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正虎和吕明良一起往黑潭子村的北边走。
靠着猎狗追踪,不紧不慢远远地跟着的陈安没想到,进山大半个小时后,看到两人拐上米仓古道,然后拐到了山里的幺店子,让店家送来热茶,就在幺店子前面的条凳上坐着说说笑笑。
他也不靠近,就在幺店子对面的山坡林木间看着。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见古道上从汉中方向又来了两人,四人碰面后,远远地到幺店子旁边说了一阵话,就见封正虎、吕明良和那两人一起顺着米仓道往汉中方向离开。
四个人……
陈安有些郁闷了,等了那么几天,好不容易等到封正虎外出进山的一個机会,结果偏偏又多出两个人。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却看得清楚,他们应该熟识。
陈安清楚地知道,自己估计得另外寻找机会了。
如果只是吕明良和封正虎两人去撵山,这两个家伙虽然经常聚在一起,但到了山里,也不会一直不分开,总能找到下手的机会,就即使在山里碰面了也正常,总能找到机会。
现在却不一样,有了不明情况的人在一起,想要寻找到下手的机会,太渺茫。
然而,让陈安没想到的是,正在他犹豫是否继续往下跟的时候,却听招财发出呜呜的凶声。
他连忙抬头看去,见封正虎又一人顺着米仓道折返回来。
封正虎顺着山道往回走了好一段,一路彳亍,四处张望,到了前方一条山沟的时候,往山沟里面钻了进去。
陈安没有急于动身,等了七八分钟,依然不见吕明良和另外两人的身影时,陈安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这机会,终于等到了!
他立刻起身,领着猎狗顺着山坡下来,越过米仓道,然后顺着封正虎进入的山沟钻了进去。
这是一条在山间稀疏平常的山沟。
小小的溪流在常年被流水冲刷露出的石头沟谷间哗啦啦奔行,河道和两侧,随处可见一块块爬满青苔的山石,灌木丛和藤蔓从两边伸出来,将山沟溪流遮掩了大半。
陈安不急不躁地跟着。
沿着山沟溪流,能很清楚地看到封正虎一路走过后留下的攀爬痕迹,倒是很方便跟踪。
陈安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脚上一双黄胶鞋,直接踩到水里面,顺水而行。
一直往山沟里走了十数分钟,眼看河沟里的痕迹没了,招财朝着右边山坡发出呜呜的轻叫声,不时回头看一眼陈安。
一路上本就是追着封正虎他们留下的气味来的,它这是在提醒陈安。
陈安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封正虎向山坡上攀爬,在林间腐叶和泥土上蹬出的新鲜痕迹。
他继续顺着溪流往前走了一段,然后才顺着山坡爬了上去。
没想到,封正虎行动速度挺快,等陈安顺着山坡爬到山梁上的时候,居高临下,看到封正虎已经到了下边的山沟,正在端枪瞄着什么。
“袭~呀……”
还不待封正虎开枪,山沟里,突然传来一声鸟的惊叫声。
陈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山沟里,一只漂亮的大鸟惊飞起来,朝着下方远处的沟谷飞了出去,落在一棵高大的马尾松树的树枝上。
那是一只头部蓝黑色,后颈部有一片蓬松的黑白相间的羽毛,背部羽毛绿色,像绿孔雀的羽毛那样,有金属光泽,腹部白色,有着长长黑白相间尾羽的鸟。
这东西太明显,陈安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只白腹锦鸡。
山里的锦鸡有两种,一种是红腹锦鸡,叫金鸡;另一种就是白腹锦鸡了,也叫银鸡、铜鸡。
在古代,两种锦鸡都是象征富贵的鸟类,经常被人描绘在画卷上。
后世也有人养殖,作为观赏鸟,养殖厂里还用两者杂交出新的品种。
在冯学恩给陈安的单子上,也收购铜鸡,因为它的皮张收购站也在收购,用来外贸出口,作为装饰品使用,同时,肉也是一味中药,是做药膳的好材料。
不同于金鸡,金鸡为华夏特有,数量比较少,但白腹锦鸡就比较多,似乎山里时不时就能看到在林间奔窜,在山间飞掠。
它们习惯白天在树林里到处搜食,晚上到树上过夜,除了在三四月份的时候能看到成对活动,其它时候,大都是单独活动。
紧跟着,陈安看到下边山沟里,封正虎穿过山沟往对面坡上小心地爬上去。
很显然,他就是冲着这只铜鸡去的。
陈安略微想了下,快步绕往一侧,也顺着山坡往下走。
到了山坡半腰,和对面大松树差不多持平的地方,他估摸了一下自己和那只铜鸡距离四十米左右,也就停下脚步,然后抬起枪,先封正虎一步,瞄准树枝上的铜鸡,轻轻扣动扳机。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那只铜鸡从树上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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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对面传来封正虎的咆哮声:“狗日嘞……是哪个?”
