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没想到自己这么轻微的动作竟然被顾廷烨发现了。
他发现不仅顾廷烨气冲冲的看着他，一旁的盛长柏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快，不禁有些无语。
他怎么感觉两人像中二少年一样，想问题都太过简单了。
不过一想到两人的年龄也释然了，他们这个年纪，怀着一腔热血，倒也正常。
不过他还想借这个机会和顾廷烨交好，因此解释道：“我很赞同你之前的话，若是不夺回燕云十六州，必是我朝大患。燕云十六州是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关键，若是不夺回燕云十六州，北方无险可守，朝廷就需要在北方囤积大量兵马，消耗非常大。”
“而且游牧民族善骑射，汉家王朝抵御游牧民族靠的就是城池之利和器械。然而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多年，已经慢慢适应了守城，而且辽国善待汉人，重视汉家技艺，在器械上并不比大宋差。若是长此以往，必成重患。”
顾廷烨见李安也赞同两人的观点，加上李安说的和他所想非常接近，甚至有一些连他都没想到，脸色缓和了下来，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刚刚为何摇头？”
“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多年，慢慢习惯了攻城守城，但是毕竟是游牧民族，主要的兵种还是骑兵。从太祖皇帝开始，历代君王都曾试过夺回燕云十六州。然而占线一旦拉长，辽国有大量的骑兵，后勤就成了问题。”
“若想夺回燕云十六州，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骑兵，来保证后勤队伍。”李安说道。
燕云十六州只是一个统称，后周世宗柴荣曾收复数州，一度打到了幽州，最后因为生病，不得不班师回朝。
宋太祖建立大宋后，也一度收复数州。
并不是很多人以为的那样，燕云十六州一直在辽国手里。
不过只要不能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收复几州意义不大。
顾廷烨和盛长柏闻言都沉默了，盛长柏这种不通军事的，都知道骑兵的重要性，更别说顾廷烨这种出身将门的了。
然而就像大宋向辽国封锁盐铁，辽国自然也知道封锁马匹。
以前西夏没有独立，虽然也在封锁，倒也能够弄到一些。
而且那时候还能从西域获得马匹。
然而自从西夏独立后，西夏也严格的封锁，不让战马流入大宋。
最难受的是，当初的宋夏战争还把通往西域的灵州城给丢了。
这一下大宋彻底断绝了战马的来源。
只能靠自己培育和一些走私的商人获得了。
然而这样数量太少不说，成本也增加了很多。
“我之所以摇头，是觉得若想收复燕云十六州，应该先灭西夏。这些年西夏时常在我大宋和辽国之间摇摆，如今更是自立建国，有西夏在侧，很难尽全力去收复燕云十六州。而且灭掉西夏，还能得到大量的战马，届时就有和辽国骑兵对抗的资本了。”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西夏拥兵数十万，岂是说灭就灭的？灭西夏的难度，不会比收复燕云十六州容易。”
李安微笑道：“欲取西夏，必先收复河湟。若是大宋抢先得到河湟，西夏就有腹背受敌的顾虑。反之如果让西夏人先得到河湟，后果将不堪设想，那时候西夏没有了后顾之忧，若是进犯大宋，兵力将更加强盛。西夏占领灵州城后，一直在攻略西域，一旦等西夏吞并了西域，下一步就是河湟地区的吐蕃了。”
“不论是为了攻灭西夏，还是遏制西夏发展，减轻西北的压力，河湟地区绝不能落入西夏手里。”
李安说的这个计策，其实是神宗时期的名将王韶提出的《平戎策》。
王韶本是一个文官，官职并不高，结果他却辞官当了游侠，跑到西北游荡十几年，时刻关注着西夏，吐蕃，羌族等族的动态。
王韶把他多年来所了解的情况写成了一封奏章，献给了神宗皇帝，这就是闻名后世的《平戎策》。
后来神宗采纳了他的计策，命他带兵征讨河湟吐蕃。
虽然最终也没能灭掉西夏，却使大宋对西夏形成了包围之势，达到了使西夏“有腹背受敌之忧”的战略目标。
可以说，若不是有王韶的《平戎策》，等西夏取得河湟，指不定宋朝早就灭亡了。
李安知道若想和顾廷烨这样的豪门子弟结实，不拿出点真本事肯定不行。
若是他附和两人的话，不过是应声虫而已。
而对于收复燕云十六州，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宋朝那么多名臣都没做到的事，李安也没那個本事。
想来想去，李安想到了《平戎策》，《平戎策》能够得到神宗的支持，可见有很高的战略性。
他觉得以顾廷烨的才识，应该能够发现才是。
顾廷烨闻言仔细思考了许久，脸色凝重道：“没错，河湟十分重要，万不能落入西夏之手。只是吐蕃乃是大宋番邦，我大宋也不能贸然对吐蕃出兵。”
李安闻言一怔，他倒是忘了王韶提出《平戎策》的时候，吐蕃正在内乱，现在确实不是出兵之机。
虽然李安提出的战略暂时不能实行，但是李安的一番观点，让顾廷烨把他也当成了志同道合之人。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无论是收复燕云十六州，还是取西夏，都需要变法来解决内部弊端，增强大宋国力，不然都只是空谈罢了。”盛长柏说道。
顾廷烨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不过如今官家恢复韩相公相位，想必距离变法之期依然不远。或许等将来我们位列朝堂的时候，积弊已除，我们也能一展心中抱负，不忘此生了。”
李安觉得顾廷烨想的太天真了，他不知道官家恢复韩章相位的本意是不是想要变法。
但是去年官家唯一的子嗣夭折，就连他在扬州都听说了汴京因为立储的事闹的非常凶。
他熟知剧情，知道接下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变法，立储之争一直持续到兖王造反，被赵宗全捡了个便宜，才尘埃落定。
不过这次李安没敢表现出来，而是附和这两人的话。
三人正闲聊着，三水走了过来，行礼道：“二公子，前院已经开席了。”
“你瞧瞧我，都忘了正事了。走，我领你们去入席。”盛长柏拍了拍额头说道。
“则诚，我们相谈甚欢，不如你让人送些酒菜过来，咱们边吃边聊。”顾廷烨提议道。
反正他也没有认识的人，作为跟男方来的客人，到时候肯定要由女方亲戚招待。
他之前才让盛家丢那么大的脸，若是去了多尴尬。
盛长柏闻言看向了李安，他也知道顾廷烨现在有些尴尬，不去反而更好。
然而李安不同，他名义上是跟着刘学文来的。
“盛兄，顾兄，我也不喜热闹，不过我还是得去告知老师一声才行。”李安说道。
“理应如此，李贤弟快去，我们等你回来。”顾廷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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