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削藩的言论越来越多了。”
七月十二,河南开封城内,当周王府中的周王朱橚与世子朱有燉讨论起庙堂之上此起彼伏的削藩言论时,拿着戏本的朱有燉则是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戏本,同时安慰自己父亲。
“小子看过了,庙堂之上主张削藩的无非就是三种声音,一种是如高巍所建议的《削藩论》,一种是卓敬提出“徙地推恩”,这两种削藩政策,前者出自高煦的文章,后者应该才是庙堂上的主流。”
朱有燉根据这段时间庙堂上冒出的削藩言论,总结出了两种削藩路线。
第一种就是朱高煦的“明代版推恩令”,将王府护卫按照子嗣不断分发下去,如此只需要四五十年就足够瓦解藩王手中兵权。
第二种是收回诸藩兵权,然后将边塞藩王重新分封到内地,例如燕王分封去南昌、周王、楚王、湘王、秦晋等王则是分封到直隶、福建、浙江等富庶地方。
站在藩王的角度来看,其实他们更愿意直接交出兵权,被朱允炆分封到江浙三省的富庶之地。
不过这一建议遭到了江浙三省官员的抵抗,显然他们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乡成为藩王遍地走的地方。
说到底,藩王也能在地方上对官员起到一定的监视作用,而且即便藩王交出了王府兵权,但依然要保留一定的护卫。
这些护卫对于皇权来说,无疑能够起到威慑江南的作用。
所以诸藩内迁一事,从根本上来说就不可能,因为朱允炆还得依仗江浙三省的官员来治国。
因此这么一看,似乎只有朱高煦的《削藩论》能够执行。
对于《削藩论》,诸藩早就已经接受了,因此即便是朱橚这样的强藩,也早早等着朝廷派人来接管兵权。
不是他没有野心,只是他的兵权从冯胜死后就已经瓦解,仅能掌控王府三护卫。
凭这点兵力就想要和朝廷唱反调,这显然不太现实。
“只可惜大兄放弃了三都司的兵权,不然我们也能和朝廷谈谈。”
朱橚埋怨起了朱棣,尽管他和朱棣的关系很好,可一想到因为朱棣放弃三都司兵权,致使他们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朱橚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诸藩之长都交出了兵权,只保留王府护卫,那他们就更没理由和朱允炆谈削藩了。
“也怪不得四伯。”朱有燉倒是看得开明:“削藩这事情,几年前大家就都看出来了,四伯如果不交出兵权,那无疑是打了大兄的脸,如此一来,他的皇位怎么能坐得安稳。”
“你这厮……”朱橚牙疼的看着朱有燉:“你爷爷没白疼你,允炆都要削藩了,伱还帮他说话。”
“反正再怎么削,也削不了您的锦衣玉食,您还是别担心了。”朱有燉白了自己这个爱惹事的父亲一眼,同时看向了朱橚身边的厚厚书籍。
“再说了,真削了藩,您也就能好好著书了,这是一件好事。”
“那倒是……”听到朱有燉提起自己的兴趣爱好,朱橚高兴的将目光放到了一旁桌上的那堆书本上。
这些书本都是朱橚从云南回到开封后,历经这么多年,艰难编撰出来的救荒赈灾之书,为的就是想让百姓们能过得舒坦些。
不得不说,朱橚经过“迁镇云南”一事,总算有了几分人样,心里也能装下百姓了,不然朱元璋也不会轻易就让他从云南回到开封。
只是他在这边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可在那夜幕中,有的人却准备对他下狠手。
宵禁后的开封城鸦雀无声,除了偶尔出现的打更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抹火光出现在了开封城内的一处巷子里。
巷内左右或蹲或站着数百人,他们有的已经穿好了甲胄,有的则是还在穿戴甲胄。
过了一刻钟,一处院门缓缓打开,身着甲胄的李景隆从中走出,只不过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在他身后,两名将领先后开口:“国公,两千人都准备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
“动手倒是容易,只是周王真的会束手就擒吗?周王府内应该有不少于一千护卫。”
两人一前一后的开口,可李景隆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洪武年间,他从未想过自己所学兵法居然还有一天要用来对付自己人,而且还是自己的表叔身上。
论辈分,周王朱橚虽然只比他大了一两岁,可依旧是他父辈的人物。
自己要对朱橚动手,这多少有些良心过意不去。
只是他也没有办法,朱允炆下旨,他不可能抗旨不遵。
“动手吧!”
