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此事该如何办?”莫子布拿着书信,心里带着些许火气问鄚天赐。
鄚天赐却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该如何办,而是你该如何办,或者说你想不想办。”
莫子布秒懂,同时又很无奈。
宋卡吴让和洛坤王家的冲突,说白了是大闽南系下面的漳州佬和潮州佬的冲突。
他鄚天赐一个粤西高佬,看热闹还来不及呢,自然不会去插手。
尼玛,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嘛,下来莫子布到这了,事情就有变化了。
“宋卡虽小,但有深水良港,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其向西面穿过低矮的銮山谷地,不过两百里就可以到大海另一侧。”鄚天赐低声说道。
莫子布点了点头,宋卡的位置虽然不像克拉地峡那么极端,但这一百公里出头的路并不难走,很容易就能到达缅甸这侧的印度洋。
“父亲的意思是说,儿这舰队要穿过马六甲并不容易?”莫子布问道。
鄚天赐点了点头,“当然不容易,柔佛苏丹那里还好说,咱们唐人多,派个人送两钱疏通一下就行了。
但巴达维亚的红毛鬼。贼心不死一直想侵占柔佛的谙厄利亚人。就没那么好应对了。
这南洋是咱华人的天下,但过了马六甲到天竺,就是他们这些西番人的地盘,他们不会轻易允许一支唐人的舰队出现在天竺海的。”
“岳....啊!...伯父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伪装成一支到阿拉干王国的华夷武装商船队,用来减轻西番人的警惕性。”
李献文差点一个岳父就出口了,弄的鄚灚在鄚天赐身后一个大红脸。
“正是如此!”鄚天赐赞许的看了李献文一眼,随后看着莫子布说道:
“前月有个富浪沙番僧名曰皮埃尔者,不顾禁令向百姓传教被我收监。
彼辈为出狱,向我进言可助我开通到法属天竺的商路,本不欲理睬,但想到你这,估计能用的上。
这番僧隶属于什么巴黎大教会,据说在西番人中甚有名声。
有了他的掩护,你们舰队就可以假装商队穿过马六甲,此外还可以在靠近天竺海的一侧建立秘密补给站。”
番僧?巴黎大教会。
莫子布细细想了一下,巴黎大教会应该是指法国传教(殖民)的先锋巴黎外方教会。
这所谓的皮埃尔传教士,不会是历史上帮助阮褔映复国的伯多禄吧。
这个传教狂热分子和爹瘾上头的老白皮,历史上好像确实一直在宗教环境相对宽松的河仙传教来着。
假如真是伯多禄的话,那将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忽悠对象。
而且,伯多禄隶属于巴黎外方教会,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属于法国人,而莫子布他们是要去解救被贡榜王朝俘虏的法国炮手,伯多禄肯定会支持的。
那么鄚天赐的为莫子布打造的计划,就是先利用吴让的需求,让莫子布带舰队去摆平洛坤王家对吴让的欺压。
然后利用吴让这个本地人,让舰队中大多数战士走峦山山脉到安达曼海这边等候。
主力舰队则伪装成华夷混合的商队,安全穿过马六甲海峡。
“若是这样的话,需得有实实在在的货物才行啊!”莫子布摸着下巴说道。
这连一边的莫灚都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出声说道:“自古以来,有十余艘战舰护卫的船队,哪有不带商船出行的!
阿弟你就安心吧,父亲都已经安排好了。
吴家在宋卡颇为缺粮,红毛鬼控制的巴达维亚、旧港、万丹等地也缺粮。
我们装了十五船粮食南下,定能使吴家和红毛鬼喜出望外,不再怀疑。
此外还有六船自广州来的瓷器、茶叶、猪鬃、大黄等,运到富浪沙人在天竺的地盘上销售。
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多带点象牙、珍珠、宝石、西番自鸣钟、橄榄油、西番烈酒与葡萄酒又能大赚一笔。
要是能买到富浪沙和谙厄利亚的燧石火铳与刀剑,那就更好了,绝对不愁销路。”
啊?
莫子布和李献文两人,同时尴尬的对望了一样。
这两一个是野心勃勃的未来战犯。一个是白莲教头子变身的海盗。
脑子里基本上就只有打打杀杀,完全就没有做生意的这根弦。
唯一懂做生意的魏日坤他就更不会说了,说出来无非就是魏家出全部资金,然后分上三瓜两枣。
而且他们这次是去抢贡榜王朝炮兵的,谁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万一不成功,还不赔个精光,那损失就大了。
啊哈哈哈,莫子布干笑了几声,“阿姊教训的时。多谢老豆精心安排。”
李献文则更喜不自胜,现在鄚灚出动出来暴露,只能说明对他很满意呀。
“哎呀!”鄚灚好像现在才惊醒过来一样,赶紧捂着脸往船舱外跑去。
鄚天赐对着莫子布使了个眼色,“赶紧跟着去看看,船上风浪大,小心掉海里了。”
呃,鄚灚自小在船上长大,怎么也不会掉海里去,这明显是鄚天赐要跟李献文说些什么了。
果然,莫子布刚出去,鄚天赐就回到座位上大马金刀的坐着。
李献文赶紧从旁边的茶壶中倒了一碗茶,双膝跪在地上把茶碗高举,还可以用蹩脚的粤语喊道:
“老豆请饮茶!”
鄚天赐没有接茶,而是看着李献文说道:“阿文,你是阿布的义兄,马上又要是他的姐夫,我看他对于潮佬、褔佬等没有那么多的戒心,反而有种同胞的亲切。
这是好事,他有此心,说不定真能把这些家伙团结到身边。
但也是坏事,搞不好就很容易被他们坑害,你要多多帮我看着点,必要时刻要为他严格把关。”
李献文听到这声姐夫和阿文,身体就像软了半截,赶紧忙不迭的答应。
鄚天赐接着说道:“海上波涛万丈,能不能平安完全看命,但到了阿拉干,危险还是可控的。
你替为父,多注意他的安全,一定要把阿布带回来,不然老夫这么多心血,就白费了。”
说完,鄚天赐接过李献文的茶碗,随后一饮而尽,又把李献文从地上拉了起来。
“父亲放心,献文绝对会把阿弟给您老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李献文大声的应诺着,同时心里也有些骇然,看来鄚天赐为了对抗广南国,确切的说是张褔峦的压力,一定付出了许多。
不然绝不会有现在这种极为在意莫子布生死的话语,因为要是莫子布死在了阿拉干,鄚天赐不但要损一子,现在的大量的投入,也都将打了水漂。
。。。。
望着远去的风帆,鄚天赐与鄚灚同时站在回河仙的船头。
“阿爸你方才为什么不坚持让阿布回河仙呢?我看只要你态度坚决,他一定会答应的。”鄚灚低声问道。
鄚天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经历风浪,他就永远长不大,不能曝霜露斩荆棘,以实打实的战绩加身,他就永远不能让外人信服。
只有经历了此次蜕变,未来他才能扛得起更重的担子。”
说着,鄚天赐顿了一下,“一个英雄的父亲,河仙这份看似巨大的家业,有的时候不单单是财富,更是责任,
压得我鄚天赐两肩生疼啊!
吾已经六十有五了,阿布不快点成长,他怎么能接住这份家业呢!
你呢,阿灚,那李献文你就真的非常满意吗?”
鄚灚嘻嘻一笑,把着鄚天赐的胳膊撒娇道:“还行吧,家世、才干、相貌都挺合适的。
女儿一个望门寡还能要求多少,这已经是天作之合了。
再说只要能对阿布有帮助,能完成阿爷的意志,女儿什么都愿意,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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