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用回了。”
孙建平终于看清了,前方雪地上,一只体型硕大的动物正晃晃悠悠往他们这边走!
离得近点才终于看清,这是一头成年的棕熊,分不出公母,但看身量,就足以令人打心眼里发憷!
棕熊一身灰棕色长毛覆盖了全身,冲三个人的方向慢慢靠过来,巨大的脚丫子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恐怖的痕迹!
“嗷呜!”
体型硕大的熊瞎子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和马,顿时兴奋起来,后腿用力,竟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拍打着胸前的“V”字形白毛,发出阵阵咆哮!
枣红马哪里见过这等猛兽,被吓得两腿直哆嗦,大脑袋一个劲往孙建平身后躲,眼泪顺着眼眶噼里啪啦往下掉!
孙建平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上山打猎,就碰到这玩意!
“张叔,咋办?”曹春贵也有些麻爪,下意识跑到坐骑身后,哆嗦着手往外拽三八大盖。
“我草你姥姥的曹春贵,你他娘的到底敲了几棵树?”张子义深吸一口气,强迫紧张的神经镇定下来,伸手去摸三八大盖,还不忘痛骂曹春贵干活不仔细!
“我,我这不着急回来吃……”
“你踏马就长个吃脑瓜子!”张子义骂了一声,“建平看好了,等下咱们分三个方向跑,谁能跑出去算谁命大,听到没?”
“张叔……”孙建平此刻也紧张得满头是汗,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张子义凌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犯不上扎堆等死!”
“嗯!”
孙建平牵过枣红马,可怜的小稞马已经被吓得全身直哆嗦,蹄子一软,噗通跪在雪地上,起不来了!
“草!”
孙建平骂了一声,眼瞅着两人已经骑上马,向西北、西南两个方向跑,他把心一横,拽出三八大盖,哆嗦着手压进一颗子弹,瞄都没瞄,对准熊瞎子砰的就是一枪!
然后他扔了枪,管不了张子义也管不了枣红马,撒腿就往山下跑!
此刻孙建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能跑多快跑多快!
再不跑小命就玩完了!
至于可怜的枣红马……
命都快没了还有时间去考虑马?
枣红马虽然胆子小,但是不傻,看到孙建平往山下跑,竟然也一扑棱站起来,甩甩尾巴跟上去,紧随主人不动摇!
看到三个人,三匹马分向三个方向跑,熊瞎子顿时暴怒,来都来了不去熊哥家坐坐……忒不给面儿了!
熊瞎子一声长嚎,两只前爪拼命拍打着雪地,扬得雪花纷飞,这货后腿使劲一蹬,像一道棕色的闪电,照着孙建平追下去!
孙建平跑到山脚下,扭头一看,熊瞎子已经如泰山压顶一般冲下来,吓得他魂飞魄散!
“诶我草,咱俩没亲戚,不太熟,滚犊子!”
三个人干嘛非得追我!
我又不是你的梦中情熊!
但是他两条腿捣腾得再快,又岂是四条腿的熊瞎子的对手?
身后风声大作,熊瞎子已经近在眼前!
偏生前方山脚下又有一条小溪拦住去路,孙建平二话不说纵身一跃,竟然超常发挥,一步跨过一米多宽的小溪,跳到了对岸!
枣红马也哕哕暴叫一声,扬起四蹄,飞跃小溪!
可是熊瞎子仍旧穷追不舍!
在这生死交关的一刻,孙建平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想我孙建平,京城四中五好青年一个,十七岁的大好年华,带着京城人民的殷殷期盼,坐上火车来到大兴安岭东麓二马架村,战天斗地造福乡亲们……
可惜上山遇到了熊瞎子,马上要葬身熊腹,变成一泡屎,留在关东大地……
罢了,也算是为祖国的土地增加营养……
还扯啥王八犊子,抓紧跑吧!
后边这货追上来了!
熊瞎子暴怒连连,蹚过一米多宽的小溪,两只前爪重重拍在雪地上,拍得雪花四起,这货嗷的一声怒吼,发红的眼睛锁定孙建平,继续穷追不舍!
而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条条明眼可见的粉红色“痕迹!”
前方又是一个极其陡峭的山坡,孙建平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他现在呼吸一口气都觉得肺管子刺啦啦的疼!
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再跑把肺跑炸,不等熊吃,人八成也废了!
他干脆把心一横,两眼一闭,手护住脑袋,双腿前倾,一屁股坐在山坡上,身子好像一支离弦的箭,像打出溜滑一样顺着山坡,飞速向下冲去!
枣红马虽然胆小但并不傻,也有样学样,屈起前腿跪在雪地上,顺着山坡出溜溜往下滑!
大棕熊:呦呵这个好玩!
砰!
孙建平一个不小心,撞在半山坡一颗大松树上,他手疾眼快,一把抱住树干,眼瞅着身后一道庞大的棕灰色影子紧擦着身边飞速冲下去!
傻了吧唧的熊瞎子也想如法炮制,来一把刺激的雪地飞熊,没想到领头那位不讲武德,竟然中途变道,自己先飞出去了!
咣当!
熊瞎子一路冲到山脚下,迎面撞上一棵百年红松树!
一声脑袋和树干撞击的沉闷声响传来,听得孙建平心里噗通一下,他急忙揉揉眼一看,好家伙,熊瞎子脑瓜子一根筋,都不带转弯的!直接脑袋撞在松树上,来了个硬碰硬!
百年红松树被撞得晃了好几下,树上的雪哗啦啦往下掉,仿佛又下了一场清雪。
这下脑瓜子嗡嗡的了吧!
“建平!”
半山坡上马挂銮铃,张子义和曹春贵冲下来,手提着三八大盖,看着陡峭的山坡,还有山脚下被撞得脑瓜子直迷糊的熊瞎子,都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
张子义把手里的三八大盖朝孙建平扔过去,孙建平一只手抱住树干,另一只脚踩在光滑的山坡上,伸手去接枪,就在他抓住枪的一刹那,忽然脚下一滑,连人带枪不受控制的往山下滑!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熊瞎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瞅着山坡上冲下来的小人,顿时暴怒,一拳头砸在胸口上,嗷嗷怪叫!
下滑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甚至不能思考,只能出自本能的用手护住头!
说时迟那时快,孙建平瞬间从半山坡滑到棕熊身边,脑袋咣当一下撞在熊肚子上,手中三八大盖下意识的往前一戳,不偏不倚,正顶在熊瞎子的下巴上!
砰!
紧要关头,孙建平不假思索,果断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子弹顺着熊瞎子的下巴打进去,在牠的天灵盖上钻了个窟窿,钉在身后的红松树上!
大树猛地哆嗦了一下,洒下无数雪花。
熊瞎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身子僵在原地,过了足有一分钟,才缓缓倒在地上,两条后腿兀自抽搐了几下,死了。
呼!
鲜血顺着熊瞎子的下巴往下淌,流到枪管上,又粘在孙建平的手上,黏糊糊的,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他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在裤子上蹭蹭血迹,看着熊瞎子的脑瓜顶上,赫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里面红的白的黑的……搅成一锅粥,看得他直反胃。
枣红马趴在地上,四条腿直哆嗦,看到孙建平走过来,一口咬住他的棉大衣衣角,死活不肯松开!
“没事了没事了……”孙建平只得蹲下来,摸摸马头以示安慰。
枣红马把头靠在他怀里,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熊瞎子的尸体,生怕这玩意再活过来!
吓死马了!
张子义和曹春贵也顺着山坡滑下来,看着倒在大树下,脑瓜子不停往外淌血的熊瞎子尸体,都愣住了。
这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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