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褒城总兵府,气氛紧张而凝重。
清廷总兵张勇面色阴沉地坐在帅府中,手中紧握着一份加急战报。
当得知明军进攻阳平关的消息时,他心中猛地一惊,但多年征战沙场所积累的经验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张勇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调动所属兵力,部署防御事宜。
他严令部下封锁东南各处要道,并要求各部加强巡逻,务必保持高度警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必须立即向他汇报,不得有误。
就在张勇刚刚发布完这一连串军令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
“张勇!听说明军突然打过来了,消息都已经传了大半天了,为何迟迟不见你发兵增援宁羌州?”
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后脑勺留着一条细长金钱鼠尾辫、脑门油光锃亮的年轻人,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般横冲直撞地闯进了营帐。
此人正是清廷满族宗亲——阿济格的次子傅勒赫。
傅勒赫脸上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骄横之气,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勇,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
张勇不敢怠慢,立刻跪地行礼,“臣见过小公爷。”
“嗯!”傅勒赫一脸不悦之色,“本爵问你话呢!明军大举来攻,为何迟迟不见你调兵增援宁羌州,难道你不知道宁羌阳平关一失,汉中就不保吗?”
张勇一阵无语,傅勒赫仗着父亲阿济格的功劳,被封为“镇国公”,来汉中名为督师,实为渡金,他根本就没有参与指挥过任何军事行动的经验。
只是这次碰上了明军突然攻打汉中,傅勒赫感觉事情大条了,立刻跑到自己这里,要求他向阳平关增兵。
傅勒赫虽然不懂军事常识,但张勇根本就不敢得罪他,只得耐心仔细的解释原因。
“小公爷,阳平关易守难攻,王进宝乃是不可多得的悍将,有他在那守着呢,明军一时半会绝对打不进宁羌州,倒是需提防明军从米仓山或者大巴山的小道偷袭我汉中府其他州县。”
对于张勇的说法,傅勒赫是持怀疑态度的,他微微眯起双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张勇,同时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自己那颗光溜溜、亮闪闪的脑门儿。
傅勒赫面色阴沉,声音冰冷地开口说道:“哼!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明军不停地攻打阳平关,而你的人马却在这里无动于衷,什么事情都不干吗?倘若王进宝真的丢了阳平关,你觉得你能够承担得起如此重大的责任吗?”
张勇镇定自若地回答道:“小公爷,此番明军来势汹汹,然而我汉中之地目前所拥有的兵力尚不足两万之数,面对如此强敌,我方自然应当首先选择扼守住至关重要的蜀道要隘,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静静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
张勇顿了顿,轻吸了口气,对傅勒赫一脸恭敬之色,“小公爷,唯有这样,才能确保我军不会因为盲目出击而陷入被动局面。”
傅勒赫听后,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狐疑之色,嘴里低声喃喃自语道:“以不变应万变,坐等援军?这真的可行吗......”
张勇见状,连忙进一步解释道:“小公爷啊,从明军此次的行动来看,他们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准备才发动这场进攻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现有的这点兵力切不可轻易分散开来,否则一旦被明军抓住破绽,逐个击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还望小公爷您尽快禀报英亲王,请他下令加速调集更多的军队前来支援汉中。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抵御住明军的猛攻,保住阳平关以及整个汉中地区的安全。”
听到张勇这番话,傅勒赫先是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利弊得失。
过了一会儿,只见傅勒赫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晃着脑袋说道:
“嗯,你说得不无道理,本爵已经派遣专人快马加鞭去向我的父王禀报这里的实际情况了,相信很快就有援军。”
听说傅勒赫已经派人去求援了,张勇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这时傅勒赫又接着说道,
“不过宁羌乃是汉中的关键门户所在,绝对容不得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
“因此,本爵决定亲自率领一部兵马前往阳平关坐镇指挥,定要守住这座雄关,绝不允许它落入明军之手!”说罢,傅勒赫眼中闪过一抹坚毅决绝的光芒。
张勇吓了一跳,连忙罢手,一脸关切之色,“小公爷,您乃万金之躯,怎可让您亲临前线,以身涉险。”
傅勒赫昂起头一脸的傲娇,“这大清的江山,是我爱新觉罗祖辈们水里来火里去。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本爵又岂是那种软骨头,落后于先人。”
傅勒赫虽然没有过军事经验,但从小生在父辈和祖辈的赫赫战功之中,对于建功立业、驰骋沙场有着更多渴望。
而且傅勒赫只信任八旗兵,对于张勇和王进宝这些投降的汉人,他打心眼里就瞧不上。
傅勒赫对于那些绿营兵的战力更是心存怀疑,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信任。
清廷两次南下军事失败,八旗兵人丁数量极为有限,不得不扩张汉八旗。
为了巩固地盘和维持战争需要,又仿造明廷旧制,将投降的汉军与分散各地的军马,组成了一支新式军队,以绿旗为标志,故称之为“绿营军”。
清廷在围剿西北境内的各地大小反清武装时,将绿营作为战争的主力和炮灰来使用。
而八旗军则在绿营军后方担任着督军的角色,这样能够有效避免八旗军的伤亡。
张勇原是明朝将领,在湖广时投降了阿济格,隶属于陕西总督孟乔芳。
汉中乃是进入西北的枢纽重地,孟乔芳派张勇驻守汉中时,阿济格便让自己的儿子领2000八旗兵为督军。
见傅勒赫决意前往阳平关督战,张勇心里都直接开骂了:
“你这样去阳平关前线,这不瞎搞吗?”
