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看了他一眼,笑道:“老太太放心,有您老一句话,琮保证宝玉一辈子富贵、衣食无忧。
不过能不能出人头地,可就要看他自家的本事了。琮抬举他当官容易,可当了官不给祖宗丢人,难。何况宝玉也未必喜欢当官。”
宝玉忙道:“琮哥儿说的是,老太太我就想在家里服侍您老,不想出去当官。”
众女皆暗暗摇头,宝玉与贾琮同岁,今年也弱冠了,还不知人事,将来怎么办?
贾母慈爱地拉着他手,道:“我知道你孝顺,可是你将来总要成家立业,我照看不了你一辈子,明白么?”
宝玉当着众多姊妹嫂嫂,尴尬一笑,道:“将来孙儿自会发奋,安身立业。”
贾琮笑道:“宝玉精通诗词,将来去江南当个风流才子绰绰有余,定能博秦淮河大家们青睐,也算出人头地了。”
众人皆掩嘴偷笑,宝玉也有些得意。
贾母不高兴了,瞪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我的宝玉才不去干那些下三滥的事。
什么风流才子,说难听点就是撰文卖字赚钱的泥腿子,成日和青楼楚馆的姐儿打交道,有什么好?”
贾琮摇头道:“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宝玉若能当个才子里的状元,祖宗脸上也有光不是?”
说着看了蓝薇等人一眼,道:“老太太是侯门出身,自幼长在云端,不知风尘之中亦多奇女子,只怕宝玉还配不上人家。”
贾母得鸳鸯悄悄提醒,想起贾琮侍妾中颇多名妓,暗悔失言,笑道:“奇女子万中无一,又都被你收入了囊中,只恐宝玉被人骗了去。”
众女都笑着称是,暗道老太太不胡涂。
贾琮笑道:“老太太放心罢,只要宝玉听话,琮自会照顾他,不叫他被人骗了。”
贾母笑着点头,话说到这份上就足够了,又转开话题,道:“老爷去福建也快三年了罢?”
贾琮微微点头,道:“琮召老爷回京便是。老爷志不在官场,回来就致仕罢,以后闲居家里读书写字,教导宝玉,侍奉老太太,享享天伦之乐也好。”
“老爷也有了春秋,身边不能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续弦的事?”贾母缓缓道。
贾琮道:“把赵太太扶正罢。她是府里出身,知根知底,又服侍老爷多年,儿女双全,本身又有敕命,倒也合适。”
众女都看向探春,若赵姨娘扶正,她就会从庶出变为嫡出了,将来嫁人也便宜。
贾母微微皱眉:“只恐她待人接物上有些不妥。”
这是委婉的说法,说直白点就是赵姨娘没读过书,在别家夫人面前开口就丢人。
贾琮对此也有些头疼,此刻叫她读书也晚了,不过为贾环和探春着想,仍坚持道:“赵太太不擅言辞对答,以后少让她待客便是,有什么事我让凤姐姐、婵姐姐她们帮衬着就是了。”
贾母只得点头道:“如此也好,就辛苦凤丫头、婵丫头了。”
凤姐儿、楚婵忙笑道:“老太太可折煞我了,多大点事儿,值什么。能时常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沾些福寿,比什么都强。”
“好好。”贾母笑着看了二人一眼,有些遗憾,怎么好姑娘都落到琮哥儿这混账手里了,祖宗无眼呐。
贾琮与宝钗、黛玉相视一笑,宝玉要说优点,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没遗传到王夫人的蛇蝎心肠,否则也难逃一死。
贾母道:“对了,前儿定远伯府太夫人来看我,为他家哥儿的事儿,还给两府送了重礼,你看……”
贾琮暗叹了口气,道:“太夫人是什么意思?”
“她还能想什么,如今英哥儿没了,又没个儿子,自然是为家里哥儿承爵的事儿。”
贾琮道:“冯家想让谁承爵?”
“他家老二,杰哥儿。听说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贾母道。
宝玉也道:“冯紫杰我也认识,比紫英小了两三岁,倒不是个轻狂的。”
贾琮想了想,道:“我记得紫英几个兄弟都未曾从军,身上半分军功也无,此时承爵,无非混个一等将军,有什么用?”
