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当暗道重新开启,面色苍白的燕四娘木然回归,老者迫不及待地转动着轮椅,迎了上去,“锦夜”也迎了上去,却是心头一沉。
婢女安然回归,无疑证明对方很有底气,这可不是好消息。
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婢女,又皱起眉头。
人还是那个人,神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木然,是那种让她去死,都不会有半分抗拒的活傀儡,可隐约之间,又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相比起他的观察,老者则是迫不及待地道:“你可见到了‘长春?’”
燕四娘点了点头。
老者眼睛发亮,立刻问道:“双腿可有残废?”
燕四娘摇头。
“双臂残疾?”
摇头。
“目盲?”
摇头。
“能说话?”
点头。
“能听人言?而非旁人提醒?”
点头。
“脸上少有皱纹?如信中所言,皮展开了?”
点头。
……
待得一切能够通过肉眼观察的问题问了个遍,老者也不得不做出判断,神色极为复杂地道:“好啊!好啊!没想到老夫看走了眼,‘长春’居然真能解了老夫的‘索魂钩’之毒,还另辟蹊径,有所成就!”
矮壮汉子听着,有些不解。
怎么这老头的语气里,既有着浓郁的愤怒,又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反倒没了最初那歇斯底里的不甘……
“锦夜”倒是很理解这种情绪,“司命”那一脉的成员他见过不少,深知这些人的秉性,却依旧有着自己的判断:“孙老,她的话是否可信?”
“嗯?”
老者睨视过来,语气里露出浓浓的不耐:“小子,你可别忘了,让四娘出去送信,可是你的主意!”
“是我的建议!”
“锦夜”上前一步,绕着四娘走了一圈,突然凑了过去,在她的身上嗅了嗅,斗笠下的双目现出寒光:“但不知怎的,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叛徒的气息!”
老者见状,愈发不耐,眼皮子翻了翻:“四娘,你敢背叛老夫么?”
燕四娘看着近在咫尺,周身散发出恐怖气息的“锦夜”,再看着这些年间拿她尝试各种药物试验的“祸瘟”,眼神里终究波动了一下,再缓缓摇头。
“她确实有不同了,多了些活人气……”
老者一惊。
燕四娘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却强行按捺住,稍稍侧了侧头。
“咦?”
老者发现了什么,顿时招了招手:“低下头!转过去!”
燕四娘依言垂下脖子,转过身子,于是乎,不仅老者看到,就连“锦夜”都发现,她的颈脖后面,刺了几根银针。
“银针刺穴之法?”
老者伸手一探,就把针捏在了干枯的手上,恍然道:“这是宝神奴的手段,看来‘长春’藏在京师,也与那个辽人首领有过往来……小子!你的感觉当真敏锐,她是有些微的改变,却不是背叛老夫,而是‘长春’在她身上有所尝试!”
最后一句是对“锦夜”说的,语气里多少有些赞许,毕竟对方在这些细枝末节的敏锐程度,竟是胜过他们,怪不得能为“组织”扫除一個又一个的叛徒。
“锦夜”看着燕四娘脖子上的银针,心中的疑虑却没有彻底打消:“孙老之意,是‘长春’在这婢女身上动了手脚,借此摆脱你的控制?”
“放心吧,‘肉傀’若是只靠几针就能摆脱控制,那早就反了天了!”
老者淡然道:“宝神奴是个有才能的,可惜受癫症干扰,无法沉下心来探索‘长生法’,他的银针刺穴,传承于‘长青’,为的是维持头脑的清醒,这法子确实也能用在‘肉傀’身上,但需要长年累月之功,如今四娘仅仅出去一回,半个时辰不到,区区几针,能让她多了些活人气,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锦夜”立刻道:“那她刚刚所言,是否存在不实?”
老者自信地道:“绝对不会!”
“锦夜”沉声道:“孙老,既有了活人气,就有了当‘叛徒’的可能,既有了这份可能,就得杀!”
“杀杀杀!伱把‘组织’上下都杀光算了,按你的看法,都是叛徒!”
老者脸色猛然沉下,冷冷地道:“四娘天赋本就不错,放在外界,当个江湖名宿的传人都是足够的,不然也不会被宝神奴选中,老夫也不会以她作为‘肉傀’,尝试‘内神法’的修炼!她便是心里想当叛徒,也没法真正背叛老夫,这才是‘组织’要用的人,用这样的人才能办成事情,而不是你整日疑神疑鬼,这个要杀,那个要除,人都没了,还如何追求长生?”
矮壮汉子暗暗咋舌,这老头确实扭曲,让人心中想,行动却不敢做,岂不是比起生不如死还要折磨?
“养虎为患,终有你后悔的一天!不,这一天马上就要来了,得先下手!”
