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贾环的话,秦可卿顿感不舍。
若是三叔以后都不用此等手段医治,此后只吃汤药的话,是不是以后三叔也就不用再来了?
想到此处,秦可卿顿感不舍。
她忙是说道:“三叔,真的不用扎针了吗?我觉得身子还不太爽快,要不要再多扎几次,也好好的快一些呢?”
贾环笑道:“我给你注射的药物,乃是退烧用的。只要烧退下去了,就不能再用这等药物。这药物用多了,是会伤身的。”
听到此处,秦可卿幽幽说道:“三叔,是不是以后要见你,就只能等我高烧不退的时候才能见到了?我不怕伤身,只怕以后见不到你。”
贾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卿,你也知道,我是你三叔,我给不了你承诺,更给不了你未来。既是如此,倒不如不见。”
秦可卿忍不住扑过来,紧紧抱住贾环,幽幽说道:“三叔,我不要名分,不在乎名声,反正我也声名狼藉了。”
“只求三叔能常常来看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听秦可卿如此说,贾环不由伸出手臂,反抱住秦可卿。
两人一番温存之后,贾环再三叮嘱她好生将养着,这才不舍离开。
……
这两日,朝堂百官,纷纷对王子腾展开弹劾。
御史大夫更是遍数王子腾十大罪状,从他刚开始守城时大败算起,将王子腾说成昏聩无能十恶不赦之人,最后请求崇康帝诛杀其满门。
其他弹劾王子腾的奏折,也是极尽恶毒之能力,誓要将王子腾扒皮抽骨,斩尽杀绝。
不得不说,王子腾这一路高升,乃是幸进之路。
他根基浅薄,全是靠贾家之势才得以快速飞升。
然而本身贾家底蕴就消耗了许多,再加上自身能力不足,才落得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原本元平一脉就将占据京营节度使位置的王子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这一次王子腾虽然被整下去了,但是京营节度使一职,还是落到开国一脉牛继宗头上。
这让元平一脉,如何不对王子腾恨之欲狂?
而与此同时,开国一脉,也没有下死里保王子腾的心思。
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在落井下石。
王子腾属于四大家族,但是在开国一脉中只是个小透明。
在王子腾身居高位的时候,难免倨傲,也不为开国一脉所喜。
因而此时落得墙倒众人推的时刻,才没有人相助。
最终,崇康帝到底念及王子腾只是无能,而并非背叛他的情况下,对其从轻发落。
下旨剥夺王子腾一切职务,更狠的是褫夺王子腾爵位,限他们一月之内,搬出御赐的伯爵府。
王子腾接完旨,谢完恩之后,忍不住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便倒,昏迷不醒。
回想两个月前,他何其风光?
盼着建功立业,甚至爵位更进一步,让他们王家更加兴旺,成为四大家族之首。
将王家带到不属于他们的高度。
然则现在,他不但官职被一撸到底,更是连爵位都被褫夺。
他们王家,这一下就彻底没落了。
甚至于,还不如人家薛家。
毕竟薛家虽然没有爵位传承,但是人家可是商人世家,还有一层皇商的身份。
而他们王家在被除了爵之后还有什么?
什么都剩不下了,在失去了这张皮之后,他们怕是连他们的族产,都未必能保的住的。
虽然他们王家,还有一个贾家可以依靠。
但是此前,他们王家将贾家也得罪了啊!
先是王家从王夫人手中,悄然借出五十万银子给他跑官,至今都不曾还上。
后又有王夫人得罪东府的贾环,他又用贾家底蕴来稳定他京营节度使的职务,结果用了贾家的底蕴,却将事情搞的一塌糊涂。
这等情况下,贾家还会尽心尽力的保护王家吗?
而一旦失去了贾家保护,王家的下场,必定会十分凄惨。
他便是死了之后,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王家的列祖列宗!
