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
黄包车车夫,在这个时代。
地位可以说是相当低下
李云想到的,便是当年的骆驼祥子――后来,就连黄包车车夫都做不得了。
本来,作为车夫,应该很幸福的
生在天子脚下,皇宫之外。
因为有黄包车拉,能有一口饭吃也很不错了。
车夫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黄包车。
听说,德国造的黄包车,最好。
只是,对于车夫来说,这也无非是一件奢望。
偶尔。
车夫也会思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只能当车夫,而且被教育,世代都应该是车夫
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是车夫,而有人,天生就能坐着黄包车呢――此时,正在拉着黄包车的李云,看到了自己驮着的‘老爷’。
老爷对自己很好啊。
他很心善。
我很感激。
但如果,我的老爷,不是老爷呢.
这些微小的意识,就在李云的身上蔓延.
在看到旁边的‘八旗子弟’打骂着旁边的乞丐时,仅仅只是因为那乞丐的样子映入到了他的眼帘里,脏了他的眼
这种意识达到了巅峰.直到那一巴掌还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对了,黄包车车夫,也没那么干净至少,对于‘八旗子弟’而言,我也不干净,我也是天生的贱民。
也是脏了老爷眼睛的东西。
我们,天生,就该如此吗?
本来李云是如此思考的。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朋友,另一名黄包车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是被另外一名八旗子弟纵马撞倒了。
八旗子弟走的时候在笑。
而自己的朋友连哭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了。
苍蝇已经来了。
蚕食腐物的家伙们。
在狂欢。
此时李云又成了商人,一个家境殷实的商人,虽然比不得四世三公的八旗子弟们,在读书人看来也属下九流之辈,但当老爷的滋味,就十分的容易食髓知味。
金银财宝,财富女子,家有娇妻美妾,那日子可好。
李云就绝对不舍得,绝对不舍得舍掉如今的生活与地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极尽奢靡之能耐。
他妈的,当旧社会的老爷真舒服。
李云就没有想到能有那么爽的生活,出行也有车夫相随。
啊,车夫。
这不就是刚刚的.“我”吗?
他看着我。
他一定在想为什么人天生就有人是车夫,有人先生是老爷。
那不是废话吗?
谁不想当老爷!
李云不仅想当老爷,还想当一辈子的老爷,还想当世世代代的老爷。
商人的动机是很明确的。
两边都得下注。
因为你并不知道谁才是胜利者。
大清也是推翻了大明才得以立国,那谁知道这大清,是否会被这所谓的孙先生,推翻了。
商人一边资助革命党,一边让自己的儿子去读西学。
而自己作为报社的老板,也极尽抨击,极尽抨击着扰乱朝廷秩序的革命党。
对朝廷那是一片赤胆忠心呀。
商人逐利。
对于利润的追求。
对于安心感的追求。
我两头下注便不会输。
只有赢这结果。
我这个老爷只有跟对了大老爷。
才能拥有向如今的地位与未来。
此时来到这条街的时候,李云远远的看到那飘着苍蝇的尸体。
是车夫的朋友。
李云感觉内心的颤抖.
不仅仅是腐烂生蛆的尸体,还有周围人的麻木眼神,八旗子弟的快乐
“走另外一条路。”
“为啥啊,老爷?”
“老爷心善,见不得苦难。”
只是,属于李云‘老爷’的快乐,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从‘老爷’成了戏子。
戏子感觉也出现在了李云的身上。
一个‘武旦’子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换来的,也不过是稀稀拉拉的喝彩罢了。
对于戏子而言
这已经是生活的全部了。
在其余时候,他不过是‘下九流’而已。
和现代演员的地位不同,这时候的‘下九流’,那真的是毫无地位可言不过是供人取乐的东西罢了。
涂上了有奇怪味道的油墨,这盖住原本的脸庞,成为‘角色’。
得来‘下九流’的说法。
别说老爷们看不起了呀。
就连戏班子的班主,也看不起‘下九流’的东西。
李云在唱戏。
唱出了血,唱出了泪来,唱出了沙哑来。
我生来低贱.来也低贱,去也低贱。
可为什么,我卖唱挣钱,是低贱,卖丑挣钱,是低贱。
而有人天天出门遛鸟,却是高贵,吃霸王餐,却是高贵
此时。
李云又成了学生,学生是最容易被鼓动的群体。
年轻,热血,加上学生领袖所讲述的‘正确道理’,很容易就被鼓动.就被这道理所触动。
学生,年轻人。
便只会去做内心觉得正确的事情。
去为那‘正确’而战斗。
流血!
此时。
李云便不再是戏子,也不再是老板,不再是车夫,不再是学生。
而是李云自己。
但李云,并没有脱离这大清朝。
旁边站着一个人。
不是忠臣赤胆的阎孝国。
而是陈少白.
