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这个东西好啊,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杨主任伸手摸摸伺候得油光水滑的大奶牛,感慨不已,“以后怕是再也喝不到你们二马架的好牛奶了!”
“主任别担心,想要喝,我赶车给你送过去!”
杨主任笑着摇摇头,“好好养,早点把牛群规模扩大,争取让整个纳河县的老百姓都喝上你们的牛奶!”
他使劲握了一下老曹的手,再看看站在门口的孙建平,冲他轻轻点了下头。
无需过多的语言,孙建平早明白了他的意思。
扎根农村,带领乡亲们走出穷窝,早日奔上富裕之路!
“主任您慢走,以后多回来看看!”
二马架老老少少都站在村口小桥上,目送远去的吉普车,使劲挥舞着手。
杨主任坐在车里,也冲大家伙摆手,“以后去县城记得到家里来坐坐!”
吉普车跑起来,快得像一阵风,转瞬间就消失在狭窄的土道上,老曹久久凝视车子远去的方向,末了幽幽叹了口气!
好人啊!
小黑马也凑到人堆里,歪着小脑瓜好奇望着跑远的“铁马”。
就在小家伙看得入神的时候,冷不丁脖子上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总算逮到了!”
孙建平拔下针头,搂着小马驹的脖子哈哈大笑!
曹春贵这才凑过来,指着脸上的伤,“爸你看了,林场太他妈的霸道,现在都不让我们上山搂柴火了!”
“草,就是把他们惯的!”
老曹一瞪眼,“赶紧回去上点药,改天我去后边林场找他们领导说说。”
曹春贵、小陆等人骂骂咧咧回了村子,老曹目光落在河边那两个巨大的水车上,心里砰砰的跳!
杨主任刚才说得好,现在的政策就是以粮为纲,多样发展,要是今年再开出百十垧盐碱地,估摸着还能再多打十四万斤!
到时候家家户户就不分苞米粒子了,直接分稻子了!
顿顿大米饭……
那是啥生活!
小黑马无端挨了一针,生气了,别别扭扭的和孙建平俩较劲,一个劲用后蹄尥蹶子!
孙建平松开小马驹,这货颠颠的跑进马厩里,一头扎到乌龙马身边,嘶嘶的叫,向马爸爸控诉主人欺负!
“这小暴脾气,还学会告状了!”
真是随根!
孙建平放下针管,摸摸口袋里蔡姨给的那包东西,寻思着给钱慧送过去,老曹冲他招招手,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招工报名表,递给他,“刚才杨主任给的,这不是么二机床厂要在咱们县招三十个工人,知青择优录取,他给咱们队申请了三个名额,你看看都谁要去。”
孙建平接过这三张招工报名表,微微蹙眉!
好你个刘凤霞,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叔,这事我整不了,要不你看着选吧!”孙建平深感关系重大,想要推给老曹,老曹急忙推回去,“现在你是队长,你看着办!”
得,这玩意……
真他娘的烫手!
招工招工,招哪门子的工呢!
都给老子好好留在农村种地算了!
干!
“二机床厂?建平哥,这个厂子是干啥的?”
吃完晚饭,俩人并肩坐在老程头的土坯房门口,钱慧拿起一张报名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落在“成分”一栏上,美丽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光这关本姑娘就过不了!
他奶奶的!
自从上次被刘凤霞气哭后,钱大小姐现在也会学几句骂人话了!
要不然……
真受欺负啊!
“要说这个机床厂的历史那可太长了,一战过后,德国战败,克虏伯兵工厂将大量军事物资和制造设备打包出售,被张大帅打包买回来,在奉天建立兵工厂,后来被小鬼子占领,成为远东最大的军火制造基地,光复后所有机械设备都被老毛子一股脑抢走,等到后来赫秃子上台,又将从东北抢走的机械设备又运回来一些,以‘援建’的名义卖给我们,安置在各地设立的工厂内……”
钱慧这才知道所谓的“援建”竟然是这么回事!
“刘凤霞前几天吵吵嚷嚷的不就是想去这个厂子吗?要不你把报名表给她送过去吧!”
钱慧抖抖手里的报名表,嗤嗤一笑,孙建平白了她一眼,“我该她欠她的?还给她送上门?给她美出鼻涕泡了!”
钱慧一挑眉毛,建平哥表现不错嘛!
本姑娘很满意!
继续保持!
“这里有三张表,你都想好给谁了吗?”
“还是老规矩,考试,谁考得好给谁,甭想着走后门占便宜!”
孙建平站起身,将报名表叠好揣进口袋,“那就不是咱们该着急的事情了,走爱妃,去看看水车!”
“好哒!”
钱大小姐一把搂住他的胳膊,俩人肩并着肩,开开心心往盐碱地走去!
你们爱争争,爱抢抢,反正跟本姑娘毫不相干!
盐碱地里,许多人都围着大水车看稀奇,见孙建平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散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建平,这玩意修好了是不是得引水了啊,要不摆在这看西洋景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孙建平笑笑,“刘叔,光修这么两个水车可不顶用,还得叠坝修水渠呢!”
“叠坝?”
站在人堆里看热闹的包队干部罗世红也是一愣,他以为把两个水车修好,就能直接提水往盐碱地里灌了呢!
“对,你们看,除了下洼那块地因为常年流水冲刷比较平坦之外,其余的地块都是高低起伏不定,如果用水车提水,水肯定四处乱跑,所以就要把盐碱地一块块围起来,再往里面放水压碱……”
罗世红听得连连点头,急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小本本,一个字一个字记录下来!
“叠坝修围,存水融碱,引水漫灌,洗盐压碱……”
不一会就记了满满一页。
“还有,咕噜河今年是武开江,要未雨绸缪,提早做准备,要赶在春天种地之前最少压三遍碱,不然一旦天旱返碱……”
“好小子,他倒是把盐碱地的脾气摸得门清!”
罗世红扭头看了看小西山的盐碱地,他们的盐碱地可是比二马架的大出不少,要是能开发出一半,不,只需要开发出三分之一,就可以解决小西山社员们的温饱问题!
关键是二马架的水渠是他们自己筹钱修的,而小西山的水渠是老杨在任的时候花了七千块钱巨款修的,全部水泥修葺,工程质量比二马架的水渠强出不止一个数量级!
竟然足足空了一年!
一滴水也没引进来!
一颗稻苗也没种下去!
真是……
他把问题归结于小西山生产队家底贫瘠,纵然把水渠给他们修好,他们也没有畜力去盐碱地耕作,更没钱去买种子化肥。
他决定再给厂子写封信,争取一些经济上的支持,今年无论如何都要把盐碱地开起来,种上稻子!
孙建平走过来,和他握了下手,罗世红赞许竖起大拇指,“孙建平同志,我可是从你那取了不少盐碱经啊!”
孙建平笑了笑,“看来罗叔今年是想在这片盐碱地上好好做一篇文章了!”
“那是!”罗世红点点头,“到时候还请小同志你多多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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