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齐修狐疑看着钱玉海。
“我想请齐先生阻止这玉菩萨继续害人。”
撑着短杖站起身来,钱玉海表情肃然的对着齐修深深行了一礼。
“自从那晚知道先生有应对这妖物的力量后,我辗转数夜未眠。
我们兄弟已经铸成大错。
既已知错,那就不能一错再错。”
侧身望着被玉菩萨续命的父亲,钱玉海目露不忍,却很快被一抹坚定压过。
“父亲一生乐善好施,自小也常常教导我们要善字为先。
他若有知,也不会应允用他人性命,来为自己续命。
所以还请先生,成全我们父子。”
望着诚恳的钱玉海,齐修抿了抿嘴:
“你倒是比你两个弟弟胜上几分。
可我的手段,未必能真的阻止这妖物。”
【镇】字符确有神异之力。
可是不是真的对所有妖邪魔物都有效果,他没有把握。
“一定可以的,先生请看。”
从怀里取出一枚画着鲜红符箓的铃铛,钱玉海轻轻一摇。
屏风后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齐修曾见过的阴冷男人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这是尸童子,是吴道长给予我们的,一共有三头。
祭奉玉菩萨的血食都由它们采集。”
原来这就是我之前见到的诡。
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让自己惶惶数日的诡,齐修好奇的打量着。
尸童子从表面来看就和一般的尸体无甚区别。
但其周身却笼罩着一股让人浑身发麻的阴冷。
哪怕相隔数米,被阴冷一冲,齐修顿感手脚一阵酥麻,提不起力气。
好在胸口的【镇】字符流淌出了一道暖意,驱散了这股阴冷。
好诡异的阴冷。
普通人碰见,怕是一个照面怕是就会失去行动力,成了待宰的羔羊。
怪不得死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逃跑的。
这范围型控制,怎么跑啊。
“这尸童子原本只能由我和玉泽的控尸铃驱使。
可随着玉菩萨需求的血食越来越多。
这些尸童子也开始逐渐失控。
每当血食不够,玉菩萨就会直接控制尸童子外出采集血食。
频率越来越密,害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除了这一只。”
轻轻摇晃手中的符箓铃铛,侧立在钱玉海身旁的尸童子举起右手。
只见在其掌心的位置。
竟印着一枚已经很模糊的【镇】。
看到这齐修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那晚这头尸童子想要袭击我,却被我贴在门上的【镇】字符反制。
因为【镇】字符的神异。
导致这头尸童子的凶性被镇压,玉菩萨无法控制。
钱玉海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想借我的【镇】字符,镇压这头玉菩萨。
“你的忙,我可以帮。”
知晓了前因后果,齐修选择答应钱玉海。
毕竟能真的将玉菩萨这头妖物镇压,对他而言也消除了一个隐患。
否则任凭这头以活人做血食的妖物成长下去。
【镇】字符未必能一直奏效。
听到齐修应允,钱玉海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齐修耿耿于怀之前的事,不愿意帮忙。
提着钱玉海早准备好的笔墨,来到内屋。
直面正视这尊外表神圣,内里却是啃食活人的玉菩萨,齐修双眼微眯。
轰——
冥冥间,塑像般的玉菩萨突然活了过来。
慈悲怜悯的面孔变得狰狞凶恶。
挂着肉丝的利齿摩擦像是要狠扑过来,一口咬断齐修的脖子。
眼前幻象纷乱,疯狂冲击着齐修的心神。
胸口的【镇】字符持续输出暖流,涌入体内,恐怖丑恶的幻想霎时间烟消云散。
张牙舞爪的玉菩萨重新变成了面色慈悲的塑像。
还真是个妖物……
打量着诡异离奇的玉菩萨,齐修笔尖蘸墨,大笔一甩。
一枚【镇】字符。
堂皇中正印在了玉菩萨的眉心。
“啊!”
恍惚间,齐修好似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可细细听过去,却又好像没有。
嗯?这些血丝脉络好像变浅变细了。
发现玉菩萨按在钱老爷头顶那只手掌的血丝脉络有了变化,齐修眉头一扬。
而且钱老爷的脸色也明显差了一些。
看来这位钱老爷的命确实是由这头妖物续着。
只是这样不人不鬼,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
论为一头妖物的附属。
真有意义吗?
确定【镇】字符确对玉菩萨有效果,齐修一口气在这头诡异妖物身上写下了五枚【镇】字符。
隐隐泛着金光的【镇】字符在玉菩萨身上相互勾连。
墨迹竟开始一点一点往里渗,像是重物挤压。
让玉菩萨表面的玉质隐隐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五枚【镇】字符一压。
那些血丝脉络又黯淡了许多,甚至比较边缘的血丝已经萎缩。
钱老爷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变得苍白了一些。
“彻底镇压这头妖物不是一日之功。
短时间内怕是没法完成。”
大致估算了一下【镇】字符的效果,齐修预计至少要一百多枚【镇】字符,才能彻底镇住这头妖物。
这个过程,至少要一个月。
可他根本没有时间在钱府待上一个月。
“这个无妨,我这屋后有一条暗道,直通城外一处偏宅,那里绝对安全。
连玉泽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处地方。
齐先生可在那里暂居。
待先生助我阻止了这妖物,钱某还有厚礼相报。”
领着齐修来到屋后一处假山深处,钱玉海伸出短杖在暗处一捅,一阵机括声震动。
严丝合缝的假山里,竟真的开启了一条通道。
站在通道口,感受着里面传来混合着土腥味的凉风,齐修侧身看向钱玉海:
“我能信你吗?”
面对齐修的质问,钱玉海微微俯身,深作一揖:
“我若想害先生,何苦做这些戏码。
先生若不信,出了城尽可离去。
只是为了这一城性命,钱某恳请先生,慈悲救民。”
脑海中浮现出乔萱儿一家,还有自己这两年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几位亲邻,齐修攥了攥拳,头也不回的走进通道:
“你们钱家造的孽,却要我齐某人来擦屁股。”
“此事了了,我再和你们钱家算总账。”
“钱某一定恭候。”
……
“大哥,大哥!”
齐修刚走没多久,神色匆匆的钱玉泽赶到了钱玉海的院子。
“快把账房的印信给我一下,我要提一万两银票。”
看着急匆匆回来,张口就要一万两巨款的弟弟,钱玉海皱眉道:
“怎么了,一回来就要这么多钱。
对了,你不是说去花雨观请吴道长吗?”
“吴道长正在为父亲炼制一副还阳药,需要一万两银子购置药材。
且一月内必须买到,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你快些将印信给我,我拿了银票还要去钱庄提成现银给道长送去。”
面色复杂的看着神情焦急的弟弟,钱玉海张了张嘴。
本想将自己已经请齐修开始封镇玉菩萨的事情告诉他。
却又怕这个已经因为父亲而变得偏执的弟弟阻拦。
短暂沉默后,钱玉海从袖子里取出印信,递给了钱玉泽。
拿到印信,钱玉泽神色一松。
等道长的还阳药练好,父亲一定就能彻底好起来。
待父亲好了,再让他看看我学的怀僧笔法。
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
同一时间。
清潭山,花雨观。
一位身披青灰道袍,长髯垂胸,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突然睁开双眼。
黑白分明的双眸一瞬间凝缩成竖瞳。
“玉菩萨的联系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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