怀揣沉重而复杂的情绪,李景隆沉声开口,而左右将领也开始去分别通知其余准备就绪的兵卒。
亥时七刻,在这个许多人都未睡着的时间,开封城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甲片声。
他们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周王府三护卫,以及开封城守军的注意。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支队伍中的调兵牌时,他们便纷纷停下了脚步,与左右面面相觑。
只是朱橚与朱有燉父子毕竟掌握了三护卫那么多年,论起死忠也还是有一些的。
李景隆刚刚行动不久,便有一名百户官急匆匆跑进了周王府,并且匆忙闯入了承运殿内。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朱橚与朱有燉还在讨论医书与戏本,见到这慌张的百户官,他们二人心里纷纷一紧。
“殿下!城内突然出现其它卫所的兵卒,队伍之中还有都指挥使司的调兵牌,眼下他们正在包围王府!”
“走!”听到王府被包围,朱有燉一改往日的懒散,抓着朱橚的手便要与他一起上王府城墙查看。
父子二人紧赶慢赶,一字时后便上了王府城墙,也见到了城外点燃火把,对王府严防死守的上千兵卒。
“问问他们什么来历!”
朱有燉对班值王府的护卫千户开口,那千户也放下吊篮,让一人前去交涉。
不多时,那人返回城上,对朱有燉父子交代:“来人是曹国公,他说朝中有人献上证据,言殿下您意图谋反,因此他受陛下旨意,前来请您与世子去京城……”
“放屁!!”听到有人说自己谋反,朱橚破口大骂,旁边的朱有燉也略皱眉头,询问起那小旗官:“可曾说是谁弹劾我父子谋反?”
“这……”那小旗官犹豫片刻,然后才忐忑说道:“曹国公说是二殿。”
“二殿下?哪个二殿下?”朱橚愣了愣,没能反应过来。
“爹,是老二。”朱有燉脸色阴沉,朱橚则是不敢相信:“你说老二?”
朱橚的二子朱有爋与朱高煦他们一样,十五岁后便被送往京城,在大本堂内读书。
如今朱有爋居然诬告自己的父亲谋反,别说朱橚不相信,朱有燉也不相信。
“爹,别理李景隆,直接召兵马死守王府,再派人去京城对峙!”
朱有燉知道造反是莫须有的罪名,因此他想依托王府来死守,等待事情发酵后,利用宗室来给朱允炆施压。
然而朱有燉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不等他动手,他便突然听到了脚下有城门打开之声。
“谁开的城门!!”朱有燉头皮发麻,城下却传来声音:“是百户官武训!”
“把关城门!”朱有燉严声下令,然而这个时候城外的明军却涌向了王府城门处。
不等朱有燉带兵走下马道,李景隆便带人走进了周王府内。
等朱有燉下了马道时,李景隆已经骑马带人进了周王府的承运殿广场,并且与阴沉着脸的朱橚父子碰面。
“曹国公,你们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啊。”
朱有燉看着李景隆身后的一个百户官,那百户官也低下了头,显然刚才就是他打开的城门。
对于朱有燉略带讽刺的话,李景隆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手段,只是对二人作揖:“周王、世子,在下也是奉旨办事,请不要让在下为难。”
“府外已经备好了马车,请二位随在下走一趟吧。”
“爹,我们走!”朱有燉阴沉着脸向王府外走去,朱橚也脸色难看。
在走到李景隆身旁时,朱橚还杀人诛心的朝李景隆嘲讽:“不知我爹泉下有知,会怎么看你与我那侄子。”
李景隆眉头微皱,但没有反驳朱橚的话。
待他们走后,李景隆则是看向了那个打开城门的百户官武训,对左右交代道:“给他寻一个偏远之地的差事吧。”
“是!”左右二将作揖应下,李景隆也骑马走出了周王府内。
很快,周王被李景隆突袭拿下的消息就传回了京城。
消息传到朱允炆耳畔时,他起先还不敢相信,毕竟朱橚也是他在这数年政治生涯上的对手。
庙堂之外二人争斗那么多年,没想到拥有三护卫的他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李景隆拿下了。
“从曹国公出发到周王被拿下,不过短短十二天的时间,太祖选曹国公托孤,果然没有选错。”
武英殿里,黄子澄吹嘘着李景隆的神兵天降,同时也是在吹嘘自己。
毕竟当初齐泰想的是对燕王动手,而自己则是选择周王。
如今周王不过半个月就被拿下,这不正说明自己选的削藩道路无比正确吗?
黄子澄的自吹自擂,被武英殿内的齐泰、暴昭、方孝孺三人所不喜,倒是朱允炆十分高兴。
“先生所言果然不虚,诸藩面对朝廷不过土鸡瓦犬,先生只是令人在庙堂上放出些消息,他们居然就松懈下来,看样子是朕高看他们了。”
朱允炆心里一阵轻松,可齐泰却在关键时刻泼冷水道:“陛下,周王被擒,眼下您准备如何处置?”