贾母叹道:“朝廷动荡,家里又遭了祸事,能保住个世爵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肥拣瘦。
听说当年冯唐对你也不错,你上点心罢,也算全了世交之谊。”
贾琮道:“看在冯世伯、紫英的份上,琮自当尽力,为冯家将来计,还不能贸然帮忙。
一来能保勋爵自然保勋爵,二来么,朝廷名爵岂可轻授?不是冯家说让谁承爵,谁就能承爵。还须考察选拔一个恰当的人选。”
贾母点头道:“你的意思是?”
贾琮一抬手,道:“灵素,告诉杨凌,让他征召紫英的几个兄弟去高丽历练戍守,看看成色,谁有本事谁承爵。”
“是。”
贾母道:“如此也好。”
贾琮笑道:“您老就安安心心高乐罢,有琮在咱家垮不了。”
贾母笑着答应:“那我就放心了。”
众人都笑道:“明年是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咱们再好生热闹热闹。”
“好好。”
贾琮陪贾母说笑两句,起身挨桌敬酒,走到李纨这桌时,忽听她笑道:“琮哥儿,我有一事麻烦你,不知王爷可有空闲?”
贾琮心头一跳,看了她一眼,想到那天险些被她“得手”,干笑道:“大嫂子有何吩咐?”
李纨笑道:“先吃酒,饭后再说。”
“好。”贾琮不敢多言,匆匆闪到迎春她们一桌。
与李纨同桌的尤氏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嘀咕,眼含秋水犯桃花,必是情动想勾搭。纨姐儿终于也忍不住了么?
呸,我为什么要说“也”,都怪那个下流种子。
饭后,凤姐儿等先服侍贾母回去歇中觉,众人自在园内顽耍取乐。
李纨邀贾琮去稻香村小坐,贾琮不好拒绝,只得去了。
“大嫂子,什么事?”贾琮坐下后,开门见山问道。
李纨摒退下人,道:“三弟,我爹……他……”
贾琮心中明白了几分,道:“姻伯的伤势可养好了?”
李纨道:“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被撤了职,心中不忿,托我来讨你一个人情。”
贾琮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此事不大。只是姻伯的官儿是大行皇帝罢免的,如今嗣皇帝尚幼,琮若举荐,恐惹人非议,说我欺君罔上。
过一两年罢,到时候再谋一个缺,也不打眼。姻伯想任何职?”
李纨笑道:“能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我爹哪还敢挑挑拣拣,能有个官儿做就不错了,难道你还会亏待他不成。
上次我回去,倒听他说当了一辈子清贵官儿,不通世务,致有此劫,因此倒想在俗务上历练历练。”
贾琮暗笑什么不通世务,这话不就说得含蓄得体么?
所谓清贵官,指的就是翰林词臣、御史言官、学官等长期和学问、法纪、学子等打交道的官儿,只动笔清谈,不管具体政务。
相对的俗务官,自然就是管具体行政事务,简单来说就是有实权的官。比如各省州府县、各部院衙门的官儿。
这些官儿自然油水丰厚,从来只听过吃不起肉的翰林,没听过吃不起肉的县太爷。
显然李守中冷板凳坐久了,也想去繁华之地过过官瘾。
“大嫂子放心,琮记住了,过两年让姻伯去江南当个布政使如何?”贾琮笑道。
李纨笑道:“多谢三弟了。”
“客气什么。”贾琮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李纨忙叫住他,脸上微红,低声道:“上次我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
贾琮见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心头大呼,你这分明是提醒我,忙道:“嫂嫂放心,琮岂会多心。”
李纨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悲苦,泫然欲泣道:“我知道三弟看不上我蒲柳之姿,只求莫要把我当成水性杨花之人。”
“嫂嫂何出此言?”
