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钱钞事起

  “他自小脾气大,这我也倒知道,只是不曾想他连陛下都敢顶撞,还是为了颖国公和宋国公。”

  燕王府存心殿里,此刻的朱棣和姚广孝坐在一起,脸上满是尴尬。

  在他们面前,来回渡步的徐氏正数落着自己儿子的不是,说到关键的时候,她还皱眉对朱棣教训道:

  “我在这着急,你倒好,跑到北边去巡边,一去就是五百多里,人也寻不到。”

  朱棣被徐氏说的忍不住摸胡子,却还没上手就被徐氏那凌厉的目光给止住了。

  为了转移徐氏的注意,朱棣立马咳嗽道:“咳咳,道衍,你说说俺爹是啥意思啊……”

  一旁的姚广孝听闻此话,脸上差点露出了痛苦面具,好在手中的佛珠帮他平息了情绪,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朱高炽寄来的书信反复观看。

  这一看,他倒是还看出了些东西,顿时松了一口气。

  “殿下王妃勿要着急,依贫僧看,陛下恐怕只是在做戏。”

  姚广孝将书信展示,同时用手指道:“大殿下在这里写了,陛下并未在第一天就禁足二殿下,而是在第二天被人提醒时才对二殿下禁足,这足以说明禁足二殿下并非陛下所想所愿,但却不得不做。”

  姚广孝将书信收起来,对二人行礼道:“二殿下应该没事,二位不用担心。”

  “俺就说…俺爹要是有脾气,那肯定当场就发了,果然老二没事。”

  朱棣此时小声开口,颇有一种马后炮的感觉,惹得徐氏瞥了他一眼,朱棣也尴尬的笑了几声以作回应。

  见朱棣安分,徐氏也才担心询问:“依大师所说,高煦确实是没事了,但他今年以来做出的事情着实太多,我担心留他在京城会闯出更大的乱子,不知是否能说动陛下将他派回北平?”

  “对对对!给老二送回来最好。”朱棣连忙附和,但倒不是思念朱高煦,而是觉得朱高煦来了北平就有人帮他理政了。

  毕竟这小子都能入武英殿了,那处理一个北平岂不是信手拈来?

  到时候没了政务的阻碍,加上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看山点矿”本事,说不定能筹集军资,让自己找个机会去北边把兀良哈收拾了。

  朱棣做着自己的美梦,但姚广孝却凝重着脸摇摇头:

  “殿下的这些举动,若是陛下和太孙不喜,恐怕早已将他派回北平。”

  “眼下既然只是将他禁足,况且大殿下在信中也说了太孙在武英殿为二殿下美言,那如此看来,恐怕陛下和太孙都不想让殿下离开南京……”

  “那可不行!”听到朱高煦回不来,朱棣立马不干了,他站起来背负双手来回渡步,好似一头小棕熊。

  “北边的兀良哈不安分,俺得时刻去巡边防备,这北平里没人俺不安心,得让老二回来才行。”

  “俺这就给爹写信!”朱棣一拍脑门就要写信,但姚广孝见状却连忙拦住他:

  “殿下,北平就算再困难,也困难不过南边的事情。”

  “陛下如果不想放人,您就算把北平写得再怎么惨,二殿下恐怕短时间内也难以回来。”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派人在南京城搜罗消息,找清楚为什么陛下和太孙都不愿意让二殿下回北边的原因。”

  徐氏没有朱棣那么多心思,她只想让朱高煦平安,因此她走到了姚广孝面前,把朱棣挤开:

  “大师,这件事情就拜托您了,我只想高煦他们三个能早些回来,不要蹚南京的浑水了。”

  徐氏作为徐达之女,自然知道南京城对于他们来说有多危险。

  她不担心朱高煦的性命,但她担心朱高煦被人利用。

  诸如眼下朱高炽信中的那些事情,徐氏不相信那是朱高煦能弄出来的,有道是知儿莫过娘,朱高煦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里不知道朱高煦有什么本事。

  所谓《削藩论》、《钱钞法》、《看山点矿》等事情,恐怕都是有人在故意引导,而自家的那傻儿子恐怕也成为了别人的棋子。

  “俺倒是觉得这些都是高煦做的……”

  朱棣小声开口,立马引来了徐氏和姚广孝的双重注视。

  不过这次朱棣没有认怂,而是分析道:“高炽或许能被高煦骗了,但俺爹可是人精,高煦要真的没些本事,恐怕俺爹早就写信来骂俺了。”

  “这……”姚广孝也脸色为难,他也觉得朱元璋那样的人物不会看不出来一个人的伪装。

  从眼下看来,朱元璋是真的喜欢朱高煦,仅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一切。

  那几件事情,即便不是朱高煦一人主导,恐怕也有他的一份参与,不然他不会获得入武英殿理政的资格。

  “具体的,还是得等南京那边送来更详细的消息才能知道。”

  姚广孝没有妄下决断,朱棣和徐氏见状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应下。

  不过这边二人刚刚应下,朱棣便搂着徐氏走到了一旁,小声说道:“妹子,我那巡边的事情还没……”

  “高煦禁足解禁之前,殿下还是好好在府里等着吧,巡边之事自有张指挥使担着。”徐氏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朱棣,负气就往殿外走。

  “妹子!妹子!”

