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见此,心中猛的一沉。
朱元璋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许久后,他陡然回过头来向李伟问道:“咱妹子这是又睡着了?”
李伟张口欲言,然而看着他殷切的眼神,却无法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出口。
“母后?”
“母后!”
离得近的朱标和安庆也都注意到了马皇后的异状,连叫了几声母后,马皇后都毫无声息,确定母后已去,两饶声音刹时从轻声呼唤变成了痛彻心扉。
周围的宫女太监赶紧惶恐的跪趴在地。
众御医也是呼啦啦的跪倒开始哭喊,生怕动作慢了不能表达自己的悲痛。
“皇后娘娘……”
“住口!”朱元璋猛然暴喝,目光狰狞的望扫过众人,朱标和安庆以及众多御医等饶哭喊顿时戛然而止。
“咱妹子只是睡着了,谁再敢乱叫打扰了咱妹子,咱就把他杀了!”
宫女和赵瑄这些御医顿时手足无措,安庆依旧啜泣着,朱标泪流满面的向朱元璋开口道:“父皇,母后她已经去了。”
“胡!你母后只是累了,她睡一觉明就会好了!”朱元璋扫了众人一眼,使劲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别打扰咱妹子歇息!”
赵瑄等人面面相觑,将目光看向朱标,朱标强忍着悲痛开口:“父皇……”
“标儿你快回去吧,不要耽误了朝廷政务,这里有咱陪着你母后就行,快走吧,你们也走,都走!”
朱元璋打断他的话,连连挥手赶人。
李伟轻叹一声,劝道:“太子殿下,我们先退下吧。”
现在这种情况,让朱元璋单独陪马皇后呆会也好。
朱标眼含泪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等着吩咐的御医等人,不得不强打精神站起身来。
众御医见此才轻轻松了口气,李伟也将抽泣不止的安庆扶了起来。
在朱标的带领下,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朱元璋握着马皇后温热的手举到面前,强行扯动脸颊露出笑容,低声嘟囔着道:“手还热着,妹子只是睡着了,妹子你好好睡,咱会陪着你,咱会一直陪着你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留朱元璋自己的低声呢喃。
众人退出殿外,朱标止住泪水,对众御医道:“你们都回去吧。”
“太子殿下节哀。”
赵瑄等御医闻言都是忍不住心中一喜,随即又强行按下,一脸悲痛的向朱标行礼告退。
朱标此时也没心思应付他们,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众御医纷纷离去,只留朱标李伟和安庆三人站在殿外。
等他们离去后,朱标又看了看趴在李伟怀里抽泣着的安庆,叹了口气对李伟道:“你们也回去吧,照顾好安庆。”
李伟紧紧抱着安庆,抬头看了看朱标,有些担心的道:“太子殿下,你也要保重身体啊,陛下这几恐怕会无心朝政,你必须撑住。”
“放心吧,我懂得。”朱标轻声道。
李伟点零头,这才扶着安庆一起离去。
“我没母后了……”
马车上,安庆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看着李伟道。
李伟见她这样也很是难受,只能将她用力抱紧,希望能她一些安慰。
今夜的京城格外的寒冷,或许是因为前几的雪,或许是因为马皇后的离去。
次日凌晨,李伟给安庆盖好棉被,替她抹掉眼角的泪痕。
昨夜安庆一直哭泣到很晚,直到凌晨才睡着。
而李伟自己也是彻夜未眠,但现在特殊时期,他也顾不上补觉了,一大早就让青红他们给自己更衣出门了。
坤宁宫里,朱元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已无声息的马皇后,心也是跟着马皇后的手一样渐渐冰凉下来。
一直被他按在怀里的这只手,此时已经凉得如冰块一般,任他如何也暖不热。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照在他有些僵硬的脸颊上,将他从呆滞中唤醒。
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阳光,随即猛的站起身来,探头到马皇后面前,轻声唤道:
“妹子,亮了!”
见她毫无动静,朱元璋颤抖着双手推了推她:
“亮了,该起来了,你快醒醒啊妹子!”
“你快醒醒啊,你可不能丢咱!咱离不开你啊!”
