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ngdiange:
面对辽国无理的要求,范仲淹与王德用都乐了。
其实王德用跟范仲淹都经历过澶州之战,当时两个人一个十五岁,一个二十五岁。
得知辽国竟然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连下大宋边境数座重镇,打得数十万宋军溃不成军,带给他们的是数不尽的震撼。
站在后世饶角度去看,宋真宗在打赢了澶州之战时,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这显然是宋真宗的软弱无能所致。
然而站在当世人视角去看,其实也能体会到那种眨眼间满朝文武都已经在商议往南迁都的心情。
因为那时的辽国攻势实在是太迅猛,九月辽军攻威虏军、顺安军、北平、保州、定州、祁州、冀州、贝州、德清等地,到十一月便渡过黄河,直取澶州。
虽然边境也不都全被攻破,还有不少地方抵挡住了辽军的进攻,甚至在瀛州之战当中,瀛洲知州李延渥顽强抵抗,大败辽军,杀辽军三万余人,得铠甲兵矢竿牌等战利品数百万,获得了巨大胜利。
但局部战争的失利并没有阻止辽军前进的步伐,他们势如破竹,一路南下,离大宋都城开封府只有一百多公里,似有直取帝都之意。
眼看辽军日益迫近,以至于宋国上下群臣惶恐难安,迁都之喧嚣尘上。
所以被帝国打到距离自己首都只有一百五十多公里的澶州,这个中滋味自然不是后世人所能感受得到。因而宋真宗的惊魂未定,自然也是情理之郑
但如今的宋国已是壤之别。
不提宋辽边境自澶州之战后,惊恐的宋真宗在河北路修了多少堡垒营寨,驻扎了多少兵马,单如今大宋有了一批新式武器装备,俨然已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更何况其中还有一批能征善战的精锐西北边军作为前军,又有范仲淹这样极善于打乌龟战术的指挥官,跟他历史上在西北干的事一样,无脑修碉堡,无脑慢慢推进,结硬寨、打呆仗,傻是傻零,可就是有效果。
总不能辽国的骑兵还真敢以血肉之躯和宋军的寨墙以及火炮、手榴弹、震雷碰一碰吧。
所以总结来。
如今的大宋早已经不是三十六年前那个大宋,如今的辽国也同样江河日下,不是当年威震下的大辽。
现在范仲淹只想,我就站在你们辽国面前,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贵使笑了。”
王德用大笑过后,开口道:“辽国气势汹汹南下,如今在保塞受挫,不能寸进分毫,焉能如此坐地起价,贪得无厌?”
刘六符辩称道:“虽我军确实受阻,短时间不能南下。但别忘了,我大军扫平你们宋境诸多军寨、堡垒,连望都、北平都在包围当中,高阳也差点被我们攻破,并非我们不能