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正在跟孙恪、曹兴等几人一起划拳喝酒,见毛骧过来了,也都暂时停了下来。
毛骧虽然没有爵位,只是个都督佥事,但人家是亲军,身份也不容小觑。
“毛大人!”众人起身叫了一声。
“侯爷,孙大人,各位,叨扰了!”毛骧笑着拱手道。
“哪里哪里,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来坐下喝酒!”
孙恪大大咧咧的道。
毛骧身处朝堂,天子亲军,表面上还是很讲究的,这些武将就不是了,他们只管打仗要赏,其他的都不怎么在意,行为举止也很粗野。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来,给我满上,大家都坐啊!”
毛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立刻转变态度,跟众人嬉笑怒骂、打成一片。
朱元璋走后,徐达这桌上的气氛也是一松,之前朱元璋在的时候,他们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其他桌上的人还可以随便吃喝,只要不乱跑就行了,他们这几个,喝个酒说个话都得三思而行。
现在朱元璋不在,几人顿时就放松了不少,徐达作第一功臣,资历最高,他先是领着众人干了一杯,才低声与身边的李善长闲聊了起来。
“几年不见,善长你还是老当益壮啊!”
徐达笑着向李善长说道。
李善长连连摆手,摇头笑道:“呵呵,不行喽,人老了毛病就多了,这不养了几年才稍微好了一些,就赶紧进京来向陛下朝贺了!”
徐达含笑不语,李善长虽然经常称病,但这老东西活到现在依然还好好的,丝毫没有要嗝屁的意思。
李文忠道:“陛下见到韩国公到来,也很是欣喜,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韩国公还得多为陛下分忧啊!”
“那是自然,这次陛下将都察院交给老臣来打理,老臣定当鞠躬尽瘁!”
李善长脸色一肃,郑重的说道。
“善长真是国之柱石也,来来,大家一起敬韩国公一杯!”汤和端起酒杯来道。
李善长笑着摇了摇头,揶揄道:“想喝酒你就喝,何需拿老夫当借口,呵呵……”
汤和也哈哈大笑来:“哈哈哈,对对对,咱就是想喝酒,来来大家一起!”
众人跟着笑了两声纷纷举起杯来陪他干了一杯。
众武将宴饮,舞乐表演之中自然少不了李伟的那首精忠报国,不过这次他没再自己上,只是让个乐人上去演唱的。
虽然是第二次听了,但依然很是振奋人心,诸多武将听得心中再次升起豪情壮志,满腔热血。
“呵呵,这个李大人倒真是个奇才,不仅能治政理财,发明火器,连编个曲子都能如此激励人心!”
李善长扫一眼角落里的李伟,轻声赞扬道。
徐达汤和等人都微微颔首,他们都是朱元璋最亲近的一些武勋,总能比别人知道的事要多一些。
这个李伟他们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也都明显的感觉出来了朱元璋对此人很是重视。
“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这些人都老了哦,有些老兄弟都已经先走了,人一年比一年少,不知道这种欢饮还能有几次啊!”李善长感叹道。
的确,他们这些开国勋臣,有许多不是战死,就是病故,像开国六国公中的常遇春、邓愈,其他的候爵更不用说,从前那些熟悉的面孔很多如今早已消失不见了。
李善长这话说完,桌上的众人都是心情低落了几分,尤其是李文忠,他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再加上想起之前朱亮祖被当庭打死的事,更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如此功臣没死在沙场上,却被就这么打死了,实在是令人惋惜。
“是啊,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小子们,咱们的确是老了,呵呵……”
徐达也笑着说道。
他们这些年长的国公,功成名就,争胜之心也要弱了许多,不如那些年轻人那么有冲劲了。
“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干嘛,咱们不还好好的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酒!”
汤和举杯岔开话题。
众人再次扬声笑容,纷纷举杯,只有李文忠,心中依然忧虑重重,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找机会上奏劝谏陛下!
毛骧这边,跟蓝玉孙恪他们一边饮酒作乐,一边对着台上的乐工指指点点。
“这教坊司的曲真是比以前强多了啊,这个新上任的李大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毛骧饮尽杯中酒,指着台上的披坚执锐扮成武将模样的乐工道。
蓝玉抬头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在台下角落站着的李伟,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屑道:“跳梁小丑罢了!”
上次乃路一战,李伟捡了个便宜封了伯,他却被陛下免了都督府的职务,俸禄更是直接削了千石,从两千五直接降到了一千五百石,这已经到侯爵的底线了。
俸禄高低不光是钱的问题,同时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像开国第一功臣徐达,俸禄足有五千石,第二名是李善长四千石,这两人的地位要比其他国公高出许多。
而蓝玉他们这些凭军功上来的侯爵,大多也都是在二千五百石左右,离国公位的三千石相去不远。
但如今,他直接被削到了底,差点就被削到伯爵的水平了。他怎能不恨李伟呢!
不过前一段朱亮祖刚被打死,他们这些武将也都老实了不少,所以他才没冒失的去找李伟的麻烦。
“呵呵,侯爷所言极是,舞乐终究是不入流的小玩意,也只配给咱们喝酒时助助兴而已!”毛骧笑道。
“就是,那个李伟就是个小丑而已!咱们辛辛苦苦把脱火赤打得到处乱窜,没想到最后让这小子捡了便宜!”
孙恪也很是不愤懑的拍着桌子骂道。
蓝玉冷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小丑终究是小丑,最后不还是只配给咱们唱曲助兴嘛!”
“哈哈哈哈……”
桌上的几位参与过乃路一战的武将不禁纷纷大笑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里,可有不少还没得到爵位呢,之前李伟独揽大功封了伯,他们还都很忌妒呢,没想到这傻子竟然立刻干了件蠢事,不但爵位没了,连官也没了,直接被扔到了教坊司,真是可笑!
毛骧也跟着大笑了几声,随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杯下微微翘起的嘴角隐隐透露出一股阴森的味道,与众人痛快的嘲笑声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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