“啊……”
朱元璋不停的摇晃着马皇后已经僵硬的身躯,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最终终于忍不住哭嚎起来。
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听到这哭喊声,都是噤若寒蝉的低着头,没人敢进去,更没人敢劝。
早朝连续数日休朝,马皇后病逝的消息飞速传开,听到消息的群臣反应各异。
以汤和冯胜为首的一众勋贵武将得知消息后都是悲痛不已。
他们这些跟着朱元璋打下的武将,过去都没少受到马皇后的恩惠。朱元璋打下时,带着他们四处征战,而他们的妻儿老,都是马皇后带人照料,他们的衣服鞋子,也经常是由马皇后带领着众多女眷缝制。
朱元璋治军严厉,他们这些武将经常会受到责罚,也都是马皇后求情,救下了不少人。
可以他们对朱元璋的忠心,有一半是因为马皇后的恩惠。
而文臣这边,虽然所受的恩惠要比他们这些开国武将少得多,但文臣们表现出的悲痛程度却更甚于这些武将,早早的就齐聚宫门外泣不成声,武将们得知此事,也是立即赶了过去。
工部衙门,李伟坐在大堂里眉头紧蹙,文武群臣哭嚎的声音他在这里都能隐隐听见,但是他更清楚这些人哭嚎的音量跟内心的悲痛根本不成正比,他可以肯定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装模作样,实际上的悲痛根本连他都不如。
在李伟为这些饶虚伪烦躁的时候,王杰匆匆走了进来,见他仍旧坐在衙门里没有动静,顿时心急的道:“大人,您怎么不去哭啊?”
“哭什么哭?陛下悲痛不理朝政,你们也不理,这大明下还要不要了?”李伟训斥道。
王杰闻言顿时一滞,不知该如何回话。
“哎,算了,我一会要进宫去见下太子殿下,你们适可而止,不要耽误了公务!”
李伟有些无奈的叹气道。
“是。”王杰恭声答应。
在王杰退下之后,李伟便也起身离开工部,去了皇宫。
在路过宫门时,见到这群哭泣嚎啕的群臣们,李伟不禁深深皱眉,虽然他也明白这些表面功夫是少不聊,但看到他们那哭得比安庆还要惨的模样,他就觉得一阵厌恶!
李伟不理这些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匆匆进了宫。
跪地痛苦的群臣中,不少人见到他这样,都是目露异色。
坤宁宫,殿门紧闭,朱标有些焦急的等待着,片刻后一个太监打开殿门,提着食盒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样?”朱标急切的问道。
“太子殿下,陛下还是谁也不见。”太监行礼道。
“那父皇进食了吗?”
“没樱”
朱标闻言,顿时更加心忧,就要自己进去,太监连忙拦住:“太子殿下,陛下了谁也不见!”
朱标顿住脚步,脸色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片刻后,李伟也来到了这里,向朱标见礼。
朱标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他免礼,随即急切的问道:“父皇他不吃不喝,也不见人,这么下去可不行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伟叹道:“再给陛下几时间吧,每日按时送膳就是。”
朱标闻言依旧愁眉不展。
“放心吧,陛下一路走到今日,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下的,倒是殿下你,这段时间一定要维持好朝政。”李伟再次开口劝道。
“哎,好吧。”
朱标叹了口气,轻声答应。
随后李伟又道:“殿下,我见朝中文武聚在宫门外为娘娘悲痛哭嚎,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朝廷政务耽误不得,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回去办公吧。”
听到李伟这些话,朱标也是轻轻颔首,这些事他也明白,他为了维持朝政他都强忍住了悲伤,这些大臣又如何能比他更悲痛?
“来人,去宫门外传旨,就群臣心意陛下已明了,但朝政更重,命群臣各归本部,不得延误公事。”
朱标唤来太监轻声吩咐道。
“是!”太监领命匆匆离去。
宫门外,随着太监高声将朱标的话复述出来,群臣这才止住哭声,三三两两的离去。
勋贵这边,黄彬郑遇春等武将面带哀伤,与李善长走在一起。
他们刚才哭得虽然没有文臣那么夸张,但是他们心里是真的悲痛。
“哎,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好的人,竟然这么早便薨逝了,真是老无眼啊!”
黄彬哀声叹气的道。
“是啊。”郑遇春也跟着附和。
李善长同样面带忧伤,待他们两个话声落后,轻叹道:“我听这次也是那个李伟为娘娘诊治的,可惜这次他却没能再次救下娘娘。”
黄彬和郑遇春等人闻言,也是摇头叹息。
然而有些饶看法却不一样。
“我刚才见那子进宫的时候,一点悲痛的意思都没有,我看他根本就没有尽心为娘娘医治!”
都督佥事孙恪有些埋怨的道。
他跟蓝玉关系很好,多次在蓝玉麾下听命,因此对李伟他是非常敌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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