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家说,想当上拖拉机驾驶员可不容易,不但要有大队推荐,还要考驾驶证,要是考不过,就当不成这个驾驶员,我才念到几年级,现在报纸上的字都认不全,我……”
张富才有些委屈的说道,没等老张发话,刘桂英倒是一把拧过张富才的耳朵,小脸通红,“富才哥你也太完蛋了,人家都能考上驾驶员你咋就不行,你是别人家少一条胳膊还是少一条腿?再说这种丧气话,我不跟你处对象了!”
孙建平站在后边,双臂抱在胸前,笑嘻嘻看着俩小年轻吵吵闹闹,暗暗竖起大拇指,都说东北女人性格泼辣彪悍,敢打敢干,果然诚不我欺!
别看这个刘桂英年纪小,倒是个能当家做主的。
“疼疼疼……”张富才揉揉耳朵,“我考,我考驾驶证还不行吗?你别不跟我处对象啊!”
“那咱们说好了……”刘桂英小小年纪,倒是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一套玩得溜溜转,张子义又是高兴,又是郁闷!
完犊子玩意!
让人家一个小丫头片子管得愣愣的!
一点没有你爹我的威风!
外来娘们生下的种就是不如本地的,支棱不起来啊!
“张叔我们去那边看看!”俩小家伙有说有笑,和张子义摆摆手,跑到远处去玩耍了。
“建平你看这俩孩子咋样?”老张端起放在锅台上的一个搪瓷大碗抿了一口,笑着问孙建平。
对于刘桂英这个儿媳妇,他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挺好。”
孙建平对刘桂英也很是赞赏,虽然年纪不大,但办起事来干脆果断,颇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我也挺相中,没想到老徐歪打正着,还给我办了件好事!”
说曹操曹操到,徐金山转悠过来,坐在老张身边,揉揉累得生疼的胳膊,“还有蘑菇汤没给我盛一碗。”
“都在锅里呢自己盛去!”
徐金山白了他一眼,站起来,掀开锅盖,给自己盛了一碗蘑菇少肉多的菜,又从旁边的笸箩里抓起两块发糕,蹲在地上狼吞虎咽。
“你女婿都当上工程副总指挥了,就没给你这个老丈人安排个轻快活?”张子义笑着揶揄一句,徐金山呸呸两声,“别特么扯王八犊子了,那小子属犟驴的,我跟他说修水渠一般人整不了,得请黄教授来,他他么的跟我俩瞪眼珠子,说是让我远点扇着,别耽误他进步!”
老徐越想越来气,狠狠啃了一口发糕,瞪着眼珠子往远处瞅。
“金刚那孩子……说点啥好呢,也就你们家把他当个宝,我要是有闺女,就是嫁给范大傻子也不保给他啊!”
张子义倒是不介意在老徐受伤的小心灵上再捅一刀。
“草,唠那嗑有屁用了,都生米煮成熟饭……”事到如今老徐也有点后悔,但是想想王金刚父母的身份和实力,还有人家给的彩礼却又释然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着他折腾吧!
备不住还真就能折腾出个名堂呢!
相比老徐的埋怨,王金刚现在可是威风八面,正站在土堆上指挥这个指挥那个,把这帮叔叔大爷辈的大队长小支书溜得团团转,一个个都冲他翻白眼。
什么玩意呢!
拿着鸡毛当令箭!
就是杨组长,跟我们这些人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那个谁,老王啊,让你们大队的人把沟渠里面的土清一清,这他妈的天刚擦黑就撂挑子不干活了?咋的等我去干啊!一个个的……”
王金刚单手叉腰,对杜尔基公社老虎沟大队的王大队长颐指气使,把王大队长气得脑筋直蹦!
小兔崽子给你脸了是吧!
但是人家王金刚狐假虎威,他只能忍气吞声,招呼本大队的人去把渠道里的土往外清一清。
一天下来,这条总长四里地的渠道已经修了七七八八,和二马架的水渠不同,这条水渠没有分水坝也没有蓄水池,就是直挺挺一条沟,要不是很多人磨洋工,天黑之前就能完活。
由于是本公社内调动民夫,所以就不需要安排民工们住宿,眼瞅着都晚上六点了,民工们吃完晚饭,都坐上本村本队的牛马驴车往回赶,孙建平也套好马车,招呼钱慧、周薇等人回去。
到家后,累了一天的乡亲们都躺下休息了,只有孙建平还得去马厩里伺候他手下这帮“兵”。
马儿们也累得够呛,在工地上拉了一天的土,一个个进了马厩之后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孙建平趁着老程头不注意,给每匹马都喂了俩鸡蛋,补充一下营养。
乌龙马也躺在地上,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见孙建平把草料拌好,屈着蹄子蹭到马槽旁,低下头啃了两口,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的大衣口袋。
“你是真馋!”
孙建平没法子,掏出一个苹果,这还是上次在县城时姚忠平买给大伙,被他给“复制”过来的,现在也所剩不多了。
乌龙马开心的呲起大牙,一口叼过来,咔嚓一声,便把苹果咬得粉碎,汁水飞溅,崩了孙建平一脸。
“好好吃别捣乱!”
孙建平搓搓爱马的耳朵,又在马厩里巡视一圈,这才打着哈欠回曹叔家睡觉。
累了一天的老头躺在炕上鼾声如雷,耳边的矿石收音机里还滋滋啦啦的传出声音,孙建平悄悄帮他关掉收音机,老头却扑棱一下醒了。
他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吧嗒吧嗒嘴,“艾玛,刚才做梦正啃猪蹄呢!”
“哈哈,曹叔你这是想猪蹄子了,明天我想法子给你弄俩回来。”
老头这一醒就惺惺了,扯过烟袋点燃,咕嘟咕嘟抽了起来。
“建平你说,那个渠我咋感觉修的不对劲呢!”老曹嘀咕一句,“你说咱们那条渠修的,那叫一个精细,你看看他们今天修的那条,就是直挺挺一条沟,我看啊连水都引不过去。”
“没法子,谁让杨组长是个外行呢!”孙建平抠抠脚丫子,凑到鼻尖闻了闻,“还得把黄教授请过来,要不然投多少钱都是白搭。”
“可不是咋的,今天吃饭总共花了多少?”
“一千块钱没花了,还剩下五十多,我跟你说曹叔,于长海太不是个东西,我和张叔俩……”
孙建平把在队部会计室的事情说了一遍,老曹嘎嘎一乐,“公家的钱大家花,你划拉一把我也薅一把,谁不想着法搂点?”
“也是。”孙建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要不然于长海区区一个大队队长,敢明目张胆的克扣伙食费?
简直是……
爷俩正唠着,外边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老曹,老曹起来,跟你说两句话!”
“这又咋的了!”
老曹心里咯噔一下,这大半夜要是没啥人命关天的大事,谁也不会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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