成这样了。到现在了还不承认,我可是从那个山洞旁边的水沟,一直跟到那条河里,又在对面找到你的脚印,跟到你们黑潭子村对面的山林,最后跟到你家,这还有假?
你再告诉我,既然不是你干的,这个装钱的荷包,为啥子在伱这里?我可是在你家后面,整整蹲守了七天,才找到你落单的机会。”
原本陈安就想着要把冯丽荣丢失那些钱找回来,所以只是将封正虎打晕。
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枪,那也是因为方圆周边的十数個大大小小的生产队,陈安跟着李豆花学撵山的一年时间和他自己撵山快一年的时间里,没见过其他人用双管猎枪。
山里人大都手头紧,山上的野物没有那么多,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到,想要靠撵山赚钱,其实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
关键是很多东西打下来,根本换不到钱。
陈安也是运气好,有出师的时候李豆花送的一个黑娃子位置,有苏同远的长毛狼狗引出来的黑娃子,再加上那只吃人豹和两只香獐,到目前为止,值钱的也就是这五只山牲。
至于打到的其它野物,也得亏有了冯学恩这条门道,能换成钱,不然野猪肚、斑鸠、竹溜子、麂子等野物,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能用来自己吃,想要换成钱,挺困难。
真要有那么容易,山里的撵山人还会这么穷,不早发家致富了。
现实往往很残酷,残酷到去换把好点的猎枪,都轻易不敢做出决定,关键是,这玩意儿需要备案登记的,不像火枪那么随意。
绝大部分撵山人,用的都是火枪。也只是城里那些条件宽裕,想进山碰运气的会给自己弄把猎枪。
尤其是年轻人,双管猎枪扛在肩头,腰上或是肩膀上再挂上一串黄橙橙的子弹,挺威风,装逼效果极好。
如果贸然动用双管猎枪,万一某天尸体被人发现,看到独弹,还是会联想到陈安这里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安不想被麻烦缠身,事情做得相当谨慎。
只是,陈安挺意外,居然从封正虎身上直接就将荷包搜了出来。
但他细细一想,这毕竟是犯罪证据,想必封正虎也不敢轻易将这么一笔钱轻易放在家里,怕被搜到,也怕被家人发现后产生的各种问题让自己暴露,只能贴身带着。
里面的钱他刚刚数过,只是被花掉十多块钱。
看着那个绣花荷包,封正虎一下子沉默了。
两个公安特派员到黑潭子村走访调查过,他很清楚,敲冯丽荣闷棍抢钱的事情被追查了。
这段时间,他很规矩,吕明良几次来找他去撵山,都被拒绝了,只是老老实实地上工,同时也在旁敲侧击地打探着事情的发展,得知冯丽荣被救回来,并送到医院,他心里多少有些慌乱。
甚至借赶场,他还专门到卫生所看过,只是人已经出院了。
他也清楚,此时,冯丽荣就住在陈安家里,当然也知道陈安和冯丽荣的关系。
看看此时被捆住的手脚,再想到陈安能找到自己家里,还在屋子后面蹲守了七天,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没法善了了。
陈安就是冲着他来的。
之前就听闻过他开枪杀过盗猎熊猫的人……
再看看眼前这个满脸冷酷的年轻人,尽管只有二十岁,却依然给他一种杀神降临,心脏都在被尽情蹂躏的感觉。
封正虎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冒出来。
“我只是想弄笔钱,我没想到一棒子下去,人一下子就倒了,也没想到,打得那么严重,我明明下手不是很重……当时我探过鼻子,都没有呼吸了,以为她死了,才想办法把她扔山洞里藏着的。我是真没有想要害死她呀!”
封正虎见瞒不过了,开始哀求:“她现在都已经没得事了,你就放过我了撒。”
“放过你……那你觉得我费那么大力气,将你从那山沟翻山越岭地扛到这深山里面来是为了干啥子?”
陈安站起身来,走到封正虎旁边蹲了下来:“也是跟你学的,我专门扛着你找着河流走,绕了不少路,但我相信,我比你做的更仔细,水路上不会留下啥子痕迹,山林里的一些脚印,也做了处理……”
“你不能杀我,是犯法嘞……你,你可以把我交给特派员!”
封正虎也是彻底慌了,这种时候,觉得特派员也亲切。
至少,在特派员那里,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而在陈安这里,他是真没看看出自己还有活的可能。
他这话一出口,陈安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你啷个晓得我要弄死你嘞?你想多了,我不会弄死你,我可不敢杀人!”
嗯?
封正虎心里很是诧异,随即心里升起一丝喜悦,源于有可能免于一死的希望。
却听陈安接着说道:“我以前跟师傅学撵山的时候,到过这里,在这里看到过一个石洞,还挺深,当时是想抓一条梭老二,看它钻进去才发现嘞。
我只是想把你前两天做的事情重复一遍,也把你放进去,然后找点石头盖住石洞!这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能不能爬出来,能不能活下来,看天意。这不过分撒?我那婆娘就是走了大运才侥幸活下来。希望你也有这个运气”
听到这话,封正虎心里一下子凉到了极点。
他顺着陈安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在旁边一点的灌木缝隙中,有个洞口不大的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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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还有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石头,少说有两百来斤,跟那个洞口的形状,很契合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专门挑选的。
“行了,我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废话不多说,之所以跟你说那么多,是要让你明白事情前因后果,是你咎由自取,怕万一老天不给面子把你收了,你莫来怪我!”