“锦夜”则看看老者,再看看一言不发的四娘,眼中寒芒一闪,生出了杀机。
他觉得,有背叛倾向的,不止是这个莫名恢复了活人气的婢女,还有这个刚愎自用的老毒物。
当然,前者可能是主动背叛,后者绝不会甘心臣服于宋廷,但如果被官兵拿了,很难说最后不会交代出“组织”的关键情报,同样沦为叛徒!
不过在这个老毒物的地盘,想要提前杀死对方,避免后续的波折,实在太困难了。
稍有不慎,自己这忠心耿耿的“组织”要员,反倒会折在这里,让亲者痛,叛徒快。
因此稍作权衡后,“锦夜”再度开口:“孙老既然要与‘长春’一争高下,可否让我们先行离去?”
老者此时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两个人身上了,闻言反倒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摆了摆枯瘦的手掌:“去!去!四娘,给他们开门!”
燕四娘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内心深处很是遗憾不能一网打尽,但也依言,将最后一个密道打开。
一个矮小的洞口露了出来,果然只适合轮椅老者的逃生口,两个魁梧的汉子想要进去,那就得四肢着地,匍匐着往里面钻了。
矮壮汉子看着直皱眉,低声道:“大哥……”
“锦夜”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当机立断地道:“走!”
矮壮汉子咬了咬牙,身子一矮,率先往洞里钻去,“锦夜”最后侧头凝视了轮椅上的老者和立于其后的婢女一眼,敛去杀机,钻入了洞中。
“这下清静多了!”
眼见这两个只知杀人的聒噪刽子手离去,老者掏了掏耳朵,冷哼一声,再度自言自语起来:“‘长春’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要老夫的‘神通法’,他倒还是有些眼光的,可惜被官府拿了,官府中人又是什么态度?准备支持‘长春’的求索么?”
说实话,他固然是五代思想,心里对朝廷没有丝毫的敬畏,但如果朝廷真的愿意支持研究,也是乐于接受的。
可惜的是,自从上上任“司命”听信了那个人的承诺,帮忙做了那件事后,就堵死了“组织”成员在朝廷任职的路子,只有在造反一条道上走到黑。
不过那件事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皇帝都换两任,当年的隐秘是不是早就不为人所知,所以“长春”才敢冒大不韪,与朝廷合作?
“先看看此人到底要什么吧!”
老者迟疑了片刻,对着燕四娘吩咐道:“你去取六卷鼻识卷录,给‘长春’送去,交换他的金身法门回来!”
……
“啊!是‘祸瘟’的‘神通法’!真是‘神通法’!”
当四娘将箱子搬了出来,“长春”近乎是扑了上去,翻开一卷卷图录,兴奋不已。
这些“司命”一脉探索“长生法”的称号成员,一谈论起来别人的求索思路,都是不屑一顾,好像别人都是走歪了路,唯有自己走在堂皇大道上,但真正看到了确切的研究成果,又是两眼放光,下意识地沉浸进去。
此时“长春”就在箱子里探宝,左右展昭和白玉堂盯住,他如果稍有异动,立刻制止,狄进和燕三娘则看向燕四娘,听她用依旧不熟练的的声音,讲述着里面的情况。
“‘祸瘟’没有发现你的异状,反倒是‘锦夜’敏锐地察觉到你的变化……”
“‘锦夜’和另一位‘组织’成员,始终带着斗笠,看不见真容……”
“那条密道具体通向何处,你也不清楚?”
燕三娘和燕四娘姐妹重逢,哪怕不比寻常女子抱头痛哭,撕心裂肺,情绪激荡也是不可避免的,为了担心这种变化被对方发现,狄进才做了保险,让燕三娘故意施针,籍此迷惑“祸瘟”。
没想到“祸瘟”一心落在“长春”突飞猛进的研究中,根本没有看出婢女的异样,倒是根本没见过她几面的“锦夜”,敏锐地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
好在后手发挥了作用,终究帮燕四娘洗清了嫌疑。
“‘锦夜’……‘组织’专门清理叛徒的刽子手!”
狄进喃喃低语,将这个当机立断撤离的成员记载了心里。
从细节方面可以看出,“锦夜”不容小觑。
他或许没有研究才能,但为人心狠手辣,最初还想要向“祸瘟”求取大规模扩散的毒药,在未能如愿后失望离去,依旧在危急时刻胆大包天将官兵引来,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他更是对“组织”忠心耿耿,对于叛徒深恶痛绝,有这样的刽子手存在,确实是对内部成员的一种莫大的威慑。
于是乎,狄进确定完此人的下落后,来到“长春”身后:“‘锦夜’钻老鼠洞逃了,‘祸瘟’还在里面,你有什么法子将他引出来?”
