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兹授巨港华侨梁道明南洋卫指挥使,郑伯增城所千户,施进卿占碑所千户,王勉……”

  郑和下西洋舰队抵达巨港的第二日。

  伴随着郑和宣读圣旨的唱礼声说出,经过昨日震撼与一夜考虑的梁道明等人在深夜便派人交上了三佛齐的王印,正式接受招抚。

  得知消息后,杨展便命令崔均率领军队接管了巨港。

  梁道明这个小集体中大部分人都愿意返回两广和闽浙,只有施进卿愿意留在当地担任千户,所以郑和给了他一个还未拿下的占碑城千户官位置,并让他暂时节制巨港原先的军队。

  不过对于这支军队,杨展的要求是让士兵自愿选择是否从军。

  最终,原本拥兵四千余的巨港只剩下了一千六百余兵卒,暂时归施进卿节制。

  在解决了当地军队的问题后,他抽调一万兵马,联合施进卿的一千六百兵马,同时兵分五路去接管除了巨港以外的其它三佛齐势力城镇。

  对于有可能入侵的满者伯夷,杨展给出的军令只有一个,那就是反击并收复我方失陷城镇。

  没错,在杨展看来,旧三佛齐的王子,如今的满剌加国王已经把苏门答腊的疆域交给了朝廷,而新三佛齐的梁道明也表示归顺。

  这么一来,一旦满者伯夷找死来进攻,那大明刚好可以趁机将对方赶出苏门答腊,随后对苏门答腊北方的诸多城邦国家进行招抚。

  对于在当地征战,杨展只担心疟疾和瘴气,所以在派兵的同时,他也让曾经的梁道明麾下旧部曲带路,避免己方走进瘴气、疟疾的区域。

  与此同时,郑和也开始将下西洋船队随军的五百余名官吏派出,带着兵卒对巨港齐民编户,丈量土地。

  对于现有的土地,明军只进行登记造册,但对于未来开荒的土地,则是按照每户出的劳动力来平均分配。

  梁道明等人倒也识趣,主动带着郑和他们走访巨港,郑和也带着渤海学习的胥吏们开始规划巨港城池平面图,并对其进行规划设计。

  在走访的过程中,郑和也从梁道明口中旁敲侧击的获取了陈祖义的情报。

  四月十七日,伴随着明军彻底接管巨港全部地区,郑和依照旨意将整块地区命名为旧港宣慰司,杨展以海军都督身份在当地设南洋卫、旧港卫。

  南洋卫即南海舰队,编制六个千户所,旧港卫编制暂时只有巨港千户所和占碑千户所两个,是否增设需要请示京城。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南海和旧港两卫八所八千兵马驻扎,旧港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反倒是苏门答腊地区的各个势力得不到保障了,因此刺探情报的商船络绎不绝的来往旧港,并且都是南洋面孔。

  “这群家伙都闹腾不行,尤其是南边的陈祖义。”

  拿着手中刚刚编撰的旧港宣慰司《黄册》、《鱼鳞图册》,坐在巨港城内一座小院子里的郑和对杨展诉说着当下的局面。

  二人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放着各类茶具。

  “这些跳梁小丑我不在意,只要他们威胁到朝廷,我可以出兵捣灭他们。”

  “我现在在意的,是我们什么时候前往满者伯夷,同时北上勃泥、苏禄,去吕宋设置南海卫和吕宋宣慰司。”

  杨展有些着急,究其原因是他的父亲杨俅近来染了风寒,郑和十分理解,因此他解释道:“这里还没安定,最少得先挫败一次满者伯夷的进攻,然后再以兴师问罪的形式前往其国都。”

  “我知道,巨港的人口和耕地如何?”杨展不愿意就这方面继续聊下去,因此询问起了政务上的事情。

  “五万七千余口,耕地十五万六千余亩。”郑和说着,同时放下黄册:

  “不过这只是一座城的情况,真正应该核实的情况,是地方上城镇村落的人口情况。”

  “按照梁道明他们的说法,旧三佛齐的辖地之民应该不低于一百五十万,就眼下的辖地也不低于六十万。”

  “这批人得整合起来,不然光凭我们手上的人,很难对对付当地的疟疾和瘴气。”

  疟疾和瘴气,这已经成为海军所有将士心中的魔障了。

  如果他们只是在海上作战还好,可偏偏海军要做的不仅仅是海上作战,还需要配合其余陆地作战的五军都督府作战,并且不是在中南地区,就是在南洋地区。

  这些地方一旦深入就容易水土不服,染上瘴气和疟疾,十分恐怖。

  正因如此,当地的华侨可以说是最佳兵员,但郑和不想竭泽而渔。

  一旦把这批男丁打光,那还得从其它地方迁移人口过来,抵达当地后估计还得死一大批。

  只有先让愿意留下来的汉人繁衍,同时汉化当地少民,等男丁多了之后再开始募兵征战,这才符合郑和、杨展他们二人在安南所取得的经验总结。

  “走一步看一步,先把巨港的大致情况告诉殿下,然后等巨港安定,等待陈祖义那边的消息。”

  杨展说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顿了顿后似乎想到什么,不由说到:“说起来科举应该要结束一个月了吧?”