  朱棣见徐氏不回头,连忙一边叫嚷一边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离开,姚广孝重新从袖子里拿出朱高炽所写的那封信。

  望着上面的内容,姚广孝脑中不由浮现朱高煦那稚嫩的脸庞,眉头渐渐皱起,难以分开……

  也就在他为朱高煦的变化而担忧时,北方诸藩都先后得到了南京城的各种情报。

  不管是云南和九华山的铜矿,还是三府嫡长入武英殿理政……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能追溯到朱高煦的身上。

  山西太原的晋王府内,朱棡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此刻的他拿着手中厚厚的一叠信件,脸上表情十分难看。

  朱济熺入武英殿理政的事情他自然高兴,但他更气愤朱高煦这人的变化。

  他想让朱济熺第一个入武英殿理政,成为三代子弟中除朱允炆外的第一人,却不想这个名头被朱高煦摘了。

  此外,江南近来的情况也有些诡异,估计也是与朱高煦有关。

  除了朱济熺入武英殿理政的事情外,便只有朱高煦在武英殿为傅友德和冯胜说话而遭遇禁足这件事情能让朱棡稍微高兴些了。

  “老四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不过还好,只是一个嫡次子……”

  朱棡缓缓放下手中那厚厚的书信,片刻之后脸上才重新平静下来,眉宇渐渐舒展。

  在他面前是仅有晋王府长史一人的存心殿,而他坐在主位上,心思却渐渐活跃起来了。

  “老爷子还不想杀他们,这我便有了机会。”

  得知朱高煦的遭遇,朱棡看出了朱元璋的想法,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立马联系傅友德,不然自己宫里的那个大侄子恐怕会立马调转枪头来针对自己,不过……

  “哼,小娃娃罢了。”

  朱棡脑中闪过朱允炆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轻蔑。

  “殿下,那燕嫡次子煦为颖国公和宋国公说话,这会不会是燕王的阴谋?”

  在朱棡沉思的时候,殿内的晋王府长史忍不住作揖开口,可朱棡却下意识摇头否定:

  “老四虽然和颖国公交好,但他怕我爹怕的要死,就是他自己都不敢上疏为颖国公求情,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娃娃去求情。”

  “这么说,真的是燕嫡次子煦自作主张去求情的?”王府长史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哪家十五岁的娃娃敢和皇帝对着干。

  “或许吧……”朱棡应了一声,目光却忍不住看向信件上的‘朱高煦’三个字,不由对自己这个侄子有些好奇。

  “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朱棡沉思,王府长史却再次开口道:“眼下宫里的目光都在‘以钞抵税’这件事上,等这件事结束,恐怕东宫那位就会对颖国公动手了。”

  “就他?”朱棡轻蔑一笑,随后脸色又迅速阴沉:

  “不过是仗着我爹为他撑腰罢了,等我把事情都做好,我倒要看看我爹是选我还是选他!”

  他的话一经说出,王府长史也低下了头。

  见他模样,朱棡漫不经心的摆手:“南京城的事,继续关注着,另外……”

  朱棡停顿片刻,却又续上:“那嫡次子煦,也派人关注些,这小子日后若是回了北方,怕是会影响些东西。”

  他并未因为朱高煦间接帮了自己一个忙而感谢朱高煦,反而更重视起了朱高煦,并认为他日后会影响自己的一些布局。

  这样的做法很不道德,可道德在他朱棡看来,不过是草民才会使用的东西罢了!

