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般的武英殿内,众人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这无疑加重了气氛的紧张感。
忽的,偏殿内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纷纷把心悬了起来。
当一道身影从偏殿内走出,众人纷纷跪下叩首:“臣参见陛下,陛下千秋万岁!”
朱高煦穿着一身青色常服走出,目光没有在偏殿门口跪着的王回身上停留一秒。
他向武英殿的金台走去,同时开口:“都起来吧。”
“臣谢恩!”群臣起身,王回也紧跟着走到了金台之下。
朱高煦入座金台,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眼底略有些淡漠。
“盐茶改革,酒业专营,这是朝廷定下了两年的政策,然去年盐酒茶税合计也不过七百余万贯,你们又是如何看待的?”
借着王回的话,朱高煦开始敲打众人,而王回也当即上前作揖行礼:
“陛下,去岁盐酒茶税岁入七百八十二万六千余贯,其中有近七成都是各地征收,江南人口占据朝廷四成,却只缴纳了三成税。”
“若是江南之地的官吏勤恳,明岁之盐茶酒税突破九百万贯又有何难?”
王回将江南架在了火上,如果杨荣等人没有举动,那就得看着朱高煦对江南下手了。
正因如此,二人在王回话音落下时连忙上前作揖,杨荣率先开口道:“陛下,江南百姓贫苦,不似北方百姓行当甚多,自然花销不如北方北方。”
“没错陛下,况且北方交通铁路每年岁入二百余万贯,而江南仅有两京铁路部分,却依旧每年上交三十余万贯铁路收入,江南各地官员都是勤勤恳恳,只是百姓收入不多,毫无消费余力罢了。”
杨溥附和着杨荣,王回闻言冷哼一声:“酒茶之税,本就是针对富户,而江南富户遍地,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去岁江南酒茶二税,多以外销为主,但即便如此依旧收获了一百五十余万贯,反观江南内部的茶酒税收连一百万贯都凑不齐。”
“怎么,江南的外销市场是江南本土市场的倍数还多吗?”
王回巧言善辩,针对徐硕的时候就引经据典,针对杨荣杨溥的时候就用新政知识和名词话术,一套组合拳把杨荣杨溥打的说不出话来。
徐硕也并不想为保守派开脱,他只是不赞成蒸汽纺织的推行罢了。
眼下的话题既然引到了盐酒茶税上,他自然不会站出来将话题引回纺织行业。
“好了……”
眼看杨荣杨溥被王回怼的说不出话来,朱高煦主动站出来开口道:
“今岁负支出过甚,主要是朝廷在西南和漠北的大战,以及海军的新舰下水耗费了六百余万贯钱粮。”
“刨除这些,仅是修建西北、开汉、张凤、中原四条铁路,耗费也不过七百余万贯罢了。”
“岁末中原铁路竣工通车,耗费便下降至五百四十万贯,明年三月开汉铁路也竣工,耗费亦可下降到四百二十万贯。”
“算上朝廷财政的增长,明年负支出亦不过二百万贯左右罢了。”
“再撑两年,便可转危为安了……”
朱高煦这般说着,王回闻言也作揖道:“陛下圣明,但朝廷还有国债及利息未偿还。”
“虽说癸卯案中抄家获得不少,但偿还了国债和利息后,国库的钱粮顶多还能维持朝廷四年运转。”
“虽说四年后朝廷便可净入二百余万贯,加上张凤铁路竣工减少一百多万贯消耗,可以每年净入国库三百余万,但朝廷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兴修铁路,况且朝廷的官学教育支出也在不断加大。”
“陛下,臣建议对江南京察,把江南盐酒茶税的事情尽快落实,以此充盈国库!”
与朱高煦上疏,王回就不敢那么放肆了,但他依旧想要让江南老老实实把兜里的钱粮掏出来。
北方和西南都老老实实掏出来了,就江南私藏着,他不对江南动手,又该对谁动手?
“南直隶、福建、浙江、江西等省的新政推行确实有问题,王回……”
“臣在!”
