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公主看着白相明手足无措的模样,眼里有笑意,也不继续捉弄他了,反而是将手中刚画好的画卷凌空送出,递到孔艽的面前。
“你看看师母这画如何?”
孔艽闻言精神一震,眼睛还没瞄向画卷已经在脑子里酝酿褒赞之词了。
然而当他看清楚这幅画的画像以后,各种马屁瞬时清空,脸色浮现一丝讪笑和惊异。
画中所描绘的,是一名持着狰狞大弓的少年,和一个身着铠甲的小将交战的画面。
持弓少年眼瞳泛冷,锋芒毕露,射出了一箭,箭矢正中铠甲小将的胸腔。
这不就是孔艽不久前和景玉寿交战时的画面吗。
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恰到好处,孔艽和景玉寿的气质在这画像上像是活过来一样。
那只箭矢的犀利之气更是栩栩如生,似乎要透过画卷飙射出来。
要不是晴公主现场看到的,孔艽都不相信。
“原来师母早就在现场了。”
孔艽苦笑一声,只得将到嘴的溢美之辞咽了下去,讪笑着应道:“师母,弟子我不懂画,不过看上去显然是好的。”
晴公主的意思显然不在画上,她看着孔艽,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夸赞道:“你处理得不错。苍梧派已经是芜东第一宗门,来了天齐皇城,就不能丢了你师尊的脸。”
“那一箭射得好。”
白相明听了这句话,脸色有些古怪。
虽然他和景玉寿不对付,可他好歹也是天齐的人。
自己姑母也是皇室的人,怎么感觉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一旁赔笑。
孔艽和上官雨舟则眼睛一亮,晴公主这话无疑表明她的立场了。
孔艽之前还担心,自己这师母会因为苍梧派和天齐有冲突之处而陷入两难之地。
眼下则完全没有顾虑了。
不由暗叹一声:“不愧是皇甫英的道侣!不简单!”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师尊领走前交待,遇到难处可以找师母了。
在这天齐,自己这师母也算是一个靠山。
晴公主似乎还有话说,温柔似水的眸光瞥了一眼白相明。
后者当即识趣的作了一揖,告退道:“姑母你们慢聊,我在正厅候着。”
其实白相明也是松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二皇子,他是真不想过来。
别看晴公主眼下倒是端庄优雅。
她年轻时的传说,至今还流传在皇室之内,连自己父亲青鸾亲王见了都要避让三分。
没有了白相明这个外人在场。
孔艽和上官雨舟明显自如多了。
双手撑在玉案上,一直没开口的皇甫五芹皱了皱鼻子,在那里脆生对自己母亲抱怨道:“一来这天齐,就被人跟着,以后怕是没安生日子过了。母亲我今晚就跑出去算了。”
晴公主头也没回,掐着手指算到:“舅舅拜见了吗?另外你身为郡主,来了皇城不拜见皇帝成何体统。”
“那景玉寿的母亲,你安阳姨母早早的就派人来说了,要见你。还有我那些兄弟姐妹,你身为晚辈,这些都是推不掉的。”
一连串的皇亲国戚的名字说出来,皇甫五芹嘴巴已经张开了,眼里满是楚楚可怜。
“不会吧母亲,我姨母舅舅加起来有七十多个呢。”
“您不会让我都去拜见吧。”
其实和晴公主同父同母的,只有青鸾亲王一人,跟皇甫五芹最亲。
其他的那些舅舅姨母啊表兄之类的,皇甫五芹大多都没见过,甚至都叫不出名字。
“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女儿,你觉得你只是以郡主的身份去吗?”
晴公主语气平缓,却带着毋庸置疑。
“芜东初定,你父亲需要一段时间韬光养晦,这天齐就是芜东的比邻,加上你这层关系,日后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莫要让他们挑出毛病来,看轻了你们皇甫家。”
晴公主皇甫家三个字咬得极重。
皇甫五芹最终瘪了瘪嘴,放弃了挣扎。
孔艽和上官雨舟默默的听着母女俩的交谈,不敢插嘴。
直到晴公主看向孔艽,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师母这画好看吗?”
“好看!”孔艽安有敢说不好看的道理。
“喜欢便送你了。”
“谢过师母!”
两人在场中一问一答,晴公主忽而冒出来一句:“你就没有什么要给师母的吗?”
孔艽之前还纳闷晴公主为什么突然又问道画了。
当即反应了过来,将皇甫英临走前交予自己的玉佩拿出,恭恭敬敬的递交给了晴公主。
“师母,这是师尊给您的信物。”
晴公主这才满意的点头,将其接过。
随着玉佩的拿出,她再看孔艽的眼睛已经不一样了,比之前多了几分亲切,叮嘱道:
“如今天齐皇朝暗潮汹涌,你们就不要掺和进来了,能避则避。你和上官雨舟有苍梧派身份在,只要一心避开这漩涡,不会有大问题。”
“今日你与景玉寿一战,也能震慑一些人。不过也没法完全杜绝这样的情况。”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莫要下死手,我就能保你们安然无恙。”
晴公主所言和雷尊说的如出一辙,孔艽和上官雨舟连忙应是。
同时心底又多了一份底气。
四人一阵闲聊,话题当然绕不开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师母,弟子有一事禀报!”
孔艽脸色忽然正色,将他们此行在大荒看到的几次可怕异象赘述出来。
上官雨舟和皇甫五芹时不时补充。
谈到那黑山的巨蛇、火山中的怪爪,以及那昙花一现的水山时,晴公主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光是这些也就罢了。
孔艽稍息沉吟后,连同自己从宰父巧巧那里得到的,关于蛊疆先知的预言也和盘托出。
在芜东、天齐、云漠三域里,说道哪一域对蛊疆了解得最为深刻。
自然是和蛊疆有着宿怨的天齐莫属了。
听得先知的名讳,晴公主表情慎重非常。
没有人比天齐皇室,更了解那个蛊疆的先知有多棘手了。
这一百年间天齐皇朝受到的数次挫败,都有那先知的影子。
“蛊疆的先知确有神异之处,他的预言大多应验。”晴公主脸上有深深的忌惮,也感觉到了这件事的棘手。
“既然他说出千年万年之大变故这种话来,还联络蛊疆各部落深入大荒之中,想必不是无的放矢。这大荒中怕是真有大事要发生了。”
晴公主隐隐有些焦虑,现在天齐皇朝正处于百年来内斗最激烈的时候。
苍梧派也刚刚立足芜东第一门派,根基还未稳固。
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不可预料的变故。
无论是对于天齐、还是芜东来说,都是祸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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