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陈安家,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陈安看到一家子人和宏山的老汉老妈都在,围坐在火塘边烤火。
冰天雪地的,啥事也干不了,很多时候,要不是实在困得受不了,那是真的想一直在暖和的火塘边烤着,摆龙门阵到深夜很正常。
晚上烤着火不想钻冰冷的被窝,第二天早上又不想从捂得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
都是煎熬!
就连陈安的侄女云梅、云兰都还没去床上睡觉。
云兰被瞿冬萍抱着,本已经熟睡,听到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一下子睁开眼,挣扎着在瞿冬萍怀里坐起来,看向陈安,先叫了起来:“幺爸回来了……”
然后,双眼紧紧地盯着陈安提着的袋子。
云梅则是坐在瞿冬萍旁边的矮凳上,早已经困得不得了,眼睛像是坠了铅块一样,努力地睁开,然后又控制不住地闭上,连带着小脑袋和小身板也跟着摇晃,担心自己坐不稳往后跌倒在地或是往前扑到火塘里,又一下下地惊醒。
看到陈安回来,也一下子变得精神。
“打到好多嘛?”宏元康看着两人,先出声问道。
宏山笑笑:“斑鸠打了六只,老阳雀打了十八只,回来的时候在河边遇到董秋玲,送了一只斑鸠给她。”
“回来的时候遇到董秋玲,这女娃儿那么晚了还去河边干啥子?”耿玉莲有些奇怪的问。
“应该想回城,一个人在河边呜呜呜地哭,我和狗娃子还被吓了一跳,以为撞鬼了。”宏山接过话茬。
“也是,就只剩她一个了,还是个女娃儿!”宏山他老妈许少芬叹了口气。
关于董秋玲的事情,一屋子人都不想多说。
宏山接过陈安提着的袋子,笑嘻嘻地递给陈平:“平哥,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陈平笑笑,也不多话,接过口袋,就到一旁找了木盆,把火上挂着烧水的鼎罐提过去,倒开水进行褪毛。
陈安和宏山则是围坐在火塘边烤火。大雪天到竹林里转了两个多小时,都觉得冷。
“嫂子,云梅和云兰都瞌睡成这样了,啷个不送去床上睡?”
陈安看着两个一头黄毛凌乱的侄女问道。
“叫过她们好几次了,就是惦记着你去竹林打鸟,想着要吃肉,不管啷个说都不肯,就这样一直熬着,不吃到嘴里边不甘心。”
瞿冬萍有些无奈的说:“我也拿她们没得办法。”
陈安伸手揉了揉又自然而然靠拢在身边来的两个侄女的脑袋,起身去帮陈平给打来的鸟雀褪毛,宏山也紧跟着去帮忙。
看着陈平从袋子里面倒出来的斑鸠,宏元康凑过去看了看:“这五只斑鸠就不要弄了,这可是好东西,你们拿去卖了,好歹换几个钱,就吃这些老阳雀就行了。”
“没得啥子好卖的,这东西不值啥子钱,也没得什么人舍得花钱买,留着干啥子嘛,再说了,我只是去照亮,是蛋子哥用弹绷子打的,你问他。”陈安笑着说道。
宏山瞪了自己老汉一眼:“只是五只斑鸠,又没得好多肉,这些竹林里隔三差五就有人去转,那么一大片竹林,就只打到那么几只,难得吃到一回,真以为天天有啊,要懂得享受撒,吃了也是自己的嘛。”
见两个年轻人都不答应,宏元康也就不说话了,回到火塘边烤火,掏出牛角烟盒,给陈子谦递了几片用剪刀剪成一段段的旱烟,一边卷着旱烟,一边看三人摆弄。
开水温度兑合适,老阳雀和斑鸠放入水中,打湿羽毛,稍微烫上十来秒,捞出来就能很轻松地拔毛,三人配合,陈平负责烫,陈安和宏山两人则是负责拔毛。
有他们两人的加入,拔毛、清理内脏,清洗,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将打来的鸟雀打理干净。
斑鸠的美味,除了有“天上斑鸠,地上竹溜”,还有“一鸠胜三鸡”的说法。
一只斑鸠能顶得上三只鸡,说法虽然夸张,但却足以说明斑鸠的价值和美味。
斑鸠肉确实有很不错的药用价值,非常的滋补。
当然了,这可不是说就能卖上高价,虽然和竹溜子齐名,但毕竟肉太少了,花钱买这个,还不如买鸡,就即使愿意买,也给不了多少钱。
看着一家子蜡黄蜡黄的脸色,真不如留下来给家人补补。
适当的补补,也很重要。
虽然是用弹绷子打死的,但和宰杀其它动物要放血不一样,宰杀斑鸠、鸽子之类,通常选择直接用水闷死再进行打理,就是为了让血液不会全部流出,而是大部分留在肉中,这样反而可以保证肉的鲜味,做出来的肉菜更鲜美可口。
放到火上烤,纯粹就是浪费,选择炖煮反倒是更合适的。
所以,陈安直接在火塘上挂上铁鼎罐,将这些鸟雀砍小一只只放入鼎罐中进行简单焯水后,开始炖煮,只留下两只老阳雀,用竹棍穿着,进行翻烤。
用火烤的速度,可比炖煮要快得多,在两只老阳雀被烤熟以后,陈安取来椒盐,往上面撒了一些,交到两个侄女手中。
两个小家伙在那儿啃得津津有味,反倒引得一群大人忍不住咽口水。
闲聊的时候,陈安说了自己明天要到镇上弄枪,然后买点东西去看师傅的事情,宏山也说了今天在山上设陷阱套麂子,明天一早要去查看的事儿。
一帮子人就在火塘边说着闲话和村里的家长里短,耐心地等待着。
炖煮了一个多小时,锅里的肉终于是筷子一戳就破,熟了。
瞿冬萍取来碗筷,招呼一帮人动手吃肉。
没有多少辅助作料,只是放了简单的盐和姜、葱,就即使这样,一锅肉也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品尝着细嫩的斑鸠肉,那股子鲜美的滋味,不仅仅停留在口腔舌尖,仿佛能沁入灵魂,那是难以言喻的享受。
一个个吃得喜笑颜开,直呼巴适,到最后,就连汤汁都被喝得一干二净。
而此时,早已经是深夜。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到这个时候,该回家了!”
宏元康领着家人起身告辞。
陈安出门将那些斑鸠、老阳雀的内脏拿出来喂给两只青川犬,去厕所方便回来,倒了热水洗脸洗脚,也早早地钻进冰冷得不敢脱衣服的被子,捂头睡觉。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陈安在鸡叫声中醒来。
到镇上十多里地,他想赶到镇上的铁匠铺子,早点弄到火枪,于是,立马穿上外衣起床,简单洗了把脸,出门冲着从狗窝里钻出来的两条狗崽招手:“招财、进宝,走,我们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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