  “确实……”郑和回应一声,二人的思绪也顺着风飘向了数千里外的北方。

  “别跑!”

  四月下旬,江南山林之中,当马蹄声与人的叫嚷声响起,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穿红绒绦穿齐腰明甲的汉子便张弓搭箭,朝着前方逃窜的一只狼射出了箭矢。

  那狼的身体被箭矢直接射穿,往前狂奔数十步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哈哈!”

  见狼栽倒,那黢黑汉子也纵马上前,在疾驰中侧身从地上拽起那狼尸,提在手中往来时的道路赶去。

  不多时,他迎面撞上了一队疾驰而来的骑兵。

  见到这黢黑汉子骑兵们纷纷勒马作揖,其中三十出头的一名将领不免抱怨:“陛下,您……”

  “好了好了,增寿你现在也变得啰嗦了。”

  在这个时期,能被称呼为陛下的毫无疑问也只有朱棣了。

  他不耐烦的让小舅子闭上了嘴,随后提着狼尸往回赶去。

  不多时,山川变矮,前方豁然开朗。

  山外的平原上,一个刚刚扎起不久的行宫屹立着,四周还有数千兵马在拱卫。

  朱棣提着狼尸纵马往里去,不多时将它丢在了一处大帐前。

  “老二!”

  他叫嚷着呼唤朱高煦,下一刻一身甲胄的朱高煦也掀开了大帐的帘子,走出来便见到了那狼尸。

  “看看,这刚扎营,岸边瞧见了这畜生,将它猎杀了避免它伤了百姓。”

  “是头独狼。”朱高煦蹲下检查了一下,然后才抬头对朱棣道:“这宝华山里面确实有狼群,趁着这次剿灭也好。”

  “那是自然。”朱棣走进帐内,朱高煦也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帐内,正在调试乐器的宫廷乐班见朱棣来了,纷纷起身行礼,朱棣却摆摆手,示意不用一惊一乍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案几上,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的同时,还拿起刚刚摆好的糕点吃了两口。

  “等会俺们爷俩各带五十人去猎那群狼,除了群狼还有豹子、老虎,避免这宝华山的畜生伤人。”

  由于地广人稀,古代的野兽毫无疑问要比后世更多,哪怕是天子脚下的宝华山中也有群狼与猛虎、豹子。

  放在后世,这是国家级保护动物,但放在这个时代,它们就是危害百姓的畜生。

  “这宝华山的野兽应该不多,待两天就回去了吧。”

  朱高煦坐在案几旁的椅子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吃,一边询问朱棣。

  由于今年的夏粮不用征收,加上科举已经结束,因此从四月中旬到六月中旬无疑是两父子最为轻松的一段时间。

  朱棣从北方回来后就想着活动身体,所以朱高煦干脆陪着他来宝华山猎狼。

  “这宝华山野兽太少,还得是燕山和太行山的野兽多。”

  见朱高煦才来就商量什么时候回去,朱棣故意扯开话题。

  朱高煦很聪明,知道老头不想太早回去,所以也干脆不提,反正来了这里也一样处理奏疏。

  “以前燕山的老虎确实多,我听说唐代的裴旻善于射虎,曾经在一天之内射死过三十一只老虎。”

  朱高煦说着自己前世看到的唐代小趣事,朱棣听后也爽朗笑道:“你这个是个故事,俺也曾在北平时听过。”

  “那故事里说,他射杀了三十一只老虎后就在山下四处张望,显出自得的样子。”

  “过了一会,有一位老头走过来对他说他射死的这些都是彪,像虎而不是虎,你要是……”

  朱棣和朱高煦讲着他当年在北平听到的那些故事,并用自己的经历说道:

  “当初刚去北平才刚刚有你们兄弟的时候,俺常年往燕山里面跑,在里面狩猎。”

  “这么多年过去,也就偶尔见到几头老虎,而且见到人便都跑了,不与人搏斗。”

  “后来再去,却找不见他们了,想来是被人猎杀了,或者被赶走了。”

