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解缙案

  “来了来了来了!”

  “我看看!”

  “这就是【大明报】啊?”

  “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几日时间很快流逝,江宁中学七班之中,随着朱瞻壑拿着【大明报】、【南京报】出现,班级内的同学们瞬间便围了上来。

  江宁中学内的学子大部分都在十五六岁,年纪在十五岁之下的,基本上都是新政较早的学生。

  在这个十五六岁就担负家庭重任的时代,少年人们最大的兴趣爱好自然与家国大事有关。

  朱瞻壑分别买了五份报纸,四五人一组翻阅报纸。

  他坐下将【大明报】打开,上面每一页就是一个版块,其正面两页则是朝廷政策方向。

  【江西新政推新遭遇豪强富户阻碍,豪强富户煽动百姓,造成十四场军民冲突,波及上万人……】

  “上万?!”

  这兴许是朱高煦对军队改革以来,新政冲突最大的一场,学子们不免感到吃惊。

  “在江西的新政推行和在西番推行的有什么区别吗?”

  一名皮肤黢黑的西番学子询问朱瞻壑,朱瞻壑摇头:“没什么区别,对西番是对土司改土归流,对江西则是对违规操作的富户豪强查收土地,将土地均分百姓。”

  “那我懂了。”西番学子点了点头,四周人纷纷看向他,他也解释道:

  “当初我父亲他们就被土司怂恿去抵抗朝廷的军队,说朝廷的军队到来后会抢夺我们的土地、牧群,所以当时很多人都和土司上战场,并且死了不少。”

  “不过等朝廷的军队攻破纳颜城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食言,不管家中的男人是否去了战场,土地都是按照人头划分。”

  “不过由于土地产出不足,所以我家和许多人家都被迁徙到了龙安府。”

  “到了龙安府后,朝廷给我们发粮食、耕牛,开垦荒地,还建设小学,所以我们才有上学的机会。”

  西番学子解释一番,众多学子这才似懂非懂的将目光放到了这条消息的下方。

  就消息来说,朝廷的军队和官员已经将新政推行到了南康府和南昌府、绕州府,几乎三分之一的江西都开始推行新政。

  这样的速度并不快,因为这只是开始,而九江府也没有推行结束。

  “估计要一年多才能推行结束吧?”

  有些人乐观的想着,朱瞻壑则是继续向下看去。

  在下方,广西的改土归流消息格外显眼,黔国公沐春在大藤峡大破杀叛军数万,曹国公李景隆也剿灭了太平府的许多叛乱土司。

  就进度来说,广西改土归流的进度恐怕要比江西新政更快,毕竟广西夏秋两季最难打,反倒是春季和冬季比较好打。

  在如此难打的季节都能打出这样的战果,等到了冬季自然不用多说。

  “收拾完广西的土司,接下来应该就是云南的土司了吧?”

  “你们看,云南果然有土司叛乱!”

  伴随着一个同学指点,许多人纷纷看向他指点的位置。

  在那里,报纸上记载了元谋土司和阿迷州土司的叛乱,黔国公的弟弟沐晟率兵二万平叛阿迷州,都督佥事王瑄率兵从蛮莫班师干崖。

  除了这些,还有关于三宣十慰的事情,例如一些土官的矛盾,但大多都被云南都司的武官化解。

  再往下看,基本就是经济类的内容,例如哪里兴建水泥场、矿场、炼铁场,纺织场,还有就是昆仑洲发现大量金矿,前往当地的淘金者数千上万,以及交趾、吕宋、旧港、大宁等地的移民政策。

  民生一栏,主要就是修路,还有哪里道路垮塌,河段淤堵将被修复疏通等新闻。

  许多人见到自己的家乡上了报纸,恨不得拿放大镜一字一句的观看。

  江宁、上元两所中学学子虽然主要以勋贵、富户人家为主,但贫苦的学子也并不少。

  家乡突然得到一项工程,这能解决家乡数以千计乡亲的生计问题,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耕地众多。

  【福建布政使司上奏黄册,户数六十五万二千六百七十二口,口数三百二十万六千四百五十口,连续十三年人口持续下降】

  “刘褚,你们福建怎么回事?下降那么多人口?”

  朱瞻壑看到福建的民生消息,不免皱眉询问自己身边的同窗。

  “为了生活都迁徙出去了。”

  刘褚是一个比较清瘦的少年人,长相普通,出身福建泉州府晋江县。

  见同学对自己家乡感兴趣,刘褚便解释道:

  “我们那里不比南直隶和你们北方,说是九山一水都不为过。”

  “我所处的晋江还好,反正生活在内陆的那些是挺惨的,听我爹他们说,早年的时候,内陆府县的百姓,一户七八口人只有两三亩地,根本不够吃。”

  “朝廷虽然没有在福建推新新政,但很早就从我们那里迁徙人口去广东、广西、交趾、旧港、吕宋那些地方。”

  “反正在我记忆里,过去十年就连晋江都被迁走了差不多两三万人。”

  “要说我,最好迁徙出去多些,留二百万人就足够了。”

  刘褚想法比较激进,但对于他的话,众人却没有太多怀疑,毕竟刘褚的父亲是福建布政使司下辖经历司的经历,了解的情况肯定比他们多。

  “我听说福建只有一千三百多万亩耕地,是不是真的?”

