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派外门,外门功法阁山下。
这里聚集了数百名苍梧派外门弟子,围成了一圈。
人群中央空出一大片空间,三道身着明黄色服饰的少年少女屹立在其中。
在三人面前的空地上,有一名满头红发的少年,痛苦倒地,在他胸前有一道明显的血痕,深可见骨。
伤势透体,他连站立起来都费劲,可脸上不见一点怯意,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三人。
还是旁边的弟子搀扶着将他拉出了空地。
此时,淬金门三人中身材较高瘦,背负着剑锋的少年往前踏了一步,环顾四周后,冷笑着开口:“这就是你们苍梧派的天才弟子?简直不堪一击,连我五剑都接不下。”
“你们苍梧派凭什么妄称是我们芜东,天才弟子最多的门派。”
“要不这个称号给我淬金门?”
高瘦少年的话带着明显的挑衅。
三人中头戴玉簪的少年面容平淡,没有阻止,似乎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连三人中最后那名少女都是笑容戏谑,即便没有说话,眼神里的玩味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听得高瘦少年的话,周围的苍梧派弟子被气得咬牙切齿,顿时响起一阵沸腾之声。
“你们不要太嚣张,我们外门人才辈出,只是天才弟子并不在我们之中,等他们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淬金门的这些狗东西,这明摆着是来找事的。”
“他娘的,忍不了了,让我去会会他们。”
“你去?连方建兴都输了,他可是除了上官雨舟外,年轻一辈弟子的第二天才了。虽然只有养轮五境,可他修行的吞火养轮经,连养轮六级的老牌弟子都要慎重应对。你比得了他?”
不少年少气盛的弟子,想要下场,被旁边弟子拦住。
他们都清楚,方才那个被击败的红发少年,已经是年轻弟子一代,除上官雨舟的最强者了。
而他们,要么是修为太低。
要么就是年龄太大,不好意思出手了。
因为淬金门那三个人,年纪一看就十七八岁,要是排个二三十岁的上场,即便是赢了,脸上也不光彩。
倒是给人落下个以大欺小的口舌。
这也是为什么外门第一梯队的强者们没有出手的原因。
“唉!”在场外,一身青衣,温文尔雅的青年,手持着纸扇看着这帮淬金门的闹剧,也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他身边站着一袭紫裙的女子,五官精致,相貌生得大气,听得他的叹息,女子眼睛含笑。
“水竹生师弟,不下场去比划比划?”
此人正是外门排名第十,号称是上一批弟子的第一天才,水竹生。
外门历练时,那窦萧就是被他所伤,逃出中心战场后,被孔艽击杀。
其实力能排进外门前十,足以见得他的厉害。
水竹生听得紫裙女子的调侃,苦笑摇头:“花间师姐别取笑我了。我都二十有三了,赢了他们也不光彩,罢了,由着他们闹吧。”
紫裙女子花间,外门排名第八,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也是因为修炼有成的原因。
真实年纪也二十七八了。
看着人群中三名淬金门的弟子,柳眉也是深深皱起。
“这淬金门倒也不简单,能培养出这三个少年天才,恐怕咱们外门年轻一代,除了上官雨舟师弟能与他们一战,找不出第二个了。”
淬金门一方,高瘦弟子还在出言挑衅。
围观弟子骂而不动,倒也热闹。
一道背着长弓的少年恰巧路过此地。
朝着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今天这是,如此热闹?”
直到孔艽游走的目光,锁定在人群中那三道穿着明黄衣袍的身影后,微微愕然。
“淬金门的!”
孔艽在霜月坛和淬金门的蒋行天交过手,自然是知道这个门派的服饰衣着。
整个芜东,能穿明黄色的衣饰的,也就只有淬金门的了。
听得圈里圈外的叫骂,孔艽细细聆听片刻后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真是年少气盛啊。”
嘴里咕哝着,孔艽当然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就出手,转身正欲要离开。
陡忽间。
人群中变故突起。
一阵骚动之后。
咻!一道笼罩在银色剑气下的身影猛地从人群外射入场中。
来者也不废话,凌厉的剑气迸发,朝着那高瘦少年当头斩下。
剑气未至,锋锐的气息已经将那高瘦男子完全笼罩,他那明黄色衣袍,当即在气息中被撕开无数的口子。
这一剑,终于让那少年露出了肃穆表情,利剑出鞘。
咣!剑吟声响彻四方。
青色剑芒迎面撞上那斩向自己的银色剑气。
哐当!一时间剑气四溢。
周围围观弟子,不得不连连后退,直至二十丈外。
另一边,场中交手的两人也是战在了一起。
与之前所有的比试都不同,场中两人竟然有势均力敌的趋势,几个呼吸间,已经碰撞上百剑。
现场一片金戈碰撞声。
两人的交手速度快得围观弟子眼睛都要跟不上了。
终于,围观弟子终于看清楚了出手之人的相貌,那高大的身材,一对剑眉不怒自威,正是苍梧派年轻一代第一天才,上官雨舟。
“是上官雨舟!”
