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孙向阳的问话,之前那些羡慕,嫉妒,不满的社员,眼睛全都红了起来,呼吸粗重,死死盯着孙向阳。
“想!”
“向阳队长,我们也要多赚工分。”
“我就知道向阳队长不会忘记我们。”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响起。
相比之前,这些声音明显要更加热切。
“关于没有去煤矿跟砖窑的社员,你们也不需要去羡慕他们,那边有那边的改革,你们有你们的改革,而且这件事情,我早就跟老支书,还有沙支书,以及两位大队长商量过,之所以没早点拿出来,是因为这种事情不能急,得一步步的来。
不过,既然大家都有些着急了,那我就趁着这次大会,先跟大家简单说一下。
接下来,双水湾会有很多的基础建设,比如修村里的路,比如修水塔,水渠,种树,所以会专门成立一个建筑队,而这个建筑队,也会采用多劳多得的方式。
除了建筑队,关于种地,也会重新分配小组,以户为单位,两到三户为一个小组,打破之前的生产小队模式,自由组合,十个小组为一个生产小队。
而这些小组,采用包工的方式,打个比方,就是将十亩,二十亩地,包工给这个小组,今后这个小组只负责这块地,不用管别的地,等收成以后,扣除要交的公粮,以及大队的那部分,剩下的由小组来分配,小组里,干得多的,自然就赚得多。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这些种地的小组,只要肯干,不偷懒,一年下来,平均每天赚的工分,绝对不低于二十个。
但既然是多劳多得,那么那些偷懒的,不干活的,赚的少也就怪不得别人。”
孙向阳几乎掰开了将包工一事详细的跟众人说明。
实际上,这种多劳多得,只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真要按照他的方式,两三户自由组成一个小组,这个小组里必定都是自家人。
干活多,或者少点,都是人家自家的事情,只要他们愿意就行了。
再者说了,最终分配下来,还是以家庭为单位。
但想保证每个人,全部二十个工分,同样不可能,最终能得到多少,还得看收成,回头还得找孙庆余这个会计,定下收成的比例。
但不管如何,孙向阳的话,还是让所有人都哗然。
改换生产小队?
自由组建小组?
这是要干嘛?
在那些普通社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生产小队的队长脸色已经变了。
如果真的按照孙向阳这个办法,那所谓的生产小队队长,几乎没了实权,只是挂着一个好听的名头。
毕竟生产小组只负责自己包工的田地,别的都不用管,他们还怎么插手?
但这会,他们却不敢站出来反对,只要看周围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他们就明白,谁要是敢站出来反对,就会被直接撕碎。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两个支书,还有两个大队长全都知道,并且同意。
上下都已经站一块了,他们凭什么反对?
就连孙恩山,心里都咯噔一下,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他没想到,孙向阳竟然想出这么一招,不但安抚了众人,更是对他们这些小队长釜底抽薪。
“向阳队长,我们以后光种地吗?那闲着的时候干嘛?在家玩?”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道。
“既然今后包工,那自然不会闲着,你们可以放心,双水湾有的是活,光建筑队根本就干不完,等地里不忙的时候,你们可以抽出人来,组建临时的建筑队,然后继续包工干活。
这种包工干活,不是按天来算工。
打个比方,今后双水湾那些荒坡上,会种上树,我们可以按照每棵树,折合多少工,种的树越多,赚的工越多。
当然,为了防止有人偷女干耍滑,会有人检查,想糊弄人,随便挖个坑就栽上树,这种不合格的,不仅没有工分,甚至还要扣工分,屡次不改的,直接剥夺今后包工的权利。
但是,只要好好干,你们赚到的工分,绝对不比煤矿跟砖窑少。”
孙向阳解释道。
“向阳队长,我们支持你,你说怎么办,我们以后就怎么做。”
“对,听向阳队长的。”
老支书一顿大棒,孙向阳又拿出甜枣来,此刻除了那些小队长,几乎所有人都满意了。
不断收到经验点提示的孙向阳,同样也满意。
“向阳队长,我有话要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不由得纷纷朝说话的那人看去。
“庆宝,你闭嘴,别胡闹。”
孙恩山看着身边说话的人,满脸阴沉的训斥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添乱。
而且这会孙向阳已经成功说服了大家,这会再站出来对着干,不是胡闹是什么?
关键是,孙庆宝是第一生产小队的记工员,所有人都知道,孙庆宝是他的人。
这会孙庆波站出来,万一让大家以为是他指使的怎么办?
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队长,我没胡闹,有些话我已经憋了好长时间,今天我必须要说出来。”
孙庆宝丝毫不理会孙恩山,一边说着,一边往前挤。
周围的人看着孙庆宝的模样,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让他来到台子前。
不知道为什么,孙恩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这个时候,再想把孙庆宝拉回来,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庆波站到台子上,站在孙向阳旁边。
“向阳队长,还有双水湾所有社员,我要举报!”
孙庆宝一句举报,顿时引起哗然,甚至勾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孙庆宝,你要举报谁?举报我吗?”
孙向阳问道。
“不,向阳队长为双水湾做了那么多贡献,我家里也是因为向阳队长才能吃饱饭,如果我举报您,那跟畜生有什么两样?
我今天要举报的人是第一生产小队的队长,孙恩山!”