陈安没有理会他,快速将弹壳取出来,装填上另一发独弹后,快步跟上听到枪声先一步冲出去的四条猎狗朝山沟里下去,然后爬到对面坡上。
等到了铜鸡掉落的地方,看到四条猎狗挡在铜鸡和封正虎之间,呜呜地凶叫着。
陈安朝地上的铜鸡看了一眼,子弹贯穿胸腹位置,打出不小的一个血洞。
他原本瞄着的是翅膀下的位置,多少有些偏移,好在漂亮的皮张影响不是特别大,两块钱还是能卖的。
至于肉,带回去炖了,让冯丽荣补补,有止血解毒的功能。
“我说是哪个在骂,原来是老哥你嗦!”
陈安不急不躁地看向封正虎:“刚才我在那边山上见有铜鸡惊飞起来,就跟过来了,没有看到人!”
“这铜鸡就是老子惊飞起来的!”
封正虎也没想到,在这里跟陈安碰面,前两次在山里碰面,过程都不是那么愉快,眼下也没什么好脸色:“你狗日嘞眼睛瞎了蛮?”
第一次打黑娃子,用石头砸醒黑娃子坑人,后面又想来唬陈安,从中分一杯羹的事情,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第二次也是打黑娃子,坑了苏同远,更是被苏同远他老妈吴巧花直接骂上了门。
不说周边,在黑潭子村和石河子村,他们的声名已经变得很臭了。
“张口闭口就是狗日嘞,这话说得可不好听!”
陈安将双管猎枪挎在身上,抽出别在后腰皮带上的砍柴刀,四下瞅了一眼,朝着旁边的一蓬灌木走了过去,三下五除二,砍下一根手脖子粗细的直木头,稍微修整一下枝叶,成了一根趁手的木棒。
“不好听……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就是骂你了,啷个嘛!”
封正虎冷眼看着陈安。
“你看看你,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撵山的时候,发现同一只山牲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至于像伱这样骂骂咧咧的?不就是只铜鸡嘛,有啥子大不了的?”
陈安将那只铜鸡捡拾起来,朝着封正虎走了过去,到他面前站定,将手中提着的铜鸡递了过去:“你要你拿走!”
封正虎愣了一下,陈安的举动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会有一番争执,却不想陈安直接将铜鸡递了过来。
他看了看陈安挎着的双管猎枪和面前四条凶声不断的猎狗,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伸手一把将铜鸡接了过去:“本来就是老子的,跟了两条山沟了……这次算你识趣!”
说完,他提着铜鸡转身就走。
也就在这时,陈安脸色一沉,抓在手里的木棒,发出沉闷的呼啸声,朝着封正虎的后脑打了过去。
封正虎哪里会想到,陈安砍的木棒,居然是为了打他,他一开始还以为陈安只是砍了做木把。
顿时,他脑袋重重地被木棒打了个结实,刹那间,脑袋里像是有无数道闪电突然劈下来一样,紧跟着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体摇晃了几下,勉强站稳,这才转身看向陈安。
殊不知,刚一转头,迎面又看到一棒朝着面门打了过来。
他倒是想躲避,奈何此时脑袋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当场被陈安一棒打得向后仰倒在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着,脑门和后脑火辣辣的,里面一抽一抽的疼。
更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周边的山形地貌、密实的森林环境和眼前的小河勉强猜出自己所在的地方——这里是深山。
然后,他听到了后边传来的猎狗凶声,奋力翻了个身,看到陈安就坐在旁边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手里正在翻看着一个绣花的荷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神色一下子变了。
“弟娃儿,你想干啥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再没有之前的强硬。
“想听你继续骂我!”
陈安扭头,微笑地看着他:“继续骂撒!”
封正虎哪里还敢多话,这次,他是真见识到了陈安的凶狠,这种凶狠是发自骨子里的,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我到底啥子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说,我给你赔不是。”
“你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嘛,你先说来给我听听,有啥子不顺眼的?”陈安淡声道。
封正虎赶忙赔笑:“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莫当真。”
“你之前不是挺凶的嘛,现在为啥子又不敢说了?”
陈安微微摇了摇头:“你不说我也晓得,是因为那两只黑娃子,你们没占到便宜,所以心头记恨,对不对。”
封正虎不敢在这问题上纠缠,连忙说道:“弟娃儿,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还说那些干啥子,乡里相邻的,是不是嘛,之前的确是我们错了……突然对我动手,你到底要干啥子?”
“是,乡里相邻的,我也不想计较……”
陈安笑着扬了扬手头的荷包:“那这个事情啷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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