“哈哈,上官师弟来了,这个淬金门的小畜生怎么不说话了,已经没有说话的功夫了吗?”
“上官师弟,可是咱们年轻一代第一人,区区淬金门,不住挂齿!”
……
上官雨舟的出手,顿时引起全场欢呼。
就连水竹生和花间,都眼前一亮。
水竹生和上官雨舟同为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只是前后隔了五年而已。
当即给出了中肯的评价:“这上官雨舟果然名不虚传,这剑气,怕是距离领悟剑意的门槛也不远了!”
只有场外的孔艽,看见了上官雨舟的出手后,面露愁容,叹道:“上官师兄真是一天也不消停。”
在上官雨舟出手时,他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并且手掌已经按在了长弓上,随时准备应付另外两名淬金门弟子的突然出手。
旁的比试,孔艽都可以不管,仍由上官雨舟去。
毕竟是同门,有门规在,吃不了大亏。
这次可不同,那可是一帮其他门派的弟子,孔艽可不能让自己的挚友吃亏。
两人交战盏茶功夫。
战到极致之处,上官雨舟愈战愈勇,剑气凌然,杀伐之势隐隐不可阻挡。
高瘦少年被连连逼退,苦于招架。
高瘦少年也不过养轮六境,还是个用剑的,怎么可能是如今上官雨舟的对手。
那凌然身姿,看得淬金门那头戴玉簪的少年都是面容肃穆,凝重的朝着身边少女说道:“此人危险至极,倘若在正式的比试上遇见,万万不可留手,必要以雷霆手段将之击败。”
“连袁笑师兄都如此说了,此人莫不是能与你匹敌。”少女第一次露出惊讶表情,在他印象中,袁笑好像对所有的同辈之人,都不屑一顾。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袁笑口中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袁笑眼睛里有墨绿色光芒闪烁,好似能看穿场中上官雨舟那肆意的身姿,轻轻开口:“此人并没有尽全力,就压得史元宵疲于应付了,他要是全力出手,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两人短暂交谈的间隙。
史元宵败向已露,眼看着就要输在上官雨舟手里,眼睛里顿时迸发恐怖气息,似乎要动用什么底牌。
“你去死!”
“嘿!”上官雨舟依然不惧,冷笑一声后看,剑上也是霎那间迸发目光不可直视的银芒,欲要接下这一招。
“史元宵,住手!”袁笑见此情景,眸子一凝,大声呵斥向史元宵。
然而后者已经怒火中烧,根本听不进去,手中利剑颤抖连连,杀招几乎要脱手而出了。
“这个莽夫!”袁笑低沉骂一声,身形直接入场。
似乎想要替史元宵接下这一剑。
然而就在他脚下刚刚迈出一步的刹那。
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电光火石间便掠过了一段距离,直接射在了他脚下的土地上。
箭矢上蕴含的极冷寒息,更是将箭矢落地之处的地面,都冻成了冰面。
酷冷的寒气,逼得袁笑停下了脚步。
“好快!”袁笑身边淬金门少女,不由为这一箭的速度惊异。
另一边,袁笑也因为这一箭的阻拦,放弃了出手的打算,淡漠的眼神死死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突如其来的一箭,也让旁观的弟子察觉到了。
能逼得袁笑止步,出手之人的实力,必然不低。
“是哪位师兄出手的!”
围观弟子同时生出这么一个念头,因为他们想不出,年轻一代除了上官雨舟,还有谁能抵挡住淬金门这三个狠角色。
然而当所有的目光汇聚到场外,那手持长弓的少年身影时,苍梧派外门弟子集体愣了一下。
“他是谁!”