孙庆宝说着,朝着人群某个位置一指。
顿时,无数道目光落在孙恩山的身上。
而孙恩山听到孙庆宝要举报自己,差点连头发都竖起来,脸上更是惊怒交加,心里也涌出浓浓的恐惧。
“举报孙恩山队长?孙庆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孙向阳问道。
“我知道,但我实在忍不住了,如果我今天再不说出来,那我就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孙庆宝说完,然后转身面对双水湾所有社员。
“乡亲社员们,你们都被人给骗了,当枪使了,孙恩山因为嫉妒向阳队长,之前趁着向阳队长不在家,就故意让我们几个挑起姓孙跟姓沙的矛盾,怂恿两边的人打架,就是为了闹出事情来,破坏两边的关系。
要不是向阳队长及时回来,说不定还会死人。
就连之前发出风,故意说向阳队长坏话,说煤矿跟砖窑改革不公平,故意让大家闹的人也是孙恩山,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打击向阳队长,让大家对向阳队长不满。”
孙庆宝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愤怒了。
谁也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竟然是孙恩山在挑拨,在把他们当枪使。
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想到向阳队长刚刚的话,他们就羞愧的想扇自己两耳光,没有向阳队长,他们哪有今天?
结果还误会了向阳队长,去说向阳队长的坏话。
可看看向阳队长,人家不但没生气,甚至还一直惦记着他们,早就想到了包工,只等煤矿跟砖窑改革以后,就会宣布这件好消息。
可他们是怎么做的?
竟然不相信向阳队长,甚至怀疑向阳队长。
老支书之前骂他们,骂的一点都没错。
但随后,他们想到这一切都是孙恩山这个坏蛋暗中挑拨,煽风点火,甚至故意激化姓孙跟姓沙的矛盾,他们心中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是的!
这一切都怪孙恩山。
如果不是孙恩山挑拨,故意造谣,他们也不会怀疑向阳队长,更不会要什么说法。
全都是孙恩山的错。
于是,这些怒火,转化成浓浓的恨意,全都涌向孙恩山。
孙恩山此刻只觉得手脚冰凉,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唯他是从,信任有加的孙庆宝会背叛自己,并且狠狠捅了他一刀。
好在这一切并没有证据,他还有机会。
否则真要承认了,那他就彻底完了。
今后双水湾,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孙庆宝,你个王八蛋,你胡说,敢乱编瞎话害我,当初向阳队长开垦黑垆土地,当第三小队的队长,我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后面向阳队长交代的那些事情,我哪次不是冲在最前面?
我孙恩山自从当了第一生产小队的队长,什么时候不尽心尽力了?以前在我的带领下,第一生产小队收的粮食足足能占双水湾的六成。
就连我爹,当年也是为了保护双水湾的粮食而死。
这么些年来,我们父子两个,什么时候对不起过双水湾?
向阳队长能让双水湾所有人吃饱饭,领着双水湾发展起来,我比谁都高兴,怎么可能害他?
孙庆宝,你今天敢冤枉我,害我,我一定弄死你。”
孙恩山这会愤怒的喊着,看他的表情,似乎遭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听到他的解释,不少人都迟疑起来。
尤其是双水湾的人,都比较了解孙恩山,虽然他为人霸道了点,他家里那个婆姨也是个势利眼,但不可否认的是,以前他领导的第一生产小队,的确为双水湾做了不少贡献。
还有就是孙恩山他爹,也是为了保护双水湾的粮食而死。
难不成真的跟他说的那样,孙庆宝冤枉了他?
“孙恩山,我冤枉你?你这些年,私底下让我虚报工分,自己占了多少好处,你没点数吗?不过你没数,我却都给你记着,这上面每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孙庆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在众人面前挥舞了一下。
“向阳队长,这个本子里记着孙恩山这些年,让我虚报的工分,我要是有一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说完,孙庆宝便将本子递给孙向阳。
孙向阳沉默的接过本子,但却没有翻开,而是沉默。
此刻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而孙恩山没想到孙庆宝竟然还私底下记账,脸上已经变得无比苍白。
有了这个账本,有他虚报工分的事情,谁还会相信他是个好人?
就在这时,人群中再度有人站了出来。
“向阳队长,我也要举报孙恩山,而且我能作证
孙庆宝说的都是真话,就是孙恩山指使人挑拨两边的关系,还煽动大家反对向阳队长。”
这个人,同样是孙恩山身边最信任的人,是他手底下一个小组长。
接连被身边信任的人背叛,孙恩山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也摇摇欲坠。
“我也要举报,我错了,我不该听孙恩山这个败类的话。”
“还有我。”
当孙庆宝站出来,并且拿出证据以后,当第二个站出来,举报孙恩山的时候,剩下的人,为了自保,也纷纷开始举报,一副迷途知返的模样。
实际上却是墙倒众人推。
因为,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孙恩山已经完了。
再也不是那个霸道,说一不二的第一生产小队队长。
至于其余人,再度充满恨意的盯着孙恩山。
尤其是沙坪坝的人,他们没想到,之前孙向阳不在家的那段日子,两边的矛盾竟然全都是孙恩山在暗地里搞鬼,如果真的闹出人命,真的恶了孙向阳,他们岂不是要被赶回沙坪坝,再也享受不到双水湾的好处了?
就连双水湾的人,之前的种种愧疚,此刻也都扭曲成愤怒。
“向阳队长,孙恩山虚报工分贪污,还做了那么多坏事,我们去报公安,找公安把他抓起来。”
“对,把这个混蛋赶出双水湾。”
汹涌的声音不断冲向孙恩山,黑暗中,仿佛一道道恐惧的浪潮扑向他,让他再也坚持不住,直接一屁股蹲在地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大家都停一下。”
这个时候,台子上的孙向阳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众人的目光,也再度落在孙向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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