朱高煦淡漠开口,王回也听出了皇帝不满意的意思,连忙上前作揖。
“任命你以大学士身份节制都察院、刑部、刑科、吏部、吏科、户部、户科,对江南进行京察,尽快把新政落实……”
“臣领旨谢恩!”王回跪下叩首,杨荣杨溥二人则是脸色很不好看。
薛瑄闭口无言,徐硕也不想插手其中。
“好了,此事不用再议,对江南的京察也即日开启。”
朱高煦起身,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随着朱高煦走下金台,走回偏殿,众人这才直起了腰杆,而杨荣与杨溥也阴沉着脸,死死盯着王回。
王回撇了他们一眼,似乎觉得这群人已经落伍,跟不上时代。
“既然陛下有旨意,那就请诸位暂替在下处理政务,在下现在要去忙江南京察的事情了……”
话音落下,王回拂袖而去,脚步都轻快许多。
新政派势大,只要有了皇帝的旨意,对某一地方和衙门进行京察根本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
每两年科举高中进士的人足有三百人,而大明朝现有的正七品以上官职不过四千多个空缺。
可以说,每年都在有人等待位置,其中不乏有实力有背景和能力强的人。
但凡能力强,基本都会被人所拉拢,故此不管是新政派还是保守派,他们都需要足够的位置来安排人。
江南京察不仅能查出许多位置,还能把盐茶酒税的新政推行下去,解解燃眉之急。
不仅维护了朝廷的财政,也维护了新政派在庙堂的权柄。
这件事办好,王回的地位不管是在武英殿还是在新政派,都会变得十分稳固。
在他的安排下,三千余人的京察团队开始分批南下,而此刻的北方也是狼烟遍地。
七月初四,朱瞻基率塘骑搜寻到了忽兰忽失温,并在这里看到了大批的牛马粪便,这些粪便代表着蒙古人就在附近,而朱瞻基也马不停蹄的将这消息告诉了朱棣。
“率领精骑把他们包围,然后不断向内挤压,将他们俘虏并带往关内,如此一来,漠北最少二十年无法恢复元气。”
军帐内,火把的火光飘零,孟章与朱能则是在完善对忽兰忽失温的鞑靼、瓦剌军队用兵计划。
朱棣坐在主位,他身着一身鸳鸯战袄,略微厚实。
虽然身体还算健壮,但他毕竟老了,所以漠北的七月夜晚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寒冷的。
瞧着诸将讨论,朱棣考校般的将目光放到了朱瞻壑身上:“小子,你来说说。”
朱棣一开口,众人就将目光投向了朱瞻壑。
朱瞻壑的能力有目共睹,指挥这种十万骑兵的能力他显然没有,不过既然是太上皇询问,诸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只是询问,而不是执行。
“爷爷,我觉得当下应该防备的还是胡人逃窜,不如把包围圈放大,同时在北边的各个山坳驻扎兵马,堵住他们去路后,再由诸位将军领兵将胡人全歼于此。”
朱瞻壑实际带兵确实指挥不了十万骑兵,但只谈及理论知识,那他的理论知识还是够用的。
在他看来,明军的骑兵数量和质量都要比蒙古人的更好,并且按照阿力台等人原先的计划来看,他们也并无正面与明军作战的把握和准备,所以一旦他们发现明军主力向他们靠拢,那自然会开始发疯般的逃窜。
既然如此,那就把大军一分为十,制造一个大的包围圈来包围并围歼他们。
“殿下这办法不错,可漠北草原广袤,若是分兵合击,那粮草和粮道……”
朱能皱眉做出分析,其余将领也纷纷点头。
朱瞻壑都能想到的办法,他们自然也能想到,之所以没说,就是这种大包围的作战方法很耗费粮草,并且很容易被袭击粮道。
“暴露粮道,这不是什么好办法……”
朱瞻基皱眉开口,毫不留情的打击着朱瞻壑。
不过对此,朱瞻壑却表示道:“胡人既然从未想过与我们正面作战,那就说明他们的意图只是把我们拉进草原深处,消耗我们粮食来逼迫我们退兵。”
“既然如此,不如主动暴露粮道,趁他们奇袭粮道的时候,将他们的退路全部都堵住。”
“这时,只要率领一支偏师击败他们,他们就会溃逃,而其余兵马也就可以对他们进行围剿了,这就和狩猎一样。”
朱瞻壑虽然指挥不行,但他知道明军基层的实力。
但凡明军数量超过一千人,蒙古人都没有办法迅速的将他们吃下。
正因如此,王戎才能依靠燕然都司的万余骑兵纵横漠北。
朱瞻壑在燕然都司服役过,他自然清楚明军和蒙古军队的实力差距,所以他才敢提出这个建议。
“若是粮道受损,那恐怕还要向户部索要粮食,这……”
王戎、孟懋等人面面相觑,朱棣闻言却起身道:“花几百万贯换二十年太平,值!”
他用实际行动为自己的大孙子站台,尽管诸将都不看好,但朱棣还是这么做了。
很快,在朱棣的安排下,十万骑兵各自带着两万辅兵和挽马车开始对忽兰忽失温进行包围。
不同的是,这次的包围圈很大,每一支兵马之间起码有上百里的距离。
漆黑的夜色下,大队骑兵与辅兵开始运动,朱瞻基在率军离开前来到了大帐。
瞧着朱棣一头灰白头发,朱瞻基作揖道:“爷爷,孙儿走了。”
“去吧,行事小心些。”朱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颔首示意他小心点。
见状,朱瞻基率领三千余骑跟随王戎对蒙古人展开包围。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而此时的忽兰忽失温山下也迎来了四面八方的哨骑。
他们不断冲入忽兰忽失温山下的帐篷群内,将最新的消息汇报给了坐在大帐内的贵族们。
“太师,明军在东边一百里外出现了,我们的哨骑被他们发现并驱赶,现在不知道明军数量多少!”
