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孙建平看到他手指的那棵树,也是一头雾水,自打下乡来之后,他就和各种树木打上了交道,什么杨树柳树榆树槐树松树椴树……
“好像是李子树……”孙建平也走过去,拍拍粗壮的树干,孙长国摇摇头,从树上掐下一根枝条,掰开看了看,摘下两个估摸有乒乓球大小,绿油油硬得像石头的果实,再打量一眼树木的外观轮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棵树应该是野苹果树!”
野苹果树?
孙建平震惊不小!
“不是说咱们大陆的苹果树苗,都是从外国引进的吗?”
“没错,现在我们栽种的苹果树,基本上都是来源于外国,其实在古代我们也是有苹果这种水果的。”孙长国摊开手心,写了个“柰”字,“古代的苹果叫这个字,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古代的‘柰’现在已经被外来的苹果树种所取代。”
孙建平想起明朝万历年间的《群芳谱果谱》上对“柰”的记载,上写“树身耸直,叶青,似林檎而大,果如梨而圆滑。生青,熟则半红半白,或全红,光洁可爱玩,香闻数步。”,说的就是这种“柰”的特征。
不过由于时过境迁,现在这种“柰”已经基本上绝迹了,而能够生长在大兴安岭东麓这种高寒高海拔地区的原始苹果植株从理论上讲也基本上不可能存在!
可是这棵树就这么直挺挺的摆在叔侄俩面前!
彻底颠覆了孙长国对野生苹果树的所有认知!
“建平快点,来帮我个忙!”孙长国盯着这棵树看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招呼他拔出匕首,把树根下面分蘖出来的几棵小树挖出来,准备移栽到农科所里。
“二叔,这些树苗有什么作用?”
“作用可太大了!”孙长国看着挖出来的小树苗,难掩内心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现在国内的苹果树品种,都是从外国引进过来的,很多在性状方面并不太适应各地的气候,现在有了这棵野苹果树母体,就可以用它与其他的苹果树嫁接,进而产生全新的苹果树品种!”
“真的?”孙建平一听眼睛也是亮晶晶!
“那照这个意思,是不是我们这也能种苹果树了?”
“不一定,归根结底还要看嫁接后的树木能否扛得住咱们这的严寒天气。”二叔脱下里面的汗衫,小心翼翼把三棵野苹果树苗包起来,夹在腋下,在他看来,这小小的三颗树苗比三十斤黄金还要贵重!
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爷俩又在林子里转了一圈,草高林疏,每走一步都要付出相当大的力气,最后爷俩也泄气了,顶着漫天飞舞的蚊虫选择原路撤回。
“这么多草,真是喂马的好地方!”
孙建平扭头看看小西山果园一人多高的草,吧嗒吧嗒嘴,明天就把乌龙马牵过来,让那家伙吃个够!
好端端的果园能种成那个德行,也是难得!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就带着来之不易的三棵野苹果树树苗,上了通往省城的火车,孙建平把他送到纳河农场车站,眼巴巴看着火车哼哧哼哧飞奔向遥远的省城,消失在地平线上,他才哀叹一声,调转马头往回走。
一辆吉普车飞驰而至,在他身边停下,车上探出一个脑瓜,“建平干啥去!”
孙建平急忙拉住缰绳,循声望去,乐了!
不是别人,正是纳河农场的邹场长!
他冲孙建平招招手,“走,去我们的稻田地里瞅上一眼,给我们提提意见!”
“好嘞叔!”
孙建平一抡鞭子,乌龙马颠颠的跟在吉普车后面,从乡道上下来,走入农场修的机耕道上。
举目四望,农场的稻田连绵数里,一直连到遥远的天边,前面的吉普车停下来,孙建平也跳下马车,跟着邹场长来到地头,蹲下来,看看长得已经齐膝高的禾苗,点点头。
“怎么样,我们今年水稻的长势?”
“挺好,挺不错,根茎粗壮分蘖也多,叔你们今年是用了什么新品种吗?怎么看上去比去年要好?”
“嗯,你小子倒是有眼力,我们今年选用的是农科所研究出来的最新稻花香品种,叫做‘早稻花12’,今年应该能整个丰收年吧!”
去年农场因为遭受病虫害,产量大幅下降,让邹场长承担了很大压力。
“对了我听说县里在你们那搞了个水稻育种基地,现在长得咋样了?”
“就是用我们原先那四十垧水稻田改的,现在长势很好。”孙建平礼貌性一笑,邹场长却越发好奇,“有我们这个高吗?”
孙建平勉为其难的笑了笑,用手比比自己的腰,“我们试验田的稻子,已经长到这么高了!”
“呃……”
邹场长一脸尴尬,咳嗽一声,“吃饭没,走去我们农场坐坐,和我好好说说们这一年来的变化!”
“还是不了,我得赶紧回去,队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我呢!”
孙建平婉言谢绝了邹场长的好意,临走时邹场长还从吉普车里拿出一包吃的交给他,说是他老伴亲手卤的,拿回去给老曹尝个咸淡。
目送他赶着马车远去,邹场长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成分差了点,要不然……”
司机也凝视着孙建平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一句,“领导你这么喜欢那孩子,要不想想办法,把他招到咱们农场来上班?”
“算了,人各有志,我看他现在干得挺起劲的,先让他自己扑腾吧!”
邹场长打开车门坐进去,“走,去前面的地再瞄上一眼!”
孙建平回到家里,咣当,把邹场长带给老曹的那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曹春贵凑过来,扯开牛皮纸一看,好家伙,足足三斤多卤牛肉!
“不愧是我老兄弟,知道我好这口……”老曹也是喜笑颜开,吩咐儿媳妇把牛肉切了,再拿出一瓶酒,和孙建平,曹春贵仨人你一杯我一杯,就着卤牛肉喝起酒来。
“我看你二叔还夹着几棵树苗回去了?整那玩意干啥?”老曹夹起一片卤牛肉塞进嘴里,问孙建平,孙建平笑了笑,“是我们在小西山的果园里发现的野生苹果树苗,二叔说拿回去做嫁接,看能不能培育出苹果新品种。”
“噢……我说么,不大点的小树苗能干啥,烧火都嫌乎扎手,要不咋说干农业,还得读大书的人,这才一个月吧,咱们就整了一万多棵树苗了!”
“那是,知识就是力量嘛!”孙建平笑了笑,给小月月夹了块牛肉。
“对了叔,明天咱们还得去一趟小西山的果园,我看到几棵野葡萄树长得不错,咱们挖几棵树苗回来,不是和林场说好了酿葡萄酒么,没有葡萄咋酿酒啊!”
“行,明天一早咱俩就去。”提起果园,老爷子举起的筷子又放下来,幽幽叹了口气,“那是李大善人家的二公子一手栽起来的,说是要整个劝农乐业所,培养好果树,可栽下去第二年,他家就遭了难了!”
“叔,听你这么一说,那个二公子也是个有志青年吧!”孙建平抬起头问了一句,老曹点点头,“当时我爹在他们家当管账先生,我给他们家扛活,他总和我们讲什么民主自由,民族复兴什么的,现在想想……”
老曹端起杯抿了一口,“他要是活到现在,也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二月二了,大家别忘了吃猪头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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