  朱瞻壑询问刘褚,刘褚诧异道:“郭壑伱连这个都知道?”

  “还真是一千三百多万亩,不过其中有三百多万亩的坡地,产出很少,只能种点粗粮和蔬菜。”

  刘褚和朱瞻壑的话让四周人唏嘘:“那岂不是说,就算没有豪强富户,也顶多就是人均四亩耕地?”

  “对啊,所以我才说人少点好。”刘褚啧啧几声:

  “如果不是南洋和交趾疟疾太吓人,估计福建好多人都要出去外面生活,毕竟那些地方开的移民条件太丰厚了。”

  此时大明大部分人还不知道金鸡纳树皮的事情,这件事只在广西和庙堂传播比较广,因此瘴气和疟疾在他们看来就是患上就会死人的绝症。

  “看样子得回去和爹他们说一声……”

  听到刘褚的话,朱瞻壑若有所思,而此时上课的钟声也响起,众人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报纸》上挪开,各自回了位置上,等待上课。

  与喧嚣的七班一样,各班都有人去买了《报纸》前来讨论。

  买报纸的人,一般都是家庭比较殷实的人,而他们买报纸来供众人阅览评论,就是想通过评论找到一些有政见的人才。

  虽然都是同窗,但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有的人可能成绩不行,但政见却值得一听。

  郭绍也买了《报纸》,并且与江淮商量着一起看。

  看的过程中,江淮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人言论,除了提了一嘴他家在距离蛮莫很近的西江镇,并且提及了蛮莫对大明的重要性外,他便沉默看完了所有。

  一节课上完,郭绍找到江淮小声询问道:“你觉得朝廷的方向是什么?”

  “方向?”江淮皱了皱眉,随后才道:“朝廷的方向与天子有着密切关系,当今的天子与东宫倾向与报纸上一样,接下来几年应该都是对内推新行政,对西南进行改土归流。”

  “这两件事做好后,要么就是开发吕宋的金矿和铜矿,要么就是开采日本的银矿,总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增加财政收入。”

  “新政之中的教育体系对朝廷的负担很大,如果没有足够的财政来支持,那这个教育体系并不能很好的继续维持下去,兴许几十年后便会被裁撤。”

  江淮说了一下自己的见解,随后补充道:“当然,我们掌握的信息不足,因此也有可能研究的不透彻,你就当我胡说吧。”

  江淮说罢站起来收拾起了书桌,郭绍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他们便离开了教室,而与此同时的南京城街头巷尾,也充斥着讨论《大明报》和《南京日报》的百姓。

  至永乐十二年,南京城人口达到七十六万,虽然推新新政较晚,可南京城内识字的人却不在少数。

  男人们站在街头巷尾,几人一份讨论报纸,而报纸在外售价则是五文一份。

  即便价格如此,许多人却还是购买了两份来尝鲜。

  相较于适合吹嘘的《大明报》,《南京日报》对于南京百姓来说,毫无疑问更有价值一些。

  南京报上有官府的各类工程招工消息,例如修建【大报恩寺招募力工三十人,日工价三十文】就是其中代表。

  除此之外,还有清理城中排水渠、打扫街道等等工作讯息,工价各不相同,但掌握手艺的工价最高,例如木匠工价就达到了单日一百文的高薪。

  当然,给人打工往往收入不是最高的,一些小摊小贩也不可小觑。

  一个卖油郎,一年下来能存下二十几贯,而且十分稳定。

  “你们看,这上面还说可以打广告……”

  “广告是什么?”

  “这后面有介绍啊……店铺商品宣传,招募信息宣传等就是广告。”

  “估计不便宜……”

  在报纸上,许多人都关注到了广告一说,虽然早在宋代就有皇家帮大商户打广告一说,但这种把广告弄在报纸上的做法还是第一次见。

  一些嗅觉敏锐的商人,很快就通过各地报摊每日售出的报纸数量来判断广告价值,随后前往报社询问价格。

  在得知广告价格从一贯到十贯不等,许多商人便纷纷打起了退堂鼓,但也有做大生意的人开始打起了广告。

  这些消息经过西厂汇总,最后交到了宫城中。

  “《大明报》售出一万七千四百二十七份,《南京日报》售出二万九千三百五十七份,想在《大明报》打广告的只有两家,想在《南京日报》上打广告的有十七家。”

  “大明报社今日报纸获利一百四十贯三百五十二文,每份报纸盈利三文,广告收入一百二十四贯。”

  站在乾清宫内,亦失哈向饭桌上吃饭的朱高煦、朱棣二人汇报。

  朱棣听后,当即看向朱高煦说道:“你这大明报社有三千多个人当差,每年俸禄差不多六七万贯吧?”