“诸位先生如何看待?”朱允炆没有回答,反而把问题推给了他们。
齐泰闻言,不假思索的回应:“理应禁足于京城,暂时施以恩赏,等待削藩彻底结束再论罪。”
“陛下,臣以为不可!”黄子澄一听齐泰的政策,当即就反对道:
“朝廷对周王动手,本就是为了杀鸡儆猴,测试诸藩反应,如果对周藩这样的有罪之人都如此恩待,那削燕、楚、蜀等藩又该如何?”
二人争论,朱允炆将目光放到了方孝孺身上,而方孝孺则是黄子澄的话赞同道:“陛下当深虑,对恶者用刑,对善者褒赏。”
“周王有罪,但毕竟是陛下血亲。”暴昭开口便是模棱两可,显然不想站队。
“如此……”朱允炆思考了片刻,随后才想到朱元璋生前说要迁移藩王去云南的话,因此便开口道:
“传朕旨意,废周王橚与周世子有燉为庶人,流放云南,令云南三司衙门好生看管,但不得苛待。”
“陛下圣明!!”
面对朱允炆的安排,黄子澄与方孝孺连忙唱礼,暴昭也紧接着跟上,只有齐泰脸色不是很好看,心中十分忧虑。
“好了,周王既然已经解决,那接下来应该削哪一位藩王?”
众人没想到,朱允炆才削了周王,便着急的要开始对下一位藩王进行削藩。
这样的举动,便是黄子澄都语塞片刻,随后才缓缓道:“周王被削,理当先观望一下燕王与秦、晋和诸藩的态度,陛下不用急于一时。”
“黄太常寺卿言之有理。”齐泰松了一口气,他最怕黄子澄和朱允炆一样急于求成,但好在黄子澄还能沉住气。
“好……”朱允炆颔首,脸上挂着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诸藩态度,如果诸藩无人表态,届时便请诸位先生再择恶藩。”
他将自己的叔叔们称为恶藩,若是被朱元璋听到,也不知他泉下有知是何感想。
“臣等告退……”
眼见朱允炆没有别的需要交代,四位大臣纷纷退下,朱允炆也如学生般,将他们送出了武英殿门。
待四人离开后,朱允炆这才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冷着脸道:“渤海和燕府有什么异动没有?”
在他身后,李权摇了摇头:“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渤海那边刘武三人进展顺利,已经笼络了不少人。”
“不过这次周王被削藩的消息传到北边后,不知道他们会作何安排。”
“紧紧盯着他们,另外往秦晋蜀楚四藩派去的人,也尽早让他们送回有用的消息。”朱允炆转头朝殿内走去,末了只留下一句:
“朕没有时间放在这群叔叔身上,朕还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做。”
朱允炆如此说着,而周王被削藩的消息也开始传出。
对于周府之中发生“亲儿子诬告父亲流放千里”的故事,很快就流传开来,许多藩王得知消息,都知道朱橚是被诬陷的,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
人在北平的朱棣自从回了燕王府后便有些不理世事,直到七月二十周王被削藩的消息传回时,他才从后府跑回了承运殿。
拿着朝廷的《邸报》,朱棣双手都在发颤,他没想到朱允炆削藩居然这么狠,居然直接把自己的亲叔叔废成了庶人。
“这么看来,当初二殿下的话就没说错!”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想想朝廷下一个会对谁削藩吧。”
冲动的丘福率先开口,张玉则是比较老成。
听着二人的话,朱棣合上了《邸报》,看向了朱能与姚广孝:“俺南边的弟兄们,有什么表态吗?”
“没有,都在等殿下您表态。”朱能摇摇头,而他的话一经说出,姚广孝便提前开口提醒起了朱棣:
“殿下,您别忘了,世子与三殿下还在京城呢……”
“对…老大和老三还在京城……”朱棣经过姚广孝提醒,原本那颗想要发作的心也沉稳了下来。
他能够容忍朱高煦在兀良哈秃城所做的那些事情是因为亲情,而他对朱高炽和朱高燧的亲情也不差。
让他放着朱高炽和朱高燧不管不顾,这点他做不到。
“老和尚,有没有能让老大和老三回来的办法?”