  王府长史闻言应下,而后作揖退出了存心殿。

  与此同时,西安秦王府的朱樉也得到了南京的消息,不过他并没有朱棣的担心与朱棡的上心。

  他只是在得知朱尚炳也入了武英殿理政后高兴了片刻,随后便忙着带兵出城打猎去了。

  他很清楚,傅友德和冯胜活不了多久了,只要他们一死,那自己就可以图谋西北兵权了。

  在这之前,自己得好好做些准备才行。

  想到这里,朱樉便带领本部护卫往南边秦岭进军,而朱高煦的事迹则是在宗室之中彻底传开。

  对于他在武英殿忤逆老朱心意一事,许多藩王都只是当做热闹来看,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秦晋燕周”这四个强藩的心思和实力。

  不过不管怎么说,朱高煦这个名字算是被所有藩王记住了……

  “铛…铛…铛……”

  卯时,随着南京城晨钟作响,昏暗屋子里的朱高煦也哼唧着翻了一个身。

  如此反复数次,他总算被那钟声吵得睁开了双眼,而屋外也响起了哗哗水声。

  朱高煦翻身穿上中衣和圆领袍,挽着自己那一头长发便坐到了卧房的铜镜前,十分熟练的将头发挽成发髻,最后用一根木簪搞定了一切。

  待他起身出屋,厨房那边已经有了炊烟,院子左边的耳房内也有人起床收拾,院门被打开,林五六正在与武章一交接换班。

  “殿下,您等会,热水马上就好!”

  见朱高煦起床,厨房里忙活的一个三旬老卒笑着朝他招呼,而对于这一切,朱高煦已经在过去十天的禁足中习以为常了。

  他在院子里舒展了几下身体,换班的兄弟们则是将他“无视”,自顾自忙自己的事情。

  等换班结束,林五六和武章一才小跑进院子,对朱高煦作揖:“殿下,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武章一说罢,林五六也跟着说道:“早饭已经托人去买了,殿下您洗漱好就能吃。”

  “好,辛苦你们了。”朱高煦没有推诿,毕竟在他看来,戌字百户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家兄弟。

  见他如此,武章一也收拾了自己的佩刀,带着穿戴好甲胄的兄弟们走出院子。

  “殿下,俺们走了!”

  “嗯,路上小心。”

  兄弟们在走前与朱高煦挥手告别,朱高煦也同样笑着回应。

  一眨眼的功夫,武章一等人便已经离开,留下的则是林五六和甲字小旗的九名兄弟。

  他们一如既往的与朱高煦作揖行礼,随后便如之前一般分班值守、休息。

  朱高煦用厨房的热水洗漱,结束后林五六也派人买来了油饼、豆浆等早饭。

  等洗漱结束,朱高炽才与休息的六名兄弟共用餐,顺带聊了聊这几日南京城内的事情。

  “五六,宝钞的价格涨了没。”

  他端着一碗豆浆询问,林五六则是一边吃油饼,一边回答道:

  “如您所料,这才过去十天,城里的宝钞又涨了些,如今一贯宝钞已经能换四百文了。”

  “苏松那边我还没问,估计午后王百户会带消息来给您。”

  林五六只是一个小旗官,自然是探查不了苏松二府的消息,相比较之下,王俭的消息来源就广些了,只要和其它卫的百户官聊聊天,他便能从值守各城门的百户官口中探查到其它地方的消息。

  朱高煦闻言换了话题,将院中话题往家常引导,引得众人欢笑畅聊。

  等早饭吃完,朱高煦什么也不用干的回了书房,林五六自己就带着两人收拾了碗筷。

  瞧着他们,朱高煦只觉得自己这不像被禁足,倒是像请来了一群照顾他的人。

  他虽然不能出去,但通过王俭和林五六、武章一等人,一些寻常的消息基本都能被他知晓。

  这样如果都能被称为禁足,那傅友德和冯胜他们恐怕就是囚禁了。

  “十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坐回书房的椅子上,朱高煦一手拿字帖准备练字,一边脑中不断思考。

  他有预感,他恐怕很快就能离开南京城,或许是这次禁足解除后不久。

  “宝钞的涨势太快了,这绝不是朱允炆能做到的……”

  朱高煦脑中浮现了朱元璋的身影,因为只有他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很像后世股市里的股票,区别在于一个是股票,一个是宝钞。

  朱高煦研墨练字,同时在心底分析时局。

  “秋收快到了,苏松二府这次以钞抵税,起码能抵去二三百万贯。”

  “以当下江南的宝钞体量,这二三百万贯宝钞恐怕早就已经凑齐了,那些大的富户乡绅估计很快就要停手,如果他们停手,那……”

  朱高煦笔锋一顿,他大概知道了后续会发生什么,握笔的手也不由紧了些。

  “收宝钞咯!一贯抵四百零六文!”