他在旁边,和李云一起看着。
乞丐的死,车夫的卑微,商人的奢靡,戏子的劳苦和卑贱。
二他们旁边的就是八旗子弟。
‘地道’。
在奢侈方面,就算是商人,也没办法比的上八旗子弟。
“我不懂,自我记事的时候起,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有人天生卑贱,有人天生高贵,有人劳苦一日连温饱都难保存,有人每日遛鸟,不事生产,却能享世间一切奢靡.”
此时。
陈少白就问着李云。
“合理吗?”
“不合理。”
“是啊,不合理.但这就是自我记事起的,一切理所当然的东西.”陈少白说道:“只是我觉得,这个世间,绝对不可以是以这样的道理运行的.”
“所以呢?要怎么样。”
“所以,要革新。”陈少白沉默片刻后说道:“推翻这个腐朽的时代。”
“所以他们就要死去?”
李云指着戏子,车夫,学生,他们。
革新。
绝对不是请客吃饭。
“欲求文明之幸福,必先经文明之血泪.”
“血泪他们流,幸福你们拿,你们和八旗子弟有什么区别.”李云调侃道:“他们懂革新吗.”
然而此时。
正当李云这么说的时候.
戏子,车夫,学生
却是站了出来
他们懂民/主吗?
他们懂平/等吗?
也许他们并不清楚确切的意思吧,
但并非说他们这就是愚昧的道理啊。
他们就不懂这个形而上学的东西
他们只懂得一个最基本的.
为何车夫是车夫??
为何戏子就是下九流??
为何世界如此参差?
以往这些事情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自从我们接触这个世界以来。
这就是最正确的道理。
只是自古以来便一定正确吗?
我们就应该承受,这不公?
就连死去都是贱命一条。
生如蚍蜉之命。
大家都是人。
生居天地之间。
贱命与好命的差别。
真的都那么大吗?
直到有一天有人来告诉我们,人天生就没有贵贱之分,好命和贱命不过是他者强加的标准罢了。
我们真的不懂吗?
此时李云才恍然发现。
对呀。
追求美好的东西,哪有那么难让人理解的?
觉得他们看不懂,听不明,也不过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罢了。
对不起。
我不该如此.
当李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熟悉的地方。
酒店里。
旁边就是被撕碎的剧本。
然后李云笑了。
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张狂。
此时的李云是癫狂矛盾的。
精神是分裂开来的。
割裂的感觉。
属于阎孝国的那一部分,忠诚的感觉就无法挥去。
但我不仅仅是阎孝国。
我还是十月围城的导演,阎孝国是反派。
我既要认同他的理念,也要反对他的理念。
我既认可也否定。
这对于自己的精神折磨。
是绝对癫狂的。
忠臣的人格就在提醒着李云一个道理,首先作为一个人,就不能忘记道义,就绝对不能行忘恩负义之道理,这是人活于世最基本的东西,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遵守的东西。
而另一边陈少白他们却在告诉李云,清庭就他妈不是个东西,世界已经迈向了新的时代,封建王朝已经是冢中枯骨的腐朽之物。
爱与恨。
两个不同的理念又如何存在于一个脑袋里?
撕裂的意识。
让李云在房间里笑出声来,其实也不得不说的是。
这种割裂感也颇为有趣的
我是李云,我是阎孝国,我是车夫,我是陈少白,学生,商人,戏子所有所有的人都是我啊。
在这矛盾又冲突的世界。
我扮演着每一个人
李云。
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升华。
就连这系统庞杂的提示音。
都得让李云知道。
此时,自己大概病得不轻。
但李云却能从这种割裂精神的痛苦之中.
体会到快乐的存在
因为快乐就来自于名利
来自于对这部电影的领悟.
对剧本情感的领悟与感觉..就在内心不自觉的流淌
又哭又笑
良久之后,李云才缓和过来
看着旁边被自己撕碎的剧本
已经知道自己的本心在想些什么了。
此时李云去洗了个澡,喝了一口水。
然后去打电话给谢清雅。
“喂,曹孟德吗?”
“.”
“虽然我很喜欢你把我比拟成不世枭雄,但你也没必要直接这么称呼我,我有自己的名字的,李导演。”谢清雅就被李云的称呼弄得一阵阵无语了。
“你很看好我吗?谢领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比较看好你的。”
谢清雅的说话很严谨。
有些滴水不漏的味道。
算是给李云留了一手。
当然她还是说道:“不违背原则的话,你可以说出的诉求。”
“倒也不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说呗。”
“我要改剧本。”
“.”
“这不可能,我十五年打磨出来的剧本,你说改就改,你当我不存在吗?”
