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宁陵没多久,因为前行方向不同,黎珩的队伍便与童疆分道扬镳。
而那批从墓中挖掘出来的珍宝,也在戴晖晷的运作下分批在沿途经过的城镇售出。
黎珩在宁陵得了一笔横财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随着这些墓中挖出的珍宝流入市面,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整个凤竹郡。
当然,黎珩也并不想瞒着别人,眼下虽然他只有几千本部兵马随行,但在陶家控制的凤竹郡各领内,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因为这笔银子就对他出手。
或者说,沿途造出一些动静出来,本就是他的目标,金银只是一种未被变现的支配力而已,如果仅限于九溪一地,自然无法将这种支配力充分发挥,将其化为自身实力。
所以,宣扬自己麾下九溪的富庶,并借这种优势的领内经济实力支配整合相邻的士族领地内资源,才是他对整个凤竹郡施加影响力的机会,这是他未来几年计划。
只是潜心推动自身计划的黎珩此时还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自己麾下领地缓缓酝酿...
凤竹郡,九溪领。
尽管受到了附近郡府纷争的影响,但在九溪府衙的大手笔支出的政策惯性下,近半年来九溪城已经成为了附近数领内最繁华热闹的商贸集散地。
只是最近两日与往日不同的是,街道上突然多了许多巡逻的官差和穿着盔甲的士兵,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面也因此变得冷清安静起来。
钱税司不远处的一处三进院落,此时被重兵团团围住。
这里是罗诚的家宅。
“什么流贼作乱!”
一声怒斥从屋中传出:
“简直胡说八道!哪有什么流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潜入城中袭击衙门官吏?!我看这分明就是有人趁着主公不在想要造反!”
屋内,孟敦一身戎装,此刻正愤怒之极的将桌子拍得震天作响。
在他对面,叶烜面色难看,神情阴沉至极,另外一边,低垂双目,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表情平淡而沉默。
黎珩留在九溪主政的四员大将,此刻在此已到齐三个,反而这座府邸主人罗诚却并未现身。
昨日,有流匪潜入城中,袭击了刚刚下值的钱税司主官罗诚以及钱税司的几名书办,若不是当时器械司主官应宏修为不错,当时刚好为了器械司衙门扩建之事前去钱税司,及时出手,只怕罗诚已然遭了毒手。
此事一出,全城震动,九溪领上下人心惶惶,负责城外驻军和屯田事务的孟敦在听闻了此事之后,更是当即点了精锐兵马进城,将罗府团团保护了起来。
虽然袭击罗诚的流匪当场被赶来的捕盗尽皆斩杀,但发生了这等事,主管领内治安事宜的叶烜,自然是威严扫地。
“眼下临近的山阳、天和二郡战乱不休,各路贼寇肆虐,这伙贼子大抵是见本领富庶,这才起了邪念,胆大包天到聚众冲击钱税司。”
叶烜铁青着脸,沉声道:“这不过是一伙昏了头的流匪,还请孟大人慎言!造反一词,岂能轻易出口?”
“放屁!”
孟敦气急败坏:“谁不知道钱税司虽然司掌田地、赋税、俸饷等事,但实际库银都在司库所衙门的官仓之中存着,那流匪袭击钱税司为了什么?这背后定有蹊跷!”
“贼子多不知书,岂能知晓这其中关节?钱税司一直号称是各衙的钱袋子,他们冲着这名声去,也不无可能。”
叶烜依旧强辩道。
“哼,此等拙劣的借口,叶大人也能信口拈来,当真是令人佩服!”
孟敦讽刺道:“罗大人在城中遇袭一事,捕盗司本就难辞其咎,而今又在此大放厥词,难不成这其中也有叶大人你的手笔?”
“孟敦!”
叶烜猛地站起,双眼射出怒火:“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叶烜对主公忠心耿耿,怎会与此等卑劣之事有染?你如此诬陷同僚,究竟是何居心?”
孟敦冷笑连连:“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问题,叶大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此事若是捕盗司查不了,就让孟某来!我倒要瞧瞧这背后到底有何猫腻!”
“你...”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紧张万分,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江煌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罗大人身为钱税司主官,如今在城中遇袭,若是就这么草草了结,恐怕也于理不合。”
“江大人,你也不信任叶某?”
叶烜皱眉,似乎有些失望。
“这话从何说起?在下自然是相信叶大人对主公的忠心的,只是觉得既然事涉本领士族,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我们总得做些什么,以免人心惶惶,影响了九溪的安定。”
江煌语气温和:“主公前些时日传信回来,已经领军回师,想来也要不了几日功夫便能回来,现在咱们尽了人事,到时候面对主公也能有个交代。”
叶烜闻言,神色稍缓,但目光看向孟敦时仍带着不善:
“那伙流匪的来路捕盗司会继续追查下去,但也请孟大人莫要再随意猜测污蔑他人,否则等主公回来,我定向他禀明此事!”
孟敦冷笑一声:“叶大人,只要你能查清真相,我自然无话可说。但若是你有意为幕后之人遮掩,我孟敦第一个不答应!”
“哼!”
听到此言,叶烜冷哼一声,随即看也不看二人,拂袖而去。
“孟大人,在主公归来之前,这几日恐怕还要劳烦你多派些兵马护住此处,免得再有宵小潜入。”
江煌看着叶烜离去的背影,缓缓转过身对孟敦说道。
“这是自然,这些凤竹人根本靠不住,罗诚也是,我之前便说过不如到我麾下军营之中暂避风头,他却执意要留在城中,如今出了这等事...唉!”
孟敦与罗诚也算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交情,此前罗诚便向他借过一些精兵随身护卫,但他却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如此严重。
此刻被孟敦一句话误伤了的江煌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在下想起承贤院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便先行告退了。”
江煌说完,微微一拱手,转身离开了罗诚的府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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