陈安说着,抓着捆绑着封正虎双手就往洞口边拖。
当封正虎脑袋探到那个石洞边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一股凉气从下边直窜上来。
石洞里面黑乎乎的,看不见底,在洞口所能看清的那一段,四壁光滑,根本就不是凭借手脚就能爬上来的。
这要是下去了,不被摔死才怪,就即使侥幸活下来了,又怎么可能爬得上来。
这是要命啊!
此时此刻,他哪还顾得了其他,极度的惊慌和强烈的求生念头驱使下,他大声的喊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这寂静的山林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几只被喊声惊飞的鸟雀,从树木枝头窜飞起来,扑腾着翅膀飞向远处。
紧跟着,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被陈安硬生生塞到封正虎嘴巴里。
那石头紧紧地顶着他的上鄂,合不拢嘴,也吐不出来。
呼喊声戛然而止!
陈安不再墨迹,抬起封正虎的猛力踢蹬的双腿,往前一送,封正虎整个人一下子投入石洞中,随后,他掀动早准备好的石头,卡在洞口上,见还有一个脑袋大的缺口,他又在附近找了另一块石头,将缺口填补上。
没有急着离开,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等了半个小时左右,见洞里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后,这才提着自己的双管猎枪和那只铜鸡,领着四条猎狗放心地离开。
那么深的洞穴,加上手脚被捆住,洞口又有那么一块没法轻易掀开的石头,他不信封正虎还能从里面爬出来。
陈安一路上走得很平静,心里的波澜早在等着封正虎醒来,他坐在旁边休息的时候,就已经想得很清楚。
抛开封正虎敲冯丽荣闷棍抢钱,差点要了冯丽荣的命这件事情不说,有着盗墓贼底子的封正虎和吕明良,对于陈安自己来说,也终将是个麻烦。
封正虎自己也说了,看陈安很不顺眼。
有过两头黑娃子产生的冲突,他们心里不记恨陈安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两个在发现有人先一步到过风石岩黑娃子冬眠的洞穴,为防止别人捷足先登,能用石头砸醒黑娃子坑人的人,能不顾亲自领着他们去打黑娃子的苏同远死活,在陈安和宏山解决掉黑娃子,还想着凑上前分好处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有机会,可能遭的就是陈安自己。
相邻的两个生产队的人,太容易在山林里遇到了。
陈安觉得,在这山里,自己的心慈手软,只会害了自己。
和上次枪杀盗猎那家伙的时候,陈安此时的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
他之所以问孙世涛,这样的人被揪出来,会是怎么的处罚,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清除自己的心理障碍了。
他知道处罚力度很严,别说是将人差点弄死还抢了几百块钱这么严重的事儿了,要是再过上两三年,哪怕只是偷了几块钱,甚至几毛钱,都可能将命给赔进去。
陈安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了自己以后少些烦恼,也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陈安走得很慢。
带着这么一个壮汉,专门跑到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还要时时提防周围,注意隐藏行踪,陈安走得很疲惫。
他细细回想着一路上的经过,封正虎的火枪已经被扔到河流的深水潭里沉底,一路上借着水道,隐藏着行踪,少说也有七八里地,想要寻着痕迹找到自己,哪怕是李豆花这样和野物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也无法轻易办到。
至于镇上的两个特派员,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没有足够的耐性,人手不足,在这种复杂的深山环境里,也没有足够的能力。
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灭了一个该死的人而已!
陈安寻到山道,顺着路一直走,没有刻意地去往深山老林里兜没必要的圈子,经常有人都的路上,才是各种气息最复杂也最不容易留下痕迹的。
等他回到盘龙湾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陈子谦、耿玉莲和冯丽荣在见到先一步回到门前的猎狗时,纷纷走了出来,看着陈安走进院子,关了用厚实木板做成的院门。
“啷个这个时候才回来哦?”耿玉莲不无责怪地问。
陈安笑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在山上看到只白妹儿,追了不少时间,没有追上,耽搁了!”
“赶紧回屋头吃饭,都在等着你!”陈子谦也催促道。
陈安点点头,将那只铜鸡带到厨房,冲着跟进来的冯丽荣说道:“明天抽个空把皮剥了,肉能做药,炖了吃了,对你有好处。”
“我晓得!”
冯丽荣笑着点点头,忙着拿了盆子,给陈安倒水洗手洗脸。
她也会撵山,处理这种小事,对她来说,没什么问题。
“你明天还要进山蛮?”冯丽荣又问了一句。
陈安想了想:“明天休息一天,你不是喜欢寒号鸟撒,明天找木板做两个笼子,后天我去将那三只寒号鸟给你抓来养着。”
他估计,那树洞里的三只小寒号鸟,应该快要断奶能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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