接旨之后,王家只好在京城另外买了一栋五进的宅子,然后举家搬了进去。
搬家之后,王子腾将自己关进书房中,两天不吃不喝,呆呆静坐。
王子腾的夫人李氏,此时却是不敢去劝王子腾。
当日王府被那些叛逆所破,除了逃走了一个庶子之外,府里的男子全部被杀。
而府里的女眷,全都被乱军糟蹋。
事后李夫人绝望自杀,却是被丫鬟子发现救了下来。
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死过一次没死成之后,李夫人再也提不起勇气死第二次。
但是在这个时代,一个被污了身子的女人,简直生不如死。
所幸王子腾遭遇到了极大的打击,一直意气消沉,没抽出功夫来搭理她。
不然的话,她生活怕是更加艰难的多。
两日之后,李夫人畏畏缩缩地进了王子腾书房,小声说道:“老爷,仁儿和义儿的灵堂已经搭好,贾家二老爷夫妇并凤丫头两口子前来吊唁,老爷还是出去见见他们吧。”
闻言,王子腾抬起头来看了李氏一眼。
这一眼里,满是厌恶、憎恨、冷漠,这样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李氏。
她一下便是读懂了王子腾目光中流露出的含义。
那意思便是,她怎么还不去死?这么活着,没的玷污了王家的门楣。
这让李氏心里,不由升起无限委屈之情。
这等事情,难道是我自己想要的吗?
还不都是你们爷们在外面做事不妥当,才引来的祸端?
你凭什么这么嫌弃我?
你想让我自己去死,我偏不去死!
王子腾没有理会李氏心里想什么,他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地走出书房。
他心里已经做下决定,既然这个蠢妇自己怕死,不舍得去死,那自己就帮她一把好了。
断然不能让她继续活着,丢王家的脸。
现在看她一眼,都让人觉得恶心。
很快,王子腾去了灵堂。
灵堂之中,王夫人哭的肝肠寸断,伤心至极。
其实她倒并不是和王仁王义两个侄儿多亲近,王夫人哭的是王家的衰落。
王家可是她的娘家,也是她的另外一个底气所在。
她原本是有两个依靠的,一个是王家,另外一个就是女儿贤德妃娘娘。
然则上一次因为她糊涂,求娘娘赐婚,结果惹怒了皇上。
皇上直接下旨打了贤德妃的脸,从那之后,更是从没去过贤德妃那里过夜。
显然受到了皇上的嫌弃。
而墙倒众人推,受到皇上嫌弃之后,别人自然落井下石。
最近娘娘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而现如今,她娘家王家,竟然也落了难。
她兄长王子腾被罢官了不说,就连爵位都被褫夺。
这让她如何不伤心绝望?
而王子腾见王夫人哭的如此凄惨,也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王夫人只是唇亡齿寒,物伤其类。
王子腾则是真的锥心的痛苦啊,死的可是他两个寄予厚望的嫡子,并且他还被褫夺了爵位。
这一哭,直哭的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旁边,贾政和贾宝玉父子两人,苦劝不已。
这一次前来王家吊唁,贾宝玉也跟着来了。
先前因为相思病病到起不了床,水米不进的贾宝玉。
在崇康帝下旨赐婚之后当日,竟然胃口大开,大吃大喝了一顿。
然后身体竟然渐渐好了起来,也不再病了。
这个变故,让满府之人都看出来了。
原来原先宝二爷患相思病,根本就是装的。
其实贾宝玉一开始病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应该是装出来的了。
只是太太当成真的信了罢了。
然后等崇康帝下旨赐婚之后,贾宝玉便彻底死了心,知道再继续装病也没啥用了。
也就果断不装了。
先前饿了几天,也饿的狠了,就大吃大喝一顿,啥病都没有了。
接下来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贾母这么疼孙子,都对贾宝玉心有怨气。
王夫人心里也是后悔不已。
这会子就连王子腾看着虚心假意劝自己节哀顺变的贾宝玉,都恨得牙根发痒。
要不是因为这么个蠢物,娘娘也不会受冷落。
他们王家的处境,也不会落到这般不堪的地步。
官职或许保不住,但是爵位大概还是能够保全下来的。
在众人劝说之下,王子腾止住悲戚,单独将贾政请入书房。
贾政乃是端方君子,进入书房之后,又是一番劝解。