朱棣看着姚广孝,他知道这个黑袍老和尚肯定有办法。
果然,听到朱棣的话,姚广孝缓缓颔首:“办法是有,就看殿下您能不能受辱,此外还得提前告诉一声二殿下才行。”
“告诉老二?”朱棣晃神,忽然想起了朱高煦在兀良哈秃城外说的话。
显然,姚广孝是想让做一些不利于自己名声的事情,而老二的脾气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受辱,亦或者发生了别的事情,那他恐怕真的会起兵。
“这件事,你寻人去办,等通知了老二,你要俺怎么做,俺都听你的。”
朱棣还不知道姚广孝要自己做什么,就干脆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他如此果决,姚广孝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态,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朱高煦与朱棣二人,一个在大事上优柔寡断,另一个则是在小事上优柔寡断。
好在他们二人可以互补,不然朱棣的这份性子,不知道要被朝廷逼成什么样。
姚广孝可以肯定,要不是朱高煦提前说过会造反,朱棣或许根本不会在现在就想救回朱高炽与朱高燧。
不被逼到万不得已,他恐怕会一直忍受着。
从这点来看,朱高煦在兀良哈秃城所做的那些事情,以及所说的那些话,对于朱棣来说还真有一定的好处。
不过正是因为朱高煦当初做的那些事和说的那些话,这让姚广孝有点担心他得知周王被削藩后会爆发怎么样的举动。
“希望赶得及吧……”
姚广孝盘算起了佛珠,自己也起身让人准备去吉林城提前找朱高煦商量。
不止是姚广孝,熟知朱高煦的许多人都在担心朱高煦,这其中便包括了他之前的旧部。
“哗啦…哗啦……”
八月初的海浪声中,辽南金州的旅顺港可以说是洪武年间北方海贸最为发达的地方。
从山东登、莱到此处的舟船络绎不绝,其中就有朝廷运来的一批批粮食。
码头上,押运粮食的兵卒们有说有笑,一边说笑一边干活。
随军北上,运送粮食前来换取盐引的行商更是络绎不绝。
在这样热闹的局面下,旅顺城头却传来了呵斥声。
“我家殿下没苛待你们掌事吧!”
“怎么?现在天变了,你们掌事就开始落井下石了?”
旅顺城上的一处箭楼中,傅让黑着脸看着眼前不断低头道歉的行商,显然遇到了什么极为不高兴的事情。
在他对面,不断道歉的行商也十分无奈:“将军您真的误会了,我们掌事也是无奈啊。”
“自从他返回淮安后,便变卖了不少宅院为殿下凑齐钱粮,然而此举却遭到了当地衙门的针对,而且族中也有不少人反对他。”
“许多族人为了避免他支援渤海王殿下,纷纷选择独立门户,他也是迫不得已。”
“这次能押运而来的七万六千贯钱,以及十二万四千余石粮食,已经是我家掌事掏空本家,能拿出的所有钱粮了。”
那行商显然是杨彬的手下,而他眼下则是在向傅让解释杨彬遭遇的难处。
事实上杨彬虽然没有举家北上渤海,但他对朱高煦吩咐的事情还是尽心尽力照办的。
不过在家族之中,想要办好一些事情并不容易,更别提杨彬还遭到淮安府衙门的针对了。
听到行商的解释,傅让稍微收了些脾气:“知道你们不好办差,这次的钱粮我会派人送去渤海的,你家主人辛苦了,等危难过去了,我会在殿下面前为他美言的。”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那行商点头哈腰,不断作揖感谢。
“行了,退下吧!”傅让心里烦躁,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行商见状也没敢逗留,几次感谢过后便离开了箭楼。
在他离开之后,箭楼外也走进了一道熟悉身影。
“现在还真是树倒猢狲散……”
杨展的身影出现在了箭楼之中,傅让见到他也消了消脾气,摸着自己今年留出的短须道:“南边削藩的声势越来越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的削藩。”
“已经削了。”杨展说着,将手中的《邸报》递给了傅让。
“周藩被削,周王与周世子被贬为庶人,流放云南蒙化府。”
“流放云南?”听到杨展的话,傅让急忙翻了翻《邸报》,表情渐渐凝重。
“这消息若是被他所看到,恐怕会刺激到他……”
在外人面前,傅让称呼朱高煦为殿下,但在自己人面前,他就基本没有那么多尊卑上的称呼了。
杨展早已习惯,他坐在了傅让一旁,看着那份《邸报》,心中有几分忐忑。
“你说…若是朝廷要削燕藩,并且也要削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听着杨展的话,傅让脸上表情复杂,过了片刻后才道:“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他看向箭楼外的蓝天白云与大海,望着那海阔天空的场景,又补充了一句。
“真有那一天,苦的恐怕是天下百姓……”
《渤海纪事本末》:“洪武三十一年七月未几,允炆般令诸王议其罪,即派李景隆袭开封,废周王为庶人,徒云南蒙化。”
《明太宗实录》:“七月未几,在京有言周王不法者,建文君遂遣曹国公李景隆率兵至河南,围王城,执王府素属,驱迫王及世子阖宫皆至京师,削王爵为庶人,迁之云南蒙化,上闻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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