“孔艽!上官雨舟的朋友。”
“此人有如此实力,不可能籍籍无名。”
……
所有人对孔艽的认知,还保持在他是上官雨舟的挚友上,除了门派中三两个知道他底细的人。
没有人会把他往天才上想。
另一边。
上官雨舟和史元宵最后的交锋并没有碰撞在一起。
水竹生、花间两人同时出现在场中,拦下了两人那极其可能分出生死的一剑。
水竹生手掌按在了上官雨舟持剑的手臂上,以和煦的嗓音说道:“上官师弟,他们毕竟是我派的客人,可别弄出人命了。”
“哈哈,水师兄教训得是,我这不是没有收住手吗?”上官雨舟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后,收起了剑锋。
倒是水竹生,不着痕迹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青衣。
胸口位置,一道划痕撕开了他的衣物。
这一幕看得水竹生眼瞳微微一缩。
要不拦下上官雨舟,这一剑定要出人命。
另一边,拦下史元宵的花间走到了水竹生身边,看向了人群之外,那高举长弓的孔艽。
成熟韵味的脸上,浮现笑容。
“没想到,我们苍梧派还藏着这么一个天才。”
上官雨舟自然知道花间说的是谁,看了一眼孔艽的方向,脸上笑意盎然,大方的介绍道:“我兄弟,孔艽。平日里低调而已,天赋不在我之下。”
旁人说的夸奖的话也就罢了。
此话出自上官雨舟之口,却是听得水竹生和花间同时眼露异彩。
那一箭确实惊人,但和上官雨舟还是有差距。
想来那个叫孔艽的少年,还未尽全力。
水竹生听闻上官雨舟所言,也仔细的端详了远处的孔艽片刻。
少年身姿修长,双眸明亮如辉月,一头长发随意的束起,看似慵懒,实则气质偏冷。
“我们苍梧派,还真是人才辈出啊。”看到这里,水竹生心情挺不错,笑得诚恳。
上官雨舟的话并没有藏着掖着,他就这么一个光明磊落的性子。
那句话不仅水竹生和花间听到了。
连旁的苍梧派弟子都听到了。
再次看向孔艽的眼神,变得更加不一样了。
“上官雨舟亲口说的,天赋不在他之下,天啊。他娘的,我没闭关啊,消息这般闭塞了?”
“我也一头雾水,不过看那一箭,确实有门道。”
“管他的,只要给咱们门派长脸,天才越多越好,上官师弟威武,孔艽师弟霸气,给淬金门这三个小家伙看看咱们门派的厉害。”
……
外门第一梯队大名鼎鼎的水竹生和花间,孔艽自然是认识的。
见得场中战斗两人介入已经结束。
对于那此起彼伏的催战声,完全视而不见,嘴里不屑的咕哝道:“打!打个屁!”
“一枚灵晶都没有,玩什么命啊。”
说完收起长弓,和上官雨舟挥手算是打过招呼后,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慢吞吞的离开了战场。
众人在微微愕然后,面面相觑。
这个剧情发展的方向好像不对,不是应该苍梧派天才联手大战淬金门吗?
孔艽怎么走了?
只有上官雨舟对此习以为常,收回目送孔艽的目光后,眼神不善的看向淬金门三人,淡淡说道:“别在这儿嚷嚷,有本事武斗场上见真章!”
上官雨舟说得平静,眼睛里满是对三人的鄙夷。
说完和水竹生、花间作了一揖,也是潇洒转身,朝着孔艽的方向追去。
远方传来上官雨舟那大声的呼喊声:“孔师弟莫走,吃酒去!”
“哈哈,有趣,有趣!”外门功法阁山顶,皇甫英背负着双手,看着下方的战斗,兴致盎然。
他的身边,皇甫五芹托着好看的下巴,也是望着山下,对着自己父亲懒洋洋的说道:“我说啦,孔艽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完全可以代我出战。就是如此一来,你下的这步暗棋就得暴露了。”
“每一步暗子,其存在的必要,就是为了在用得着他的关键环节祭出,出其不意。现在他的实力足以自保了,不用畏惧暗处的暗箭,就让他出战吧。”皇甫英摆了摆袖口,含笑敲定了第二个出战的人选。
孔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手已经被掌门看到。
就算是知道了他估计也觉得无所谓。
他的本事可不全在那张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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