大帐内,当一名百户对阿力台汇报结束,阿力台瞬间变觉得有些燥热,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对此,坐在左首位的马哈木将帐内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在发现仅有太平、把秃孛罗、也先土干等人脸色还算平静后,他当即开口道:
“明军现在看样子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忽兰忽失温,而且他们的意图明显是要包围我们。”
“不过不要紧,忽兰忽失温距离海喇儿城一千四百里,他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即便有骑兵也不过与我们数量相当。”
“正面与他们作战明显不利,但他们人马具甲,行动起来速度不如我们。”
“既然他们准备分兵合击,那我们也将计就计,以正兵吸引他们来忽兰忽失温,遣派一支奇兵去袭扰他们的粮道。”
“这支奇兵,你们谁愿意率领?”马哈木看向众人,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知道去明军后方当奇兵的风险。
说白了,明军一旦知道粮道遭遇袭击,那肯定会瞬间舍弃面前的敌人,回师去打通自己的粮道,所以率领这支奇兵的人,很有可能会面临被数万明军骑兵围追堵截的下场。
这种苦差事,自然不会有人赶着上来担当。
“你们如果都不去,那我去!”
马哈木佯装生气,见他这么说,众人纷纷举杯恭贺,而马哈木也生气的走出了大帐。
脱欢和也先跟着马哈木走出了大帐,路上也先不解道:“我们为什么要拿下这份苦差事?”
“苦?”马哈木原本生气的脸瞬间变化,他停下脚步,表情阴鸷的看向忽里台大帐。
“明军的一支粮队,足够我们恢复许多元炁。”
“明军这次有备而来,阿力台又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现在我们借助这个机会离开忽兰忽失温,抢到足够的物资后就往南边撤回漠西,我不信朱棣在击败了阿力台后,还能有余力来追击我们。”
马哈木依然将蒙古诸部抛弃,而他这么做,心里也并没有任何愧疚感。
这群人帮助明军围剿自己的时候,那表情可十分可恶,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回到了自己的驻地,带着一万五千余骑兵开始向着东北方向迂回前进。
他们的举动,很快就被巡哨的明军塘骑所察觉,在辽阔的草原上,明军可以用望远镜看到数里之外的蒙古人马,而马哈木他们却不行。
他们的踪迹很快暴露,塘骑也连忙分出半数兵马,将马哈木出走东北方向的消息传回了营地。
朱棣在饮马河中游扎营,距离忽兰忽失温有八十里的距离,因此当他得知马哈木出走后,朱棣立马来了精神。
“好啊,都来了……”
朱棣双手插在腰带上,在帐内来回渡步。
此地有一万骑兵和两万辅兵在护卫他,负责兵马的是英国公张辅。
张辅见朱棣那么高兴,当即作揖劝阻道:“陛下,这马哈木兵马不超过两万,看样子是要袭扰我军粮道,不如放他过来,然后再派距离我们比较近的孟瑛、孟懋两部骑兵围剿他?”
“不!俺要亲自带兵出征!”朱棣斩钉截铁道:
“上次让这厮带着儿孙跑了,这次俺可不能让他再跑了。”
“让人放开东北方向包围圈,先让他袭击我们的粮道,趁他进攻粮队时再对他进行夹击。”
“这次,我看他能往哪里跑!”