  “这钱都是从你东宫出,日后这报社盈利也是你东宫赚,那朝廷就什么都赚不了?”

  报社的事情,朱高煦并没有走朝廷,而是走东宫的国营路子。

  按照今日的情况来看,大明报社每年应该能赚五六万贯,刨除员工费用,基本能净利润四五万贯左右。

  这笔钱,按照朱高煦的意思是要进入东宫小金库的。

  “这笔钱,如果父亲需要,那便交给父亲也行。”

  “儿臣想了想,皇家修建宫殿和园林,本就不该从国库之中拿钱。”

  “若是效仿古人建设皇庄,则有侵占土地的嫌疑。”

  “既然如此,那不如弄一些属于皇家的产业,皇家有了产业,也就可以不与国库争利了。”

  “类似报社的产业,此前没有,那皇家掌握倒也不算与民争利。”

  “以儿臣估计,等日后各省报社先后建立起来,报社每年收入应该不低于五十万贯。”

  “除了正常十分之一的商税需要上缴,加上当下七万多贯的俸禄和三万贯的马料支出,皇家每年净收入三十万贯左右。”

  朱高煦清楚皇帝挪用国库的后果是什么,别的不说,单单说晚明的万历。

  万历一朝真的没钱吗,也不尽然……

  别的不说,单单万历的定陵就花费了八百万两,皇子册封更是耗费上千万两。

  要知道崇祯接手时,九边积欠也不过九百六十八万两,而九边每年定额满饷也才五百多万两。

  也就是说,定陵和皇子册封所耗费的银两,足够崇祯结清九边积欠,同时还能再支付九边两年满饷。

  除了这两项,万历平常赏赐花销也不少,而内帑每年收入在二百余万两左右。

  如果万历老老实实存点内帑,不挪用国库金银来满足个人私欲,减少铺张浪费,那也不至于到用钱时露出窘迫。

  皇帝用国库金银过多,肯定会导致百官生怨,因此朱高煦才想着在他活着的时候,制定好皇帝内帑的各类条例。

  “儿臣是这么想的,日后国库的钱粮就是国库的,是朝廷的,即便是天子也不能挪用。”

  “至于天家的钱粮则是在工程内修建内库一座,称呼为内帑。”

  “朝廷每年定额拨二百万贯或二百万两白银给内帑,各国朝贡贡物也上交内帑,回赠则是从国库取,毕竟朝贡贸易也是朝廷赚大头,不可能天家出。”

  “此外,诸如报社和各类天家产业正常缴税,收入收入内帑之中,皇帝不动用国库,群臣不动用内帑。”

  朱高煦提出自己的建议,尽管这个建议很容易让天家在日后成为全国最大的资本,但皇帝做资本起码还会在国家存亡时掏钱出来,官商资本想掏钱就困难了。

  只要限制好皇帝从国库中掏钱,内帑完全就可以作为皇帝收买民心的利器。

  “倒是和现在变化不大。”

  朱棣捋了捋大胡子,随后点头道:“这件事你安排就行,不过如果按照我的意思,理应把下西洋和海外收益都划归内帑之中。”

  “那就太多了,而且朝廷没了利润,自然也就不会维持海外宣慰司……”

  朱高煦露出苦笑,心想老头子果然和历史上一样,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放在自己的手里。

  正因为这种想法,才导致了洪熙到弘治年间,群臣不断地反对下西洋。

  朱棣的下西洋属于皇帝赚到了钱,百姓赚到了方便,但朝廷的中枢和地方却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遇到朱棣这种把内帑敞开的皇帝还好,中枢要用钱也能及时取出。

  可如果遇到朱瞻基、朱祁镇这样的皇帝就倒霉了。

  朱祁镇在历史上赈灾次数很多也很大,但问题许多灾情本就是他处理不当扩大,而后连忙找补,动用内帑的次数并不频繁。

  朱棣估计是觉得内帑有钱,臣子得看皇帝的面子吃饭,但没考虑到后续君王是否有他这样的豁达。

  海外利润一定得分给朝廷,只有足够的利润,才能维持海外的统治。

  至于国内,朱高煦则是准备把蛋糕做大,而做大的部分则是由皇家来霸占大头。

  想要做大市场,那就得等到蒸汽机进入工业行业才行。

  放下这些想法,朱高煦安静的和朱棣吃了一顿家宴。

  吃完饭后,朱棣用泡茶漱了漱口,这才开口道:“江西的事情如何了?”

