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头身形硕大、雄壮威武的斑斓巨兽,全身金黄,夹杂着一道道黑色的斑纹,就站在远处的山岗子上,一动不动,遥遥的注视着他们一行人。
李小烽拍了拍顾建刚的肩膀,下巴尖朝后方努了努。
顾建刚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但见一头庞然大物,昂着头,张着血盆大口,屹立在山巅之上,正用那条血红的舌头在不断舔舐着自己钢刀般的牙齿。
赫然正是长辈们口中,威风凛凛、从风儿动的东北虎!
那东北虎见两人发现了自己,翘了翘钢针似的胡须,浑身抖了两抖,就迈开大步甩着尾巴,大摇大摆的下了山岗。
李小烽和顾建刚对视一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真是东北虎啊!”
顾建紧紧抓着缰绳小声道。
活了小半辈子,他的心脏第一次扑通扑通跳的这么厉害。
那东西也没叫也没吼,只是跟自己远远的对视了一眼,就让他遍体生寒,腿脚一阵阵的发软,提不上力气来,只感觉仿佛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一般。
这还是他在野外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简直就跟老鼠遇到猫似的,纯纯的血脉压制。
不要觉得不堪。
在动物园里,老虎暴吼上一声,都能让人瞬间心悸、身体僵硬,更何况这是在野外,还是毫无防护装备的情况下。
“我瞅那大爪子从山岗子上转悠下来了,不会又跟过来了吧?”
顾建刚朝李小烽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爪子谨慎,应该不会。”
李小烽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大爪子这玩意儿......很谨慎吗?”
顾建刚满脸问号,狐疑的看向李小烽。
在他的记忆里,老猎人口中的东北虎,虽然会被枪声吓退,但却不会跑太远,一般都是隐藏在不远处,随时伺机再度暴起伤人。
要是遇上脾气暴躁的、莽的,你敢出现在人家的领地范围内,人家就敢扑上来跟你玩儿命。
说成这玩意儿爱试探、有耐心可以,但跟谨慎两个字儿可不沾半毛钱关系。
“现在的大爪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李小烽沉声道。
他敢这么下判断,那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番道理的。
虽说在五十年代东北虎就已经彻底销声匿迹,但其实大规模的猎虎活动,是在三十年代发生的。
那时候不仅有民兵组织的打虎活动,私下也有不少经验丰富的猎人,天天呼朋唤友的打虎围,专门靠打这玩意儿发家致富。
直到五十年代,上头依法将东北虎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后,这些围猎活动方才从明面儿上消失。
可就在这短短的几十年时间,凶悍无比的东北虎,一度被猎杀到只剩下三十到五十只。
而那些能在人类的捕杀活动中活下来的,都是性子敏感,警惕性极高的东北虎。
这些东北虎一听到枪声,立刻就头也不回的往林区最里头跑,它们为了活下来,甚至会选择直接放弃领地,远远避开人类活动的区域。
而由它们繁衍出来的后代,在言传身教以及基因的影响下,某些野性,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就比如之前在荒草树林的时候。
这要是搁三十年代的东北虎,早就兴冲冲的跑出来跟自己干起来了,哪儿会那么耐心的选择尾随你一路啊。
不要觉得夸大其词。
动物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傻、笨。
林区深处的人熊,甚至可以分辨得出有枪的猎人和没枪的猎人。
面对开枪的猎人,它们甚至还会蛇皮走位,依靠树木、灌木来躲避子弹,狡猾的很!
“但愿吧!”
顾建刚缩缩脖子。
……
俩人牵着马远离此地,往外直赶。
直到两匹猎马步伐明显减慢,马头和马脖子前后来回扭动,就跟卫生所里的病人似的一直在努力上气,俩人方才停下来,解开缰绳,放任两匹猎马自由休息、活动。
这是马累了的意思。
千万别觉得这两匹猎马拉了半个小时就没力了,就认为这马不行,很次。
要知道,这俩马是先驮着人从秃顶子屯儿一口气跑到鄂伦春人住的地方,又带着草爬犁进山,还追逐了鹿王许久,最后是拉着这只四百多斤的马鹿走了半个小时之后,方才力尽的。
这个数据已经非常非常夸张了。
绝对远超一般的驮马!
这两匹马应该不是普通的鄂伦春猎马,不然耐力不会如此惊人,从顾建刚对这两匹马的珍视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顾建刚给两匹马喂水,一边给马挠肩甲,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肉干来喂马吃。
鄂伦春猎马耐粗饲,清水加草加狍肉干一起喂,很快就能让猎马重新振作起精神,恢复气力。
李小烽则走到爬犁后面,检查了一下绑马鹿的麻绳有没有松动,而后又在马鹿的脖子上轻轻挠了挠。
马鹿脖子上有很多敏感的神经末梢和毛囊,在没有鬃毛保护的区域,一旦被刺激到或者被轻轻挠痒时,马鹿就会感觉到不舒服,会引发强烈的痒感,甚至是痛苦。
发现马鹿的腹部在条件反射的一抽一抽,李小烽立刻就拧开皮酒壶,又往马鹿的耳朵里倒了一丢丢白酒。
酒醉运鹿法可以根据鹿的眩晕程度多次连用,但要注意用量,倒的量过多或者次数过于频繁,都会损伤到鹿的健康,甚至导致死亡。
给马鹿灌了酒,确保无误后,李小烽就扛着枪,在周围巡逻了起来。
这片林子的树木密度要比之前的荒草林密上不少,也要更陡峭一些,爬犁不是很好过。
需要提前先规划好路再往外走,以免爬犁被卡。
爬犁要是被树卡住,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得了的,至少今天不用想着能出去了。
之所以没有选择原路返回,是因为这片林子后头,就是积柴道。
积柴道是林区专门开辟出来往山底下运木头的路,很宽敞,也很方便,猎人们打到大体重的猎物,都会选择从这里拉下山。
有人脉有背景的猎人,会请来给公家运木料的司机开车把猎物给捎回去。
而更多的猎人,则是像李小烽这样,一点一点的慢慢拉下山。
当然,李小烽是这样,顾建刚可不一定。
这小子家里肯定没那么简单。
不过人家不说,李小烽也没舔着脸去问。
就跟陈文斌和顾婷婷一样,当朋友处就行了,其他的就当啥也不知道。
李小烽在周围警惕的来回观察。
这回他可没忘了检查头顶的树梢。
就在这时,他又撇见了郁郁葱葱的树叶子里,似乎有一大坨白白的东西!
(手很疼,化脓感染了,我现在医院里,我尽全力给大家写,多少不敢保证,但是不会断更,我只能做到自己的极限,手一不舒服就得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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