李纨背过身去,只是啜泣不语。
贾琮叹了口气,轻拍她香肩,道:“大嫂子这些年来含辛茹苦抚育兰哥儿,琮只有敬意,绝无半分轻视。”
“琮哥儿……嫂嫂心里好苦啊!”李纨忽地转身扑进贾琮怀里,呜呜哭泣。
贾琮大意了,没有闪。
斜阳余晖从稻香村青岚纱糊的窗棂上照进来,碎星般的金光洒落在满地衣裙上,又缓缓爬上半截帘帐,青纱帐内隐约可见二人并头而卧,好梦沉酣,淡淡的酒气、香气和其他气味从帐内隐约透出。
忽地,贾琮若有所感,猛地睁开眼睛,探手撩开帐子一看,见天色已晚,登时“哎呦”一声,道:“睡过头了。”便要翻身而起。
李纨也醒了,拥被坐起,雪白娇腻的肌肤让贾琮不禁暗赞,不愧为大家少妇,保养得真好。
她红着脸啐道:“现在知道着急忙慌了,方才也不知是谁要个没完。”
贾琮挑起她下巴,笑道:“彼此彼此,大嫂子怎么倒打一耙呢?”
“呸,下流。”李纨嗔道。
贾琮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贾珠死的早,就李纨天生媚骨、吸精伐髓的身子,直与秦可卿有的一拼,寻常男子怎么顶得住,何况贾珠自小身子单薄,连寻常人也不如。
因一把将她薄被扯下,笑道:“什么下流,我这是效仿古贤。哇,嫂嫂好大。”
“哪个古贤?”李纨忙按着他手,啐道。
“陈平。”
“呸。”
贾琮嘿嘿一笑,翻身下床,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免得惹人非议。”
李纨忙下地服侍他穿衣,白了他一眼,道:“你如今都是摄政王了,还怕谁说?”
贾琮笑道:“我是不怕,恐累嫂嫂名节。”
李纨笑道:“你怎么不怕累了凤丫头、尤大嫂子的名节?”
贾琮一愣,道:“这个……嫂嫂说得有理。”
因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饱满肥美的臀上狠狠捏了一把,笑道:“大嫂子可愿下嫁?反正如今放眼天下,也没人管得了我了。”
李纨红着脸啐道:“不害臊,我是你大嫂子,怎么嫁给你?”
“寡妇自然可以再嫁,谁敢说什么?不单是你,还有可卿、尤大嫂子,我一并纳了,省得将来麻烦。”贾琮哂道。
李纨道:“下流种子,你倒打得好算盘,便是我依你,老太太、老爷依你?传了出去,咱家的名声可好听了。”
贾琮笑着摇头,道:“老太太哪里管这些事。老爷更别提了。”
李纨啐道:“公主、宝钗、黛玉那里你怎么交代?”
贾琮干笑道:“这个,我自有办法,容后再议。”
李纨暗骂一声,死小鬼,有色心没色胆。
素云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打断了两人说话,贾琮随口问道:“有人寻爷么?”
“有,刚才都来了好几拨,都是东府几位太太派来的。”素云老老实实地道。
贾琮忙道:“你怎么说的?”
素云道:“我说爷不在,早已出去了。”
贾琮笑道:“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大嫂子调理的好丫头,知道给爷打掩护了。”
李纨红着脸替他系好玉带,啐道:“还不离了我的地儿。”
贾琮哈哈一笑,从稻香村溜出来,想着不能直接回去,容易穿帮,又想着蘅芜苑离此地不远,宝琴又才回来,因穿过石洞,绕过山道,往蘅芜苑去。
见了宝琴并其母张氏,贾琮与她们道了恼,又派人请叶天士给张氏看病,让她们安心住下。
张氏感激不尽,言道妯娌力请,因此在园子里陪宝琴住几日,便出去薛家住。
贾琮劝留不住,只得罢了,见天晚了才晃悠回家。
刚出园子,便被贾母派来的人堵个正着,道是老太太有请。
贾琮暗道正中下怀,又增加了一个去处,回去也好交代,忙随来人去荣庆堂。
堂内只有贾母一人,鸳鸯在旁服侍,见他来了,忙奉茶上。
贾琮对她笑着点点头,道:“老太太召见,有何吩咐?”
贾母道:“听说你一下午都在园子里,我想着你空闲,特叫你来说个事儿,也是你的事。”
“老太太说的什么事?”贾琮奇道,老太太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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