  “冲突在不断加剧,但尚在可控范围以内。”朱高煦解释道:

  “这些参与了冲突的人,我准备借助这个机会将他们流放到云南、四川、广西等地。”

  在经略西域以前,朱高煦不准备继续向北方和西北方向移民,毕竟现在北方的人口,已经足够明军随时出征漠北了。

  相比较北方,巩固西南和海外才是朱高煦在意的。

  “按照你这样的办法,恐怕牵连会很大……”

  朱棣皱了皱眉,他看过江西的奏疏,当下被怂恿而与官军发生冲突的百姓足有两万余人,这两万余人身后可能是两万户家庭,十几万人。

  况且,现在新政不过推行了江西四分之一的面积,如果全面推行,并且冲突一直无法下降,那解释岂不是要惩处几十万人?

  “要的就是牵连足够大!”

  朱高煦擦了擦嘴,不假思索的回答说道:“四川的潜力还有很大,但一直受限于人口不足。”

  “云南向孟养方向还有许多玉石矿,可滇南地区依旧是土民多,汉民少。”

  “这次江西如果能牵扯几十万百姓,那将他们尽数迁徙进入四川,毫无疑问能让四川变得更加繁荣。”

  “至于云南,这次稍微迁徙一些来充实滇东南人口,具体的得等到浙江新政才行。”

  “你这心……”朱棣有些无奈:“倒是挺像你爷爷的。”

  论起迁徙,没有人比朱元璋更狠心,明初洪武大迁徙虽然为汉人巩固了两京十三省的基本盘,但为此遭受苦难的百姓却并不少。

  朱高煦爱民,但他也知道什么事情必须得做。

  几十万人口的一时之痛,将会换取四川重振天府之国的繁荣。

  浙江牵连的人口,则是会极大充实交趾、吕宋和旧港,云南,让这些地方成为名副其实的汉地。

  “早早安排迁徙的舟船和驿站吧。”

  朱棣交代一声,朱高煦也缓缓起身作揖:“父亲放心,儿臣有分寸。”

  话音落下,朱高煦便走出了乾清宫,在乾清宫门乘坐步舆返回春和殿。

  时间一点点过去,江西的新政推行也愈演愈烈,冲突不断发生,不断有人被镇压被缉捕。

  弹劾的奏疏如雪花飞来,朱高煦却让人将内容转告给了纪纲。

  得知消息的纪纲宛若疯狗,将所有试图弹劾他的人,不论是官员还是吏员,亦或者只是生员和举人都不曾放过。

  至冬月,江西的冲突才渐渐变少,而此时江西所有监牢几乎都被关满,一些军营甚至改造成了监狱。

  时间来到腊月初一时,纪纲已经将江西官场收拾了一遍,整个江西官场几乎换血,而摆在朱高煦案头的奏疏数据也让人瞠目结舌。

  “缉捕犯事官员、胥吏二千五百九十人,暴民四万六千二百四十七人……”

  亦失哈咽了咽口水,将这串数据告诉给了朱高煦。

  朱高煦接过奏疏,扫视一眼后满意道:“让三司会审论罪,官员胥吏株连九族,暴民牵连全家,把情况统计好上报,开春后将官吏发配云南,暴民发配四川。”

  留下这句话,朱高煦便起身走向了窗台,而此时窗外也飘落下了细雪。

  注视这场细雪,朱高煦轻叹一口气:

  “瑞雪兆丰年……既然株连足够多了,那新政的推行也加快速度吧。”

  “收拾好了江西,接下来就该轮到浙江了。”

  “是……”亦失哈小心翼翼的应下,而此时殿门的班值太监也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朝殿内走来同时作揖道:

  “殿下,松江府传来消息,下东洋舰队已经返回,并抵达松江府崇明岛。”

  “好!”听到好消息,朱高煦精神一振:

  “教令礼部尚书宋礼,让他准备好国宴,一如往常!”

  《明太宗实录》:“十二年七月,帝以缙为才,宠任之。然缙尝以曲谨当上意,宠遇日盛,无人臣礼,结党成风,官官相护间,各间隐匿田亩佃户。”

  “上闻震怒,遣派纪纲稽查,纪纲奏曰:“江西官官相护之风,举朝皆然!”

  “上闻,遣官吏数千入江西,遇暴民阻碍道路,遣兵马缉捕贪官污吏有害于良民者二千余,抗令暴民四馀万,皆流西南。”

  《考江西徙四川录》:“永乐间江西党人官官相护,尝隐匿田亩佃户,违抗朝廷旨意,朝廷遣派军队查出隐匿水田百万余亩,金银数以百万,田亩均分百姓,金银归库,江西数十万人遭流配,流四川者八,云南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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