陈可欣有些不可思议。
甚至连生气与愤怒的情绪都忘了。
只感觉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一种神奇的感触。
改剧本。
改掉我呕心沥血15年。
打磨出来的剧本。
这是倾注了自己的意志与鲜血谱写出来的赞歌。
你现在跟我说,要把这么完美的剧本给改了。
这都足够把他给气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可欣发现自己翻车了。
原本是想找个自己能够控制得住的好导演。
结果却把自己给坑了。
直接发癫的,要改他的剧本。
这都已经不是掌不掌控的问题了。
这直接的就脱缰了。
此时。
在剧组里的演员们也对此有些意外。
临开拍之前搞这种事情。
改剧本。
一句话就改了。
“当然,这一次修改对于演员而言,影响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基本上还是原来的人设.”
谢清雅就亲自耐心的解释。
李云就在这里搞了一个大活。
一个让所有人的始料未及的大活。
谢清雅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她押宝李云。
看好他。
但没想到他提出来的,却是如此的要求。
有些头疼,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能一路走到黑,硬着头皮去给李云提要求了。
“当时我的剧本是经过了层层选拔审核的,十五年的时间,这是当初谢小姐你也认可的剧本。”
“我知道”
“所以现在为什么又要改我的剧本呢?”陈可欣,问的十分的认真。
甚至还有点严肃。
“当然是因为我的剧本更好了。”
一道声音传来。
“更优秀更磅礴,更好看!这是我拿出来的剧本。”
李云的眼神就很平静。
他已经梳好了阎孝国的妆容了。
一头辫子扎在身后,不失威武铁血的气质。
恍惚之间剧组的所有人。
都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
大清权臣。
绝强武人。
阎孝国。
他所散发的那个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觉。
这戏还没开拍呢。
就能感觉得到这人,给人带来的压迫力。
如果是他带着300杀手。
那压迫力确实是十足了呀。
“大明星就是大明星,难怪年纪轻轻就取得这般成就与地位。”王学奇此时就赞叹的看着眼前的演员。
在未满三十岁的年龄下。
在香江取得大明星这个称号。
他确实就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与实力。
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呀。
王学奇对于剧本如何并没那么关心,对于原本陈可欣的剧本,他也只能觉得良好不错。
在这个底子下再怎么修改。
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此时的陈可欣脸色虽然还是难看。
但也没继续说什么。
就像谢清雅说的那样。
剧本最主要的基调是没有变化的。
依然是十月围城的底子。
甚至在看完剧本之后,陈可欣觉得有些古怪。
都不知道这里的修改有什么意义.
他的怪吼怪叫,更像是权力被人分摊了。
所带来的那种怒。
所带来的不悦感觉。
你今天敢这么改我剧本了,明天是不是想改我的职位,想改我的演员阵容。
当权力被威胁的时候。
这种反应也属实正常吧。
这是一种威胁。
一种地位上的威胁。
陈可欣就不想这件事发生。
甚至他觉得。
这就是李云对他主导地位的一种挑衅。
至少他现在看不出剧本里的特别大区别。
只是如今有谢清雅来为他撑腰。
“这是最后一次,我就不会在其他地方再做妥协。”
陈可欣思虑之下。
也只能勉强同意了更改剧本。
下不为例。
绝不为例呀。
“看来我们的剧组也确实不那么太平,这个李云就像传闻中的那样盛气凛然。”范爷在看着李云的时候,也是饶有兴趣。
刚开拍就弄这点幺蛾子。
难免剧组之内。
会对此有议论纷纷。
一些原本就对李云没那么有好意见的。
这时候就应该发难了。
其中就包括谢亭锋,他本身就因为一点嫉妒的感觉,之前在剧组里都对他有所微词。
都觉得他太年轻难当大任。
不出意外的话,他八成也会说出难怪英皇当时会选择撤资之类的话吧。
嫉妒的感觉就在他的身上流淌着。
当年天骄此时在这里已经是配角,而当年的配角如今却在自己的头顶上,领航着整部电影的节奏。
这种嫉妒的感觉就很让人深刻。
大家本来就准备听谢亭锋的牢骚了。
结果没想到这位炙手可热的偶像明星,他没参与到这件事的任何辩论里,他只是静静的在角落里端详着一本东西。
一本剧本。
剧本上面的字迹并不算太好看,反而有种粗犷癫狂的扭曲。
李云手写的字迹并不算好看。
只能说很有个性。
而谢亭锋就看着这份手写的剧本出了神。
这份字迹扭曲。
魔性。
但是文字之间透出的笔锋和力量。
都打在了谢亭锋的心中。
作为车夫阿四的演员。
他沉迷沉沦在剧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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