  他有些感叹,似乎想到了自己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

  朱高煦见状,剥开橘子,将果肉递给朱棣,朱棣则是接过吃了下去。

  他满意看着朱高煦,不由说道:“俺虽然时常说你,也觉得你变化很大,但心里还是觉得你像俺。”

  “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朱高煦拿出小刀,给朱棣削梨的同时笑着询问,心里却有些紧张。

  “自然是好的。”朱棣不假思索道:“以前你整个人暴躁,我让伱学兵法,你就说你是百人敌,整个王府没一个人能收拾你,就俺能。”

  “平日里逗逗你,你三言两语便热血上头,气鼓鼓的离开。”

  “后来来了南京,不仅脾气好了,也开始主动学起了兵法。”

  “尤其是你居然是第一个除你大伯他们父子外第一个被准许进入武英殿学习的王子,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倒是觉得很长脸,高兴了一宿睡不着。”

  兴许是年纪大了,朱棣一直在感慨追忆过去,朱高煦也带着笑意,坐在一旁安静的听他说。

  “吃梨吧。”朱高煦把刀插在梨上,递过去给朱棣。

  朱棣接过后自己用刀削果肉来吃,同时询问朱高煦是否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对此,朱高煦自然将以前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不过相比较朱棣的追忆,朱高煦则是像一个旁观者,把当年前身年幼时的那些错事都说了出来,并说出自己的感悟。

  在他看来,朱棣养儿子并不算成功,甚至孙子也是一样,这兴许与他的溺爱有关。

  正因如此,年幼的朱高煦就懂得了什么是恃宠而骄,并且也知道自己的力气大,闯下不少问题。

  对于这些问题,朱棣基本是几句就糊弄过去了,反倒是徐皇后一直责骂朱高煦,一直教训他。

  然而即便如此,朱高煦依旧比较亲徐皇后,这让朱棣很不舒服,便一直引导夸赞他。

  可以说,朱棣对朱高煦的引导没问题,至少从历史上的靖难之役来说,朱高煦确实是一名优秀的骑将,哪怕放在历史上也算是名列前茅。

  想到这里,朱高煦数落着“自己”以前的各种事情。

  由于记忆过于详细,朱棣都有些迷糊,因为他根本记不起来朱高煦犯过这些事情,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

  “你能理解到这些就好。”

  看着朱高煦的“忏悔”,朱棣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就示意他起身跟上。

  父子二人走出大帐,各自的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朱高煦的大黑马,朱高煦的赤驩,两匹马就站在帐前等待他们,尤其是赤驩在见到朱高煦的时候,旁边的兵卒压根拉不动它。

  “好马,你爷爷倒是舍得下本钱。”朱棣羡慕的看着赤驩,不过并不是羡慕它是汗血宝马,而是羡慕朱高煦能得到自家父亲的青睐。

  “近日我让解缙他们编写了靖难的事情,实录那边也开始编撰。”

  翻身上马,朱棣突然说起了编撰史书的事情,朱高煦闻言也翻身上马,跟着他骑马向外走去。

  “俺想要改一改里面的一些内容,你怎么看?”

  朱棣询问朱高煦,毕竟朱高煦要是不同意,他即便现在能改,日后朱高煦也能让人改回来。

  对此,早就知道朱棣在历史上改史的朱高煦便假装不在意道:“父亲想改就改吧。”

  “不过在改之前,儿臣还是想和父亲说。”

  “那唐太宗当年想看起居注都被文人说成了试图修改史书,您要是真的修改了史书内容,恐怕后人骂的会比这个还凶。”

  朱高煦拿李世民举例子,是因为李世民确实很冤枉。

  他想看起居注,无非就是想看看玄武门和一些政治事件,结果硬生生被传成了改史。

  实际上李世民当上皇帝后,即便他不开口,史官也会酌情的偏向于他。

  对于丑恶的事情尽量略过,对于有功绩的事情就毫不吝啬篇幅。

  说到底,不是每一个史官都是硬骨头,为了少惹麻烦,偏向当时皇帝是一定会做的事情。

  李世民只是想看起居注就被后世说成改史,朱棣直接改史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朱高煦一个研究地质的都知道朱棣改史的事情。

  毕竟改史是一个大工程,但凡出现一点纰漏,不管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只要有纰漏,那后世人就可以根据当时的人所写私史对照来确定是否改史。

  朱棣如果不改史,那也就没有洪武三十五年了。

  “不改的话,那个人要怎么写?”