“长春”闻言怔住,露出复杂之色:“‘锦夜’灰溜溜地逃了啊……”
平心而论,“组织”里的成员,确实对那一脉畏惧不已,以前害怕“屠苏”,现在害怕“锦夜”,但现在与朝廷正式对抗,曾经威风八面的刽子手,也沦为了阴暗里的老鼠,只能钻洞逃亡,不得不说是一种强有力的冲击。
定了定心神,“长春”不自觉地有了倾向,反问道:“老夫若依狄三元之意,将‘祸瘟’引出来了,又当如何?”
狄进淡淡地道:“你想要如何?”
“老夫想将功赎罪,投靠朝廷!”
“长春”独眼转了转,声音稍稍低沉,补充道:“老夫盼着驱除身上所中之毒,也盼着朝廷……朝廷仁德,能容得下老夫,老夫必定痛改前非,助三元缉拿更多的‘组织’贼子!”
他本就是假死潜逃的叛徒,一次背叛了,下一次背叛当然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但狄进也隐隐察觉到,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心虚。
如果没有线索,心虚的原因很多,但结合宝神奴交代的一件事,对方很可能对投靠朝廷,有着莫名的担忧。
“组织”曾经参与到一件让宋廷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里,只要这件事被揭露出来,“组织”里的任何人都无法在宋境立足,哪怕是已经脱离“组织”的成员。
比如在宝神奴口中,十分笃定就是姐姐狄湘灵的叛逃成员“都君”。
从宝神奴嘴里获得的任何情报,都不可轻信,但也不可嗤之以鼻,一味的排斥,现在“长春”的心虚表现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对方所言的真实性。
不过即便没有这件事,狄进只会接受“长春”研究种痘的具体成果,而不会接受这种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丧尽天良之辈。
因此他根本没有应允,直接问道:“你准备怎么引‘祸瘟’出来?”
“长春”也知道,想要对方轻易许诺不太现实,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别看他现在受病痛折磨,却真的怕死,咬了咬牙道:“‘祸瘟’将‘神通法’的图录送过来,意图很明确,他想要看老夫这些年的成果,作为交换……”
狄进道:“但你给不了!”
“长春”目露颓丧:“当然给不了,老夫这六年,只是虚度光阴,信中所言,都是阁下的虚构……唉!”
“祸瘟”以为“长春”苦心积虑的假死,潜伏六年,一鸣惊人,王者归来,甚至有了与朝廷合作的底气,但“长春”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六年屁成果没有,一路落落落,甚至后悔当年假死,恨不得给“组织”找到完了,说不定还能延缓生不如死的病痛……
期待与实际的落差,导致“长春”根本无法与“祸瘟”进行对等的交换,忽悠可以,一旦上真才实学的内容,就会原形毕露。
但已经骗到这个地步了,倒是完全可以继续下去,“长春”干脆道:“既然‘祸瘟’身边使唤的‘肉傀’可以摆脱控制,是我们的人,那倒可以隐瞒,毕竟老夫若是给了‘全真法’‘金身功’,他若是直接逃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可以这般这般……让他产生误解,老夫有这样的担忧……此人性格高傲急躁,必定接受不了,或许会主动现身!”
狄进听完,心想最了解科研狂人心思的,果然还是另一个科研狂人:“好!就按照你的法子来!”
……
“神通图录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不值一提!事实证明,‘祸瘟’手中根本没有值得重视的‘长生法’,官兵马上要引箭放火,烧毁屋舍!啊啊啊!”
老者大怒着将信甩出去,惊怒交集地转动着轮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依旧无法压制心中的烦躁,眼神看向地道口,又猛地收了回来。
对方居然没有将探索的新内容交换过来,哪怕是简要的几句话,不如自己的图录那般详细,至少也能解馋。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老者没有怀疑“长春”根本没有,而是认为对方不守规矩,有了也不给自己,关键是还在不断羞辱!
如果之前官兵要放火烧庄园,那他会当机立断地从地道撤走,但现在经过交锋后,他再灰溜溜地逃跑,岂不是坐实了‘长春’所言,自己只配“祸瘟”这个带有蔑视意味的称号,研究再无半分进展。
可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有突破性的进展,又谈何容易,他如今也不会隐居在这里,更无须与那辽人谍探首领往来……
眼见着这位转来转去,燕四娘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坚定,突然开口:“怕……长……春……怕!”
“嗯?”
老者立刻看过去,对方会说话,他并不诧异,但此时所言,却令他颇为惊奇:“‘长春’怕?怕什么?”
燕四娘神色木然,并没有回应。
老者不意外,对方继续回应才叫奇怪,而得了提醒,他仔细想想,干瘪的嘴角突然扬起:“是了!那小子在怕!他想要投靠朝廷,却被‘锦夜’将官兵引了过来,又发现了老夫也在,他担心朝廷要老夫不要他,才会有如此表现!”
之前通过婢女,确定了“长春”的身体健康状况,相信此人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老者依旧不明白对方的目的。
只是单纯的显摆么?
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对方的目的是打压。
“长春”被朝廷拿住了,依其当年的罪过,死十次都不够,却又贪生怕死,希望能保住性命,当然就要证明价值。
所以“长春”一边在朝廷面前疯狂表现,另一方面又极度贬低自己,担心的就是朝廷也会招揽自己,让他无法成为唯一的选择。
或许还有一个考虑,对于当年那桩要案,也只有活到这个岁数的自己有着最清楚的认知,对于“组织”里面的其他人而言,那都是久远的故事了,对于朝廷官员来说,恐怕更是完全不清楚,“长春”担心如果自己挑明这件事,会让他彻底丧失求生的机会!
“即便有了‘长生法’的突破,还是贪生怕死的废物!”
老者冷哼一声,觉得这才像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长春”,顿时对于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然后冷笑起来:“想要甩开老夫?白日做梦!即便他的‘全真法’和‘金身功’有奇效,也都不会比老夫的法子更加立竿见影,朝廷便是要选,也只会选老夫的法子!四娘,把整理好的箱子都抬出来!”
燕四娘心头一松,准备的后手没有用上,依言去将箱子一口口抬出。
“走!出去!”
老者则在袖中藏了不少药物,冷笑一声,干枯的手掌转着轮椅,朝外而去。
待得出了暗道,来到光天化日之下,老者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
哪怕外面被淡淡的雾气遮蔽,阳光并不刺眼,他也有些难以适应,倒是燕四娘的脸上,难得地多出一丝血色,用独轮车推着一摞箱子,跟着老者的轮椅,朝着外面走去。
随着雾气越来越稀薄,前方数百官兵的轮廓显现出来,皆是全副武装,精神抖擞,老者的视线第一时间望向那个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与宝神奴描述的形象逐渐重合:“三元神探狄进……是个能人!”
再看周围准备的引火之物,老者冷冷一哼,对于那些箭矢的瞄准视若无睹,开口道:“老夫孙无涯,身怀延寿奇能,愿受招安,归顺朝廷!”
自报家门之后,他也不等待对方的答复,就开始寻找“长春”的下落。
但望了一圈,没有看到一位想象中精神矍铄,满脸红光,却又对官府中人低声下气的人,不禁皱起眉头:“‘长春’!‘长春’,你不敢出来见老夫么,老夫要用‘神通法’,正面与你的‘全真法’‘金身功’较量一番,你不……”
“噗!”
话音到一半,身后的燕四娘陡然出手,一击将老者从轮椅上甩了出去。
人在空中,两道身影迅疾绝伦地闪了出来,雨点般落在老者周身上下,保证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同时,锋锐的劲力也将衣衫刺破,然后一个个瓶瓶罐罐都被挑飞出来,天女散花般落在附近。
“你!”
天旋地转间,老者滚落在地上,先是震惊于燕四娘的行为,万万没想到这个傀儡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然后让他的瞳孔彻底涨大的一幕发生了。
伴随着拐杖的声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蹒跚着排众而出。
瘸腿,瞎眼,风烛残年,垂垂老朽……
这残废老者看了过来,咧开牙齿掉得差不多的嘴,呵呵笑道:“‘祸瘟’,老夫出来了,你满意了么?”
“这副模样……这副模样分明是中了老夫的毒……不!不能!‘长生法’……‘长生法’的突破呢!突破呢!!”
就在千头万绪冲击脑海之际,那道高头大马上的挺拔身影抵达面前,阴影彻底将之覆盖,居高临下地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没有‘长生法’,一切只是你的虚妄,‘组织’元老‘祸瘟’,欢迎你自投罗网!”
……
“啊!啊啊啊啊啊——!!”
远方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遥遥传来,很难想象一个枯瘦的老头能发出如此声音,“锦夜”毫不意外地做出评价:“‘祸瘟’被朝廷拿了,以他的毒功,身边的四娘必然是叛徒,不然不可能活捉!”
矮壮汉子低声叹息道:“这老头要是愿意听大哥的就好了!”
“太多的蠢物!太多的叛徒!”
“锦夜”深深地叹息。
“陷空”白玉堂叛,“长春”“祸瘟”被抓,“世尊”的精锐好手也生死不知,极有可能全员覆没,“组织”此番在京师可谓大败亏输,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惨败!
对此“锦夜”的心也在滴血,但在痛苦之余,又涌起一股浓浓的责任感!
“组织”的叛徒越来越多了,他肩膀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了!
深深眺望了这个惨痛之地最后一眼,“锦夜”毅然决然地收回目光,压了压斗笠,吐出一个字:“走!”
“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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