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位于礼部南院,占地非常广,按照天干地支划分,每一区域有一个大门。
马车距离壬区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
“老爷夫人公子,前面人太多了,马车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车夫韦林说道。
“爹娘,你们别下车了,德生送我过去就行了。”李安说道。
不一会,禹州录事丁修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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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借一百文,拿到手只有九十文,还的时候要还一百三十文。
官吏仔细核对了一下名册上关于李安长相的描述,发现没有问题,就让他进去了。
“下官见过通判大人!”丁修拱手一礼。
王安石再傻也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了。
于是他命各县把借贷出去的账目汇总过来。
到任后,先是花了大半个月了解走访,大致弄清楚了禹州的情况。
什么意思呢?
这个利息放在后世肯定有点高,但是在古代已经是良心不能再良心的了。
那些地主乡绅都是靠这种类似的手段来隐没田地的。
他定的利息是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向官府借一百文钱,还钱的时候还一百一十文就行了。
“没事,我和你爹送送你。”刘氏说道。
乡试和县试其实没多少区别,检查和考的科目其实都差不多。
一辆有些老旧的马车,停在通判衙门门口,王安石身穿官服从马车上下来,带着随从进了衙门。
王安石摆了摆手,说道:“丁录事,坐吧。”
在检查上也更为仔细。
古代借钱都是九出十三归。
“娘,我知道了,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考试。”李安笑道。
“哼!”
县试各地稍微有些差别,但是乡试都是同一天进行的。
禹州下辖六个县,那些县虽然单独一县没有禹州人口多,但是加一起却是禹州的几倍。
“是。”随从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王安石冷哼一声说道:“通知下去,让各县县令把去年秋税后到现在的账册全部送来禹州,本官倒是要看看,他们把钱都花哪去了。”
“阿牛,现在早晚还是有点冷,记得盖好被子,别冻着了。累了就休息休息,知道么?”刘氏叮嘱道。
外面只是粗略检查,重点还是检查是否是本人。
“下官告退!”丁修起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王安石一边命令各县疏通水渠,然后召集禹州下辖各县县令,把借贷给百姓钱财买粮种如何执行,借多少,利钱多少,详细的告诉他们,命他们执行下去。
“爹娘,我去了,等我进去你们就回去吧。”李安说道。
一番折腾,半个时辰后,李安才来到自己壬九十八号考舍。
“谢大人。”
这样也正常,虽然只是乡试,但这可是京畿路的乡试,考场还在汴京。
“各县报的本官看过了,什么被水淹没了,失去肥力成了荒田,还有一些是百姓家中困难交不起。既然百姓都过的如此困难了,为何官府以那么低的利息借钱给他们买种子,却没几个借的?”王安石淡淡道。
王安石闻言却没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脸色铁青道:“禹州有近五万户,五十多万百姓,光是禹州周边村镇就借出去一千多贯,你告诉我另外六县只借出去三百多贯?是不是各县县令阳奉阴违,没有借钱给百姓?”
“呵呵。”王安石冷笑一声,说道:“丁录事的意思是那六个县的百姓都比禹州周边的百姓还富裕了?本官查看了最近二十年的卷宗,各县赋税每年都在减少,但是禹州近二十年只发生过三次水灾,五次旱灾,其余十二年都是风调雨顺。这出现天灾税收减少没问题,风调雨顺税收还减少了,丁录事给本官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丁修谢过后,在王安石下首坐了下来。
“各县一共借出去多少?”王安石问道。
王安石上元节过后,就来禹州上任了。
李安没排多久,就论到他了。
“回大人,各县县令也上报过,不是他们不借,而是各县县衙也没什么钱了。大人到任后,命令各地官府征兆徭役疏通沟渠修水利,各县需要提供百姓饭食,已经把各县的钱花的差不多了。”丁修说道。
“我前几天让各县把借给百姓买粮种的钱全部报上来,各县报上来了么?”王安石问道。
一九八.二三.一七五.二三三
……
“是么?”王安石冷笑道:“丁录事刚刚不还说借钱的百姓不多么,怎么现在又成了各县没钱了?各县要实名没钱,为何不上报?”
王安石看着丁修离开,心里有些庆幸。
李安冲父母招了招手,然后把被褥背在背后,一手提着一篮子走了进去。
这在后世妥妥的高利贷,但是在古代很常见。
“茶先别泡了,去看看丁录事来了没有,让他过来一下。”王安石说道。
“回通判大人,各县一共借出去三百二十八贯一百八十三文钱。受益百姓上千户,百姓们都对通判大人感恩戴德呢。”丁修笑道。
只是修理水渠,就把各县的钱粮花的差不多了,王安石根本不信。
地方上收税,会留下一部分用以县里开支,其余的则是上交国库。
壬区大门口,士卒和礼部的官吏设了十几个检查点,加上只是其中一个区域,排队的人并不是很多。
只不过题目不同,还要更难一点。
“我们不需要你操心,自己照顾好自己,去吧。”刘氏说道。
禹州直属的村镇肯定比底下各县富裕,就这都借出去一千多贯。
“下官不知。”丁修低着头,不敢去看王安石。
来到办公房坐下,随从就要去给王安石泡茶。
“通判大人误会了,不是各县不借,而是借钱的人确实不多。”丁修说道。
不亏是贡院,考舍虽然只是比扬州的稍微大一点,但是却打扫的十分干净。
李安闻言也不在劝,一家人下了马车,德生提着被褥,李安自己提着笔墨纸砚,顺着人流,往大门方向而去。
“是!”丁修应道。
春耕在三四月份,百姓没有粮种的,早早就会想办法。
如今已经三月中旬了,该借的百姓都已经借过了。
而且很多比这个其实还要高,真正能做到九出十三归的,都算是良心了。
“下去吧。”王安石摆手道。
每次天灾后,就会有一些田地成了不能耕种的天地。
自然没有人敢有丝毫懈怠。
“通判大人不问,下官也准备过来禀报,各县已经把借贷出去的具体钱数都已报上来了。”丁修说道。
丁修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自然知道税收怎么少的。
禹州地处中原,土地肥沃,每年留用的钱财不算少。
汴京这边进行乡试的时候,整个大宋各道的治所,都在进行乡试。
“是啊,我和你娘又没什么事,凑个热闹,回了扬州也能跟人家吹嘘一下。”李南笑道。
“这…这…各县都上报过的。”
却只借出去三百多贯,只有一千多户借钱,平均每个县才两百户。
李安点了点头,一手提着被褥,一手提着装着笔墨纸砚的篮子上前接受检查。
好在听了李安的,自己先到地方上试行。
一旦爆出什么作弊的消息出来,都能传到官家耳朵里去。
王安石想了解各县借出去多少,来看看百姓对这项政策的态度。
就比方说水灾,靠近河边的田地被淹没后,变成了河床,田地就减少了。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而已,实际上就是被隐没了。
李安经历过一次乡试,也算有经验了,进了考舍,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李南则是把装着吃食的篮子交给了官吏。
留下多少,根据地方不同,数量也不一。
他在禹州,各县官员都敢阳奉阴违,若真让他主持变法,天下能有几个官员会严格执行。
想到这里,王安石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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