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郡守府前聚集围观的人可是有不少,也因此黎牧被流放、黎珩以功抵过的消息迅速在城中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今日郡守府前闹出的动静,黎牧因为伪造承嗣文书被信公子判了褫夺所有封地,流放外郡,未得令谕永世不得复归。”
茶楼一角,几道身影低声交谈着,看穿着打扮,显然皆是士族中人。
“唉,现在城中谁人不知,你说这么多年大家都这么过来的,现在信公子一上来怎么就突然拿黎家开刀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淞公子力主要严惩黎家的,我亲眼目睹的,原本信公子还想从轻发落,可淞公子就是不依不饶揪着黎家不放,要不是黎烟阳最后出面以前些时候的平乱之功抵过,恐怕那黎牧就要被斩了!”
“真是可惜了,黎烟阳立下的如此泼天战功就因为这么点小事给抵消了,不过话说回来,淞公子不是传闻一向善待我等臣属,与人为善吗?怎会如此咄咄逼人?”
“哼,传闻归传闻,有些事情啊,不能光看表面,或许此前有先郡守大人在上面压着,淞公子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施展不开呢?如今先郡守故去,淞公子没了掣肘,这不就原形毕露了?”
“兄台慎言。”
一人低声回应,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听见:“这里可不是谈论这事的地方,若是被人听了去,怕是要惹祸上身。”
“唉,到底算个什么事啊!罢了罢了...”
先前出声抱怨的那人闻言,也是骤然噤声,只是仍旧有些不甘地嘟囔着。
待他们消停之后,邻桌的几人缓缓站起,结了茶钱,默然离开了茶楼。
......
俞府。
“大哥!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俞溥风风火火的冲进俞铎的书房,急声问道。
俞铎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弟弟,沉声说道:
“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他们兄弟几人此前便约定过,若非必要,尽量不聚集在一起,以防被人一锅烩了,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以己度人,若不考虑后续影响,暗杀可是排除异己手段里最省事的办法。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大哥,城中传的那些风声你难道还没听说吗?”
俞溥在听到属下报上来在茶楼听到的传闻之后,他便坐不住了。
俞铎闻言,神色微动,却依旧保持着沉稳:
“什么风声能让你如此慌张?坐下来慢慢说。”
俞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沉声说道:
“陶淞今日在郡守府前的作为,大哥可知晓?”
“自是知晓,此次那陶淞太过没用,让陶信和黎家逃过一劫,倒是可惜了。”
听闻是此事,俞铎不由摇首轻叹道,显然对于今日之事,非常惋惜。
见自家大哥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之色:
“大哥,现在可不是惋惜的时候!因为今日陶淞此举,城中不少士族都对他开始心生怨言了啊!”
“哦?竟有此事?”
俞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此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黎珩与陶信身上,倒是未曾注意到城中士族对陶淞的态度变化。
“千真万确!”
俞溥见俞铎终于开始重视此事,连忙将自己今日听到的传闻详细说了一遍。
听罢俞溥的讲述,俞铎眉头也逐渐紧锁起来,他沉思片刻后,沉声说道:
“看来是我疏忽了,无怪那黎珩此前一直隐忍不发,原来是看准了这一点。”
他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为何感觉不对劲,陶淞这个发难之处确实看起来不错,但实际却会给外界传递一个错误的信号。
即陶淞要打破一直以来陶家和山阳各族之间的君臣默契,要严格按照法度,对中小士族之中颇为常见的迂回承嗣之事出手。
这一点确实是他此前意识不到的盲区,毕竟俞氏作为郡中大族,子嗣历来是不缺的,自然不必烦恼承嗣之事。
但中小士族们历来子嗣困难,光是祈圣仪式的所需材料就要花费他们大量的财物,自然很容易绝嗣,今日陶淞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调逼迫陶信严惩黎牧,无疑会让这些中小士族们人人自危。
毕竟,他们此前或许就做过类似黎牧的事情,就算没有做过有违法度之事,也会物伤其类。
俞铎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在安静的书房中回响。
就在这时,书房外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俞纪也推门而入,神色凝重。
“收到密报,此前郡里南下的讨逆军已过锦源,最多不过三四日功夫便能回返郡城地界了。”
书房内的其余二人闻言,也是眉头紧锁。
“若是讨逆军回来,恐怕陶信的实力将会大增,这对我们极为不利。”
俞溥沉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冷光。
他们此刻控制在手中的兵力和陶信也不过在伯仲之间,若是讨逆军回来,陶信实力将彻底压过他们,到时候恐怕可供他们发挥的空间就更少了。
“时不待我,大哥,现在这形势对咱们越来越不利了,爹一时半会又醒不过来,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俞纪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咱们的人在郡守府已然安排妥当,再行一次刺杀并非难事,只要大哥点头,随时都可以动手!只要陶信一死,到时候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任由我们摆布了!”
他一向是主张再行一次刺杀之事的,虽然黎珩重整了郡守府内的宿卫,陶淞已经不能再干涉府内,但他们早已埋下暗子,此时已可以掌握到郡守府中的宿卫规律,与其在这虚与委蛇,打口水仗,不如像除去陶谷一样,再来一次直接除去陶信。
哪怕到时候山阳会再次乱一阵也无妨,没了陶信,陶淞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郡守之位,同时因为得位不正,必然要更加倚仗俞家的支持。
俞铎端坐在书桌前,面色阴晴不定。
这个时机刺杀陶信,是一场豪赌,陶谷之死已经让郡守府提高了警惕,即使现在郡守府依旧有他们的内应,也有不小的概率会失败。
一旦刺杀失败,恐怕郡城便会立刻爆发内乱,使双方兵刃相见。
“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迟则生变,必须要下决定了!”
俞纪焦急地催促道。
俞溥也站在一旁,目光坚定地看着俞铎,显然他也支持俞纪的提议。
书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二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等待俞铎的决定。
“那就明晚动手,都去准备吧,务必一击必中!”
俞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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