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老曹就把大家伙豁楞起来,简单吃过一顿早饭后,每人怀里都揣上一块烤得黢黑的野猪肉,套上马车,和张子义分成两队,在清晨的霞光中,从南北两个方向直奔死人沟。
“又要来雪了!”老曹扭头看看远方喷薄而升的太阳,一片片红霞如同散落的凤凰羽毛一般布满天穹,使劲抽了口烟!
糟心!
孙建平赶着马车,行走在这片冰雪雕刻的世界中,金色的太阳光芒穿过树林,打在冰雪上,炫目又刺眼。
“等我有钱了高低买台照相机,把大兴安岭的美景都拍下来,给爸爸妈妈还有王玉梅邮寄过去……”他慢悠悠摇着鞭子,回头看看林中投下的一道道光芒,感觉……
就像走在梦中一样。
真美!
死人沟,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此地险恶非常,马爬犁吱吱扭扭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来到一片平坦的山间林地,老曹拍拍他的肩膀,“就这吧!”
“叔,这就是死人沟?”
“嗯哪!”
孙建平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片平坦的山地,挠挠头,死人沟?
死人在哪?
拉车的乌龙马也学着他的样子歪歪头,抖抖耳朵,看得孙建平笑起来,拍了一下。
“把马拴在这,咱们先下沟瞅瞅!”老曹破天荒的背上三八大盖,又数了数口袋里的子弹,把踢死牛的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这才踩着齐膝深的大雪,沿着这片开阔的平坦山地往前走。
孙建平也背起三八大盖,向四周瞅了瞅,犹豫再三,将乌龙马的缰绳打了个活结,系在一棵桦木上。
乌龙马呆呆的看着主人往前边走,下意识的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缰绳扯住,跺跺蹄子,嘶嘶叫上一声!
孙建平头也不回的高高举起手,挥舞两下,算是和爱马打个招呼。
死人沟终于到了。
前方广袤平坦的大地上,突兀被撕开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口子,三四百米宽,长度却达到了七八里地!
经过多少年雨水冲刷,这个三角形山沟的底部已经变得平坦,被风吹进来的雪堆积在三角山沟里,经过反复的升温、降温,冰雪融化汇聚,成为一个个圆形的冰湖。
孙建平轻轻踩上去,冰壳破裂,露出下边一条条被雪水冲刷出来的泄水痕迹。
合着这条死人沟的地底下是空的,要不然这些冰水也不会流走……
他跟在老曹身后,细细打量周围的景物,但见死人沟两边尽是几米高的土崖,上边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却依稀可见层次分明的各色土层。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吹过死人沟,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越往里面走,地势越低,孙建平抬头一看,仿佛置身于深井之中,两侧的土崖足有二三十米高,崖璧上尽是一道道被流水冲刷出来的沟壑!
“建平加小心!”老曹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三八大盖,孙建平嗯了一声,一双明亮的眼睛紧张注视着死人沟里任何风吹草动,生怕一不留神,就有一头熊瞎子或者一只老虎窜出来。
终于来到了死人沟最深的沟底,风停了,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远处走来一群人,正是从北边绕过来的张子义他们。
老张扯掉帽子,摸出卷好的一根卷烟,塞进嘴里,刚想点着,就被老曹狠狠瞪了一眼!
“别动火!”
“草,怕啥啊……”
张子义话音未落,就听得沟顶传来一阵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方向一看,众人脑瓜子齐刷刷冒出冷汗!
豹子!
一只全身遍布金钱花纹的东北豹,正扒着一棵长在土崖边上的杨树,嘴里叼着一只吱吱乱叫的黄鼠狼,歪着头瞅他们。
“草你看个儿!”张子义抬起枪就要搂火,老曹一瞪眼,“越说越来劲了是吧,放下枪!”
张子义悻悻垂下枪口,关了保险,豹子冲众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声,一口咬断黄鼠狼的脖子,纵身一跃跳上土崖,消失了。
“叔,这是不是咱们前几天在林子里看到的那只豹子?”孙建平小声问道,张子义摇摇头,“那只比这个大,这个看样子是个母的……”
“行了别岔咕了,抓紧找找,要是有就砍了,早点回去,这地方真够人……”
虽然沟底没有风,但是老曹总觉得有那么一股深深寒意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他一哆嗦。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界!
要不是逼急眼了,谁愿意来这鬼地方找木头!
“这有!”
王连生走到崖璧旁,踩着厚实的雪爬上去,将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树梢掰下一根树枝,冲老张挥舞了一下。
“这也有!”
徐金水也发现一棵。
“我就影绰记得这里有不少……”张子义嘿嘿一笑,管他什么死人沟活人岭的,只要有山核桃木就是好山沟!
“赶紧的动手,建平你去把马牵进来,你那匹马就支使得动,别人靠近张嘴就咬……”
确认这里有山核桃树后,众人马上分工合作,抄起快马锯、斧子等工具,叮叮当当刨起来。
孙建平点点头,沿着来时路匆匆往沟外跑,他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脚下的冰壳里有东西!
低头一看,险些没把他吓个趔趄!
冰壳下面,正躺着一个雪白雪白的骷髅头!
“八成是当年小鬼子带人进山找宝贝的时候死在这嘎达的。”张子义凑过脑瓜一看,嘿嘿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有啥好怕的,赶紧的赶车去吧!”
“嗯!”
孙建平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沟边,向拴马的树林子张望一眼,脑门上的汗顿时躺下来了!
乌龙马,连同马爬犁,竟然都不见了!
这兔崽子又跑到哪浪去了!
孙建平急忙紧跑两步,来到刚才拴马的位置,地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脚印,有些是乌龙马的,有些是某种不知名动物的……
一条长长的拖痕从拴马处奔向远方,孙建平心中一喜,乌龙马一定是拽着马爬犁,往那个方向跑了!
孙建平不假思索急忙沿着印痕追下去,等到他翻过一个山坡再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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