但张勇是拦不住傅勒赫的,为了保证傅勒赫的安全,还得给阳平关增兵。
不然傅勒赫万一有个好歹,自己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最后张勇调了4000绿营兵,随傅勒赫的2000八旗兵一起增援阳平关。
张勇暗暗叹息,如今明军虽然打着剿匪的名义来攻打汉中,但他相信明军绝对还有其他动作。
他只希望孟乔芳和阿济格能快速从陕西调兵增援,不然汉中兵力被傅勒赫这样一搞,实在是有些空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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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高文贵亲自督阵攻打阳平关,结果连攻三天,却是久攻不下,还伤亡上百人。
高文贵骂骂咧咧的收了兵,不敢再继续强攻猛打了,怕失了士气,暂时休兵罢战,等火炮来了再攻城。
五日后,李定国亲率一万大军抵达阳平关下。
这些天因为攻城受挫,高文贵一脸愧色向李定国禀明阳平关情况。
“阳平关让清军修的跟个乌龟壳似的,实在难啃。”高文贵说着,一脸不甘心,毕竟当初为了当先锋官,把牛皮吹出去了的,
“总爷,火炮应该也到了吧,不如拿炮轰开缺口,末将愿带人突击。”
李定国并未责备高文贵,因为他打心眼里就没指望高文贵能快速攻下阳平关,只是让他提前来搞事情罢了。
当听闻阳平关内的清军竟然有大量援军赶来之时,李定国着实感到有些诧异。
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清军在阳平关部署的兵马数量越多,对于自己后续的计划反而越是有利。
李定国目光如炬地看着前方,缓缓开口说道:“高文贵,我拨给你一些火炮,但你需率领手下人马继续攻打城池。”
“只可惜这蜀道崎岖难行,一路跟随而来的仅有几门小型佛郎机炮而已,想要凭借它们直接轰开阳平关那坚固无比的防御工事,恐怕并非易事啊!”说到此处,李定国稍稍停顿了一下,话锋陡然一转。
“但即便如此,你也务必要在此处制造出浩大的声势来,令阳平关的守军分身乏术、自顾不暇。”
“而本将军将会亲自率领一支精锐,翻越过那走马岭,对略阳县发起一场出其不意的奇袭战,彻底切断清军的后路!”
高文贵一听李定国竟打算亲自率兵翻越走马岭去攻打略阳,心中不禁大急。
要知道,那走马岭地势险要,道路狭窄湿滑,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坠入万丈深渊,可谓是凶险至极!
“总爷,您是一军主帅,怎可亲自带兵去打略阳,要不由您在此坐镇,末将带人去打略阳吧。”
李定国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沉稳地看着前方,开口说道:“此次随我前去攻打略阳的军队,主要是以菘藩卫的羌族土司兵为主力。”
“要知道,略阳县曾经可是羌族的祖地啊!对于那里的山山水水,甚至是每一条小道和山谷,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走马岭一带的复杂地形,他们也是摸得一清二楚。”
站在一旁的高文贵一脸忧虑之色,他作为李定国的心腹爱将,深知此番作战任务的艰巨与危险,心中着实放心不下自家主帅以身涉险。
李定国察觉到了高文贵的担忧之情,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文贵啊,你无需过于担心我的安危,只要你能率领部队在阳平关奋勇杀敌,打出我们的气势和声威来,使得清军无暇分身,无力分兵增援略阳方向,那么我这边自然也就会越发安全。”
高文贵听后,心知肚明自己在威望方面确实难以驾驭那支由陌生的羌人土司所组成的军队。
面对李定国的殷切期望和信任,高文贵也只能挺起胸膛,大声回应道:“末将谨遵将军之命,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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