  忽的,院外传来了叮当声和吆喝收宝钞的声音。

  那声音一开始很大,但似乎是见到了院门的兵卒,因此在路过门前时小声了些,直到走远才重新大了起来。

  “又涨了……”

  朱高煦略微皱眉,他实在没想到老朱会在自己的《钱钞法》上进一步想出现在的办法。

  “郁金香危机……”他不由想到了二百年后的荷兰郁金香金融危机。

  在郁金香陷阱中,荷兰商人利用从东方获得的郁金香贸易来获取利润。

  这样的贸易一开始还很正常,但是随着荷兰商人大规模囤积郁金香球茎,郁金香也成了当时最紧俏的商品,价格暴涨,郁金香商人赚得盆满钵满。

  当有一个人开始赚钱,其它人便会纷纷眼热,随后更多的人将会入场,卷入这场大投机中,希冀跳上一夜暴富的马车。

  只是几年时间,荷兰全国都开始为郁金香疯狂,更有甚者不惜倾家荡产购买郁金香球茎。

  在一个三百荷兰盾就能够满足一家人全年开销的年代,一株名为“永远的奥古斯都”的稀有郁金香,售价竟高达六千七百荷兰盾,而这笔钱可以买到阿姆斯特丹运河边的一幢豪宅。

  投机者们认为,郁金香无论多昂贵都值得,因为它十分美丽,并且未来可期。

  在郁金香价格持续快速上涨的幻景中,几乎没人能拉住投机逐利的缰绳,一个类似于现代期货市场的交易应运而生。

  为了方便郁金香交易,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开设了固定的郁金香交易场所,之后鹿特丹、莱顿等城市也相继效仿。

  刚刚形成的“期货”市场由于没有明确规则,对于买卖双方没有具体约束,使得商人更加便利地买进卖出、翻云覆雨,让已经吹得很大的郁金香泡沫继续膨胀。

  疯狂成了郁金香市场上随处可见的情景,但疯狂过后便是崩溃。

  在郁金香市场达到巅峰的时候,这个市场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开始崩溃。

  有人开始将自己的郁金香合同倾售一空,而这一举动就像是倒下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当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倒下,更多人开始抛售手中囤积的郁金香合同,郁金香价格坠崖式崩盘。

  一星期后,郁金香的价格平均已经下跌90%,投资者们血本无归。

  最终,荷兰政府不得不下令终止所有郁金香合同,但这个时候大部分的荷兰普通家庭已经被这场经济危机卷走了大部分身家。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而眼下的大明宝钞倒是有几分低配版“郁金香危机”的模样。

  现在看来,大明宝钞似乎是涨价了,可问题在于市场上的宝钞数量依旧没有变化,只不过是流通起来,集中到了苏松二府的富户、乡绅和大量百姓手上。

  如果朝廷按照原先制定好的规则将宝钞收上去,那民间就不会遭受利益损害,真正遭受损失的只有户部。

  可一旦户部不按事前说好的来做,那苏松二府连带目前收敛宝钞的大部分江南百姓都会遭遇无妄之灾。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朱高煦最开始提及“以钞抵税”的时候,就是为了回收宝钞,让宝钞真实价值回升。

  至于户部遭受的利益损失,也能通过云南和九华山的金银铜矿弥补。

  只是,面对涨势迅猛的宝钞,朱高煦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心虚。

  哪怕有宝钞面值兜底,但他还是担心自己会把‘以钞抵税’的政策玩崩,毕竟他前世哪有这机会对一国实施自己的经济手段。

  以眼下的局面来看,一旦‘以钞抵税’政策崩盘,自己将会成为苏松二府人人唾骂的恶贼……

  想到这里,朱高煦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

  如果他当时没有提出“以钞抵税”,恐怕现在他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缠在身上。

  一边要保住冯傅二人,一边还要警惕宝钞经济崩盘……

  这样的压力让朱高煦心情沉重,但他也知道,如果这关过去了,那日后便很难有事情能压垮他。

  长叹一口气,朱高煦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算是长了心眼,日后不能再给自己找事情做了。”

  说罢,他看向了书房内的角落。

  在那里,摆放着前几日被人送来的三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价值数百贯的金、银、铜钱。

  送东西的人是上次见过面的东宫李带班,在东西送抵之余,他还为朱允炆传了话,那便是朱允炆会竭力在老朱面前替自己说好话,劝自己不要着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去。

  对于朱允炆派人传来的话,朱高煦只是一笑而过。

  朱允炆为他说好话他相信,但朱允炆绝对不是纯好心。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自己那‘看山点矿’的本事才是朱允炆要救自己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朱允炆依旧不喜自己。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如果不是自己,眼下傅友德恐怕已经下了黄泉,自己那好三伯也等同被斩了一臂。

  想到这里,朱高煦表情古怪,情不自禁的搓了搓手:

  “我爹要是知道我帮了我那三伯,恐怕会气的拿棍子追我满院跑。”

  一想到朱棣拿着棍子追着自己打的画面,即便朱高煦是穿越来的,但前身保留的记忆还是忍不住让他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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