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闻言暗道不好。
朝廷若是有什么政令下达地方，都是通过中书省签发，最终送达地方的。
直接派内侍传旨，非赏即罚。
王安石如今陷入弹劾风波，官家自然不可能赏赐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官家那边对王安石之事的处置，有了结果。
王安石也想到了这些，不过他神色平淡，微笑道：“子谦仲怀，走吧，随我接旨去。”
李安和顾廷烨对视一眼，眼含忧色，跟在王安石身后。
……
毕竟撤掉王安石通判一职，已经等于向那些官员妥协了。
传旨的内侍，宣读完圣旨，微笑的看着王安石，说道：“王大人，随咱家走吧。”
“大人对他们如此客气做什么？那王安石此次被押解回京，以后怕是没有起复的机会了。”一个官员笑道。
“禹州地处中原，距离汴京不远，繁华程度也不差江南重城多少，这样的地方掣肘太多。”
更何况朝中官员，南方出身的占据多数。
一旦顾廷烨愤怒之下说出什么话来，惹恼内官，麻烦就大了。
“哈哈，怎么说人家也做了我们一段时间的上官，还是尊敬一点好。”丁修笑道。
“咱们先离开这。”李安拉着顾廷烨往外走去。
“好了仲怀，你都说他们是小人了，和他们生什么气？”李安宽慰道。
李安拱手一礼，拉着顾廷烨匆匆而去。
两人都没去过王安石在禹州的家，不过王安石来到禹州也有半年了，找人打听一下就问到了。
“告辞！”
李安和顾廷烨婉拒后，告辞离开了。
“当初是我建议介甫兄到地方上试验他变法的政策，看看其中是否有疏漏。没想到他自请外放后，官家竟然派他到了禹州。其实禹州并不适合用来试验新政。”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咱们去王家一趟，介甫直接被押解去汴京，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他夫人想必会十分担心。咱们去把情况跟王夫人说一下。”
“一群小人！”
反倒是北方，没了世家大族，都是一些小地主，阻力相对来说要小很多。
“嗯？”顾廷烨闻言一愣，疑惑的看着李安。
顾廷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么？
一旦传到官家耳朵里，宁远侯府这块招牌都保不住他。
王安石的妻子吴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和王安石是表兄妹，其祖父父亲叔父皆是进士。
丁修神情带着几分得意，之前禹州通判年老致仕，他没少送礼，本以为禹州通判之位十拿九稳，最终却空降了一个王安石过来。
如今王安石已经被撤职了，这通判衙门他们也不能多待。
禹州通判衙门主院内。
顾廷烨听着那些马屁声，恨不得回头去骂几句。
越是富裕的地方，地主乡绅越多。
“多谢丁大人好意，不过我们此次来禹州只是游学，已经待了几日，近日就会离开。”李安拱手道。
“之前官家态度暧昧，官家突然下旨，撤了介甫兄的职务，很可能是因为弹劾的官员太多，官家不得不如此做。但是朝中改革派还是有不少人的，他们必然会保住介甫兄的。”李安说道。
吴氏出自书香门第，不管娘家还是夫家都是官宦人家，对于官场起伏早就看的十分淡定。
通判衙门的一众官员，连忙跟着相送，院里只剩下李安和顾廷烨。
北方面临辽国威胁，虽然两国和平日久，但是北方毕竟无险可守。
“我们是以游学的借口出来的，哪能那么快回去。”
顾廷烨听李安这么说，放心不少，问道：“那福又在哪里？”
……
但是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因为别的，他都不可能真的处置王安石。
当他们来到王家见到吴氏的时候，吴氏虽然面含担忧，情绪却十分稳定。
王安石脸色依旧十分平淡，什么都没说，便跟宣旨的内官走了。
有一点李安没说，官家那边顶不住压力不得不撤掉王安石。
禹州这边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和一些老仆。
李安和顾廷烨站在最后面，见顾廷烨想要说什么，连忙拉住了他，对他微微摇头。
感谢了两人的好意，还准备留两人在家用晚饭。
“大人仁义！”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撤销王安石禹州通判一职，由州录事暂时肩任，立即押解王安石回京。
“在我看来最合适的地方应该是北方和西北，那些地方土地贫瘠，地主乡绅不多，实行起来更加容易。”李安缓缓说道。
虽说大宋不杀士大夫，但是一旦王安石被贬去偏远地方，以后新君继位，还能不能想起王通判都难说。
李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其实此事是福非祸。”
这是官家的意思，谁都改变不了什么。
王安石之前在汴京做官，只带了妻子，子女皆在老家。
两人刚出大门，就碰到丁修和一众通判衙门属官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虽是女子，却也博学多才，文采绚丽。
那些世家豪强早就往南方迁移了。
“呵呵，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然如此，本官就不留你们了。”丁修微笑道。
看到走出来的李安和顾廷烨，丁修微笑道：“这两位就是通判大人好友的学生吧？虽说如今通判大人被押解回京了，不过你们若是在禹州遇到困难，也可以来找本官。”
“仲怀慎言。”李安脸色凝重道。
“如今介甫兄在禹州所行之事已经引起守旧派的警惕了，就算他留在这里，也难有任何作为了。让他留在禹州，他反而更难受。”李安说道。
“官家向来贤明，没想到也有糊涂之时，王通判一心为国，全无半点私心，却因小人几句中伤，官家竟然直接下旨撤职押解回京问罪。”顾廷烨恨声道。
“嗯。”顾廷烨点了点头。
如今他虽说只是暂时兼任，回头送点礼，完全可以坐实。
若是再处置王安石，就妥协的太彻底了，皇帝的脸面难道不要了？
顾廷烨仔细一想，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现在留在禹州很难有所作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禹州么？”
“子谦，现在怎么办？王通判被押解回汴京问罪，凶多吉少啊。”顾廷烨担忧道。
这种情况下，在南方和中原地带试验新政，阻力可想而知。
“王夫人突闻惊变，却能泰然自若，着实令人佩服。”顾廷烨感叹道。
李安意有所指道：“常言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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