  朱棣纠结怎么写朱允炆,朱高煦闻言就知道自己劝不住朱棣,所以在心底叹气后,他便主动道:“您要改就改吧,日后儿子要修您的实录,也会从您即位后开始写,您不用担心。”

  朱棣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立马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脸上满是高兴。

  显然从他猎狼回到大帐开始,这一路他就是在打感情牌,为的就是让朱高煦说出这句话。

  他的想法朱高煦也能猜到,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还能拒绝朱棣不成?

  哪怕他想追求真实,等朱瞻壑长大一看史书,还不是会想着改一改。

  改史这种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从得知,只是这个头一旦开了,后面的君王都不会希望自己这一脉出现太多污点。

  “随遇而安吧。”

  朱高煦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与朱棣说起了科举的事情:“这次科举,我听闻南榜进士有八成位置都被南直隶和浙江、江西包揽了?”

  “嗯。”朱棣倒是没有遮掩,承认过后继续道:“其它地方的许多官员不服气,写了不少奏疏给俺。”

  “现在来看,你这个南北分卷,分设三榜的手段确实不错,起码保障了北方和西南考生没有受到影响。”

  朱棣说着说着抖动马缰,朱高煦也抖动马缰跟上,同时说道:“保举制其实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他们想的倒美。”朱棣说着,取弓搭箭,一只兔子瞬间毙命。

  朱棣没有去管,因为跟在他们二人后面的骑兵会去收拾。

  不过在说完这事后,他又对朱高煦说起了事情:“你给户部的权力似乎有些大了,工部和兵部、礼部的银库都被你交给他们管了。”

  “这些加上市舶司,还有你解散内地卫所的军屯田,均分百姓的政策,户部的权力是越来越大了。”

  朱棣担心户部权力太集中,可朱高煦却很无奈:“爷爷留下的制度不是谁都能懂的,别说壑儿,哪怕是父亲你,你就敢说你能完全梳理清楚爷爷那套吗?”

  朱高煦很理解朱元璋想要分化相权,想要六部掌握一个平衡。

  问题是这套东西不是人能玩转的,别说不善财政的皇帝,就算是明代中后期许多善于财政的户部尚书也是一头雾水。

  除了张居正,就没人理清过户部的财政问题。

  朱高煦倒是能理清,但他是因为他的记忆力超乎常人才能记下这些,不然即便是郁新、郭资、夏原吉这群人也需要事前做好准备才能对答如流。

  “话倒是这么说,但俺还是有些担心……”朱棣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心里有些捉摸不定。

  他倒是相信自己和自家老二,可对于还没长大的朱瞻壑,以及日后的子孙,他心里无疑是没底的。

  朱标什么性格他知道,可谁能想到朱标居然会生出一个朱允炆。

  想到这里,朱棣不由得看向朱高煦,心里暗叹侥幸:“还好徐妹子帮俺生的不错,就是不知道儿媳生的怎么样了。”

  “陛下!”

  忽的,后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朱棣和朱高煦同时勒马,调转马头向后看去。

  只见后方的徐增寿策马而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陛下,是下西洋舰队送来的。”

  来到二人面前,徐增寿勒马递来书信,朱棣见状也接过打开一看。

  很快他便看完了信中内容,将信递给了一旁的朱高煦。

  朱高煦接过后看了看,这信的笔迹不是郑和、杨展、崔均任意一人,应该是用老鼠毫所写字条通过飞鸽传书送抵南京,然后被锦衣卫抄写在信纸上呈递上来的。

  信中内容主要讲了下南洋的进度,然后说了旧港宣慰司的设立,以及南洋巨寇陈祖义毫无回应的事情。

  朱高煦看过后便将信纸合上,朱棣则是捋了捋大胡子:“郑和干得不错。”

  “是不错,不过陈祖义一定得剿灭。”朱高煦不假思索的回答,并对朱棣解释了陈祖义的危害。

  像他这种聚集上万走私贩子的人如果不归顺还反抗的话,那无疑会影响日后的南洋贸易区,进而影响朝廷未来的海关税。

  一听到和钱有关,朱棣便斩钉截铁的下令:“想办法给郑和送去消息,一旦陈祖义拒绝归顺,立马剿灭。”

  “是!”徐增寿作揖应下,随后转身策马离去。

  瞧着他的背影,朱棣这才小声对朱高煦说道:“你舅舅累功不少,俺下次北征继续带着他,到时候给他谋个公爵。”

  “所以这北征……”朱棣还准备继续下去,不过朱高煦却直接抖动马缰,骑着赤驩撒丫子往山里跑了去。

  他的这番举动让朱棣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朝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小王八蛋,你爹和你说话都不好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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