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闻言回过神来，看向一旁侍立的德生和石头说道：“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来，也不准任何人靠近。”
这艘船是他们包下来的，没有准许船上的人也不会上二楼，此时他们在船顶甲板上，倒也不担心有人听到两人谈话。
不过李安还是让两人下去守着，一来接下来的话不适合两人听到，二来也是防止万一有人上来。
德生对于李安的吩咐，没有丝毫迟疑，倒是石头看了顾廷烨一眼，见顾廷烨点头，才和德生行礼下去。
等两人离开后，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仲怀，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邕王成为储君的可能性最大对吧？”
顾廷烨一愣，不知道李安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如今看似两人如今势均力敌，实则是因为许多朝臣并没有急于站队。邕王母族是文臣，文官自然更倾向于邕王。然而两人都不是官家子嗣，继位后动荡肯定不小。为了天下稳定，官家也不得不考虑文官的意见。”
“那兖王呢？”
李安说道：“自古兄弟争夺家产，祸起萧墙之事并不少见，更何况是皇位？而且两人这些年争斗不休，不管是谁成为储君，等继承皇位后，都不会放过对方。你觉得兖王会坐以待毙么？”
“是说兖王他会…”顾廷烨闻言一脸惊骇的看着李安。
李安摇头道：“这只是一种猜测。”
顾廷烨沉默了一会，说道：“只要是人都会惜命，更何况搏一搏，还有机会坐上皇位。换成是我，肯定也会拼一拼，毕竟不拼也是死。”
他并没有否认李安的这种猜测，毕竟自古以来这种事太常见了。
“不过兖王没有机会的，虽说兖王母族是北方将门，但是汴京的禁军统领都是官家心腹，城外西郊大营的数十万兵马，没有圣旨，谁都调动不了。如此情况下，兖王若是行谋逆之举，十死无生。他若什么都不做，反而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顾廷烨说道。
李安闻言苦笑，大宋重文轻武，虽然受后人诟病，但你不得不说这在防止武将和宗室造反上效果斐然。
别的不说，历史上所有朝代都有武将宗室造反的列子。
唯有宋朝没有。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朝廷对于武将和宗室限制太狠了，完全不给机会。
不怪顾廷烨会这么想。
换谁来了都不会觉得兖王会造反，因为不可能成功。
这也是后来官家决意立邕王为储君，却没有对兖王下手的原因。
而邕王也没急着对兖王下手，甚至连防范都没有。
毕竟在他看来，大局已定，这个时候对兖王动手，反而会授人以柄。
等他坐上皇位有的是机会。
但是耐不住邕王夫妇是个猪脑子，对荣飞燕下手啊。
偏偏荣飞燕性子烈，自尽了。
而荣家兄妹三人关系又好，为了给妹妹报仇，帮助兖王造反。
别说顾廷烨了，怕是天下所有人都没想到。
这才让兖王造反，差点成功。
李安沉默了一会，说道：“兖王强干，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坐以待毙，把命运交给别人。”
顾廷烨闻言一怔，沉吟了许久，说道：“你说的倒是也有可能。”
换成是他既然已经到了十死无生局面，何不拼一把。
然而他从来没去考虑过这个问题，经过李安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有些可能。
但是可能只是可能，结果注定兖王不可能成功的了。
这也是从来没有人往这方面考虑的原因。
“仲怀，兖王若行谋逆之举，确实成功机会很小。但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他真这么做，有两件事是他必做的。一是掌控官家，二是杀了邕王，这两者缺一不可。”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点了点头，兖王若真造反，这两点确实缺一不可。
因为兖王发动谋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邕王成为储君，他退无可退。
不到最后一步，兖王都不可能兵行险招。
因此即便他掌控官家，却没能拿下邕王，邕王身为储君，完全可以号召兵马平叛。
“那你想过没有，相对来说，兖王若是动手，能不能掌控皇宫不说，拿下邕王还是很有机会的。最终不管他成不成，邕王肯定活不了。”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脸色一变，李安说的确实有很大可能发生。
对于兖王来说，只要发动谋逆左右都是死罪，他肯定不可能放过邕王。
“不过邕王若是成为储君，必然会有所防范，在汴京城内，兖王又没有兵马，如何能拿下邕王？”顾廷烨摇头道。
“以邕王的性子未必会有所防范。”李安说道。
其实他也不清楚邕王有没有防备，但是接过就是邕王一家，除了一个幼子活了下来其余的全死了。
顾廷烨闻言目光直直的看着李安说道：“子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万一事情真如我说的那样发展，你觉得赵策英父子有没有机会？”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皱眉看着李安，李安的这番话有些大逆不道了。
身为勋爵子弟，世受皇恩，他本该大声斥责李安的。
但是顾廷烨虽然忠于皇室，却并不是那种愚忠之人。
这也是李安跟顾廷烨说这番话的原因。
这一点从顾廷烨帮着赵宗全谋划登上皇位就能看的出来。
他鼓动赵宗全去汴京的时候，兖王可还没造反。
甚至李安猜测，他已经从兖王派人刺杀赵宗全之事上，猜测出兖王可能要造反了。
毕竟当时邕王已经是储君了，兖王却派人刺杀宗室，目的并不难猜。
顾廷烨为了劝赵宗全去汴京，甚至安排人刺杀赵宗全，逼着他去汴京。
若只是考虑赵宗全的安全，并不是非要如此。
顾廷烨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没机会的，赵策英父子是太祖一脉，宗室子弟众多，即便兖王造反，杀了邕王一家，官家也不可能传位给赵策英父子。”
“兖王若是谋逆，有可能会担心别的宗室会号召汴京兵马平叛，从而对那些宗室子弟下杀手。”李安说道。
“子谦，你说的都是你的猜测，而且还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这番话我就当没听到。”顾廷烨说完，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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