王子腾周旋几句,忽然拱手说道:“存周,我王家实到了危急存亡之际,倒是有件事情要求存周帮忙。只要存周相助,我王家必铭记存周大恩大德,不敢或忘。”
听王子腾如此说,贾政忙是说道:“兄长只管说是何事,只要我能做到,必不会推辞。”
王子腾不由说道:“这件事情,对存周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据我推测,顶多年后,陛下必然会大用令郎贾环,我只求能够在令郎手下做个先锋将。以后我王家,将会以贾家马首是瞻。”
王子腾在书房枯坐了两天两夜,可不是为了悲戚。
而是在苦苦思索翻身之策。
王子腾用了整整两天时间,终于想通了以往他未曾注意到的一些细节。
比方说,在金军围城的时候,他固然表现的十分不堪。
但是那贾家子贾环,表现出众,甚至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为何陛下没有重用他?反倒是让自己出面整顿京营?
虽然说贾环目前尚在丁忧,但是只要崇康帝想用他,完全可以夺情。
但是崇康帝并没有那么做。
当时王子腾没有细想,现如今想来,崇康帝怕是要为那小子扫清障碍吧?
整顿京营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崇康帝让自己去干这得罪人的活。
然后将京营整顿好之后,就换贾家那小子来摘桃子,给他一个干干净净的京营。
如今自己差事出了岔子,换了牛继宗那个老货上台,且容他得意几日。
怕是过不多久,就会将这个京营节度使的职务,转移到贾家那小子手上。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而自己要想复职,走崇康帝的门路怕是走不通了。
崇康帝对自己已经彻底失望。
如今他唯一的机会,便是走贾家的门路,到贾环手下任职。
凭借王家和贾家的关系,必然能够得到贾环重用。
然后自己先虚与委蛇,助那个贾家小子掌控住局面。
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架空于他,将来再展现自己手段,将那贾家小子取而代之,也是可行之策。
即便做不到这一步,至少也能复起,保住王家富贵。
这便是王子腾想到的唯一的出路。
只可惜他那个蠢妹子,将贾家小子得罪狠了。
那贾家小子心眼比针鼻也大不多少,如自己冒然上门去求,怕是不中用的。
而自己的妹婿贾政乃是贾家小子的父亲,只要他开口的话,断没有不成之理。
况这真的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王子腾觉得再无不成的道理。
不料贾政听了王子腾的话之后,脸上竟是露出为难之色。
半晌之后才是说道:“兄长,环儿如今正在家丁忧呢,等明年哪里就能任职的了?”
“再者说,这等事情,由我转述的话,反倒是不妥。倒不如兄长亲自登门去说,反倒能彰显出兄长诚意来。”
闻听此言,王子腾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便秘之色。
自己这位妹婿,还真是个端方君子啊!
若我妹妹没有得罪狠了那小子,哪里还用求到你头上去?
王子腾看贾政模样,便知道指望不上他了。
和贾政闲话几句,便没了说话的兴致,贾政便起身告辞。
王夫人没有跟着贾政走,而是留了下来。
半晌之后,王子腾将王夫人叫了进来。
“大妹,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事关我王家的未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听王子腾说的如此郑重其事,王夫人忙是说道:“兄长请说。”
王子腾说道:“我要你去求贾家老太太,让老太太出面说情,等明年贾环任军职之后,让我去他麾下当差。”
闻听此言,王夫人几乎被震惊到怀疑人生的地步。
她忍不住问道:“兄长,你说什么?你让我去求东府那个孽畜?”
王子腾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是让你去求,你得罪狠了他,你去求是不中用的。要让贾家老太太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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