“爷爷!”听到朱棣的话,朱瞻壑连忙作揖道:“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为了这种敌酋以身犯险。”
“好了,我意已决,按照我说的来办!”朱棣的语气不容置疑,即便朱瞻壑跪下叩首,他也不为所动。
北元三部分别是鞑靼、瓦剌、兀良哈。
如今兀良哈早已被自己消灭,鞑靼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又被自己俘虏,瓦剌的把秃孛罗有意投靠,只剩下太平、阿力台、马哈木需要收拾。
这三人之中,又以太平摇摆不定,阿力台色厉内茬,唯有马哈木算是一个雄才。
趁着这个机会把他解决,那自己对漠北的功绩就可以收尾了。
剩下的,交给自家老二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朱棣目光看向张辅,张辅无奈,只能作揖应下,随后转身走出帐去。
朱瞻壑眼看劝不住,也只能下去整顿兵务,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马哈木不断向着东北方向前进,路线上出现的马蹄痕迹也越来越少。
“阿布,附近有明军塘骑的蹄印,看样子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脱欢策马而来,汇报了一条重要的情报。
在漠北想要分别明军和本部骑兵的蹄印还是很容易的,漠北的蒙古人很少有给马匹批量装备马蹄铁的习惯,因为物资频发,所以能装备马蹄铁的一般都是重装骑兵。
显然这种地方不可能经过鞑靼部的重装骑兵,所以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明军估计知道我们会去袭扰粮道,这也并不奇怪。”
马哈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袭扰粮道是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百试不爽的利器。
现在他担心的,主要还是朱棣会不会派兵来围剿他们,又会派遣多少兵力来围剿他们。
想到这里,马哈木抬手道:“就地扎营,塘骑放出五十里。”
“是!”脱欢作揖应下,他清楚自家父亲是准备看看明军会派遣多少军队前来进攻他们。
很快,脱欢开始安排塘骑外放,不多时便有消息传回。
“大汗、三十里外的东南方向发现了明军的塘骑,现在已经被我们驱赶,但我们的行踪……”
一名千户抱胸行礼,马哈木摆手道:“不用管,继续外放塘骑,等待明军的消息。”
“是!”千户点头退出大帐,而脱欢也在此刻带着自己的儿子也先走入帐内。
他们爷孙三人将部众猎取的黄羊炙烤共食,而马哈木安营扎寨的消息也被明军塘骑带回到了东南百余里外。
“爷爷,看样子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朱瞻壑得知消息,当即在帐内与朱棣分析着,而得到消息赶来的张辅也在作揖后走入帐内。
朱棣看着地图,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随后才开口道:
“马哈木这条老狗很谨慎,不过就把秃孛罗和也先土干提供的消息来看,他们一直以为我军只有五六万骑兵。”
“既然他这么觉得,那我们也就将计就计。”
朱棣将目光投向张辅,对其下令道:“除孟瑛、孟懋两部外,命令各部分出半数兵马强攻忽兰忽失温,另外再遣派三千骑兵北上与马哈木作战。”
“另外,让南边的孟懋向我们靠近,北边的孟瑛随时等待接应我们。”
“记住,先对忽兰忽失温作战,隔半天再派骑兵北上与马哈木交战。”
“是!”张辅没有多问,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朱棣的想法。
遣派大量骑兵围攻忽兰忽失温,届时忽兰忽失温的阿力台必然会向马哈木求援。
马哈木得知明军主力在围攻忽兰忽失温后,肯定会松懈许多。
这时明军三千骑兵北上进攻,这会让马哈木以为明军后方兵力不足,因此只要击退了这三千骑兵,马哈木一定会发了疯的找寻明军的辎重撤退来袭击,迫使明军因为粮道被袭击而撤退。
当然,马哈木也有可能在得知阿力台被围攻后立马撤退,亦或者在面对明军三千骑兵时露怯,所以朱棣才需要集结孟懋、孟瑛两部的两万骑兵。
算上本部派出三千骑兵后还剩七千骑兵,两万七千骑兵足够应对马哈木做出的任何反应。
不管怎么看,马哈木的安排都暴露在了朱棣的眼皮底下,战胜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张辅还没来得及退出大帐,朱瞻壑便主动作揖道:“爷爷,孙儿想带三千骑兵与马哈木交战。”
“嗯?”朱棣与张辅愣了下,张辅连忙劝阻道:“太子千金之躯,不可亲临前线。”
“爷爷,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请您相信我!”
朱瞻壑没有回应张辅,而是直视着朱棣,面对他的目光,朱棣稍微一想便知道了朱瞻壑为什么要这么。
自古以来,皇帝想要有足够的权威,上过战场无疑是能大幅度增加权威的履历。
朱瞻壑想要凭借此战累积一定的军功,这样能更方便他拉拢诸将。
当然,他这样的做法也有一定的危险性,毕竟就塘骑带回的情报来说,马哈木的骑兵数量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而朱瞻壑只有三千人。
虽说明军战力斐然,但也不至于三千打两万,所以朱瞻壑是需要面对危险的。
不过,也只有这样具有危险战事所获得的军功,才容易让军中将领信服他。
想到这里,朱棣也不再阻拦,只是转身看着他说道:“准奏!”
“陛下!”张辅还想说什么,朱棣却抬手打断他,目光则是死死盯着朱瞻壑:
“小子,我们朱家没有苟且偷生的男人,但你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如果局势不妙……”
朱棣的目光一下子慈善起来:“先保全自身,回来以后再找回场子。”
“人可以输千万次,但只要赢最后一次,旁人就不会管你前面是怎么输的。”
他担心这个正直的孙子,尽管他已经看出这个孙子在改变,但他还是担心。
面对他的关心,朱瞻壑用力将作揖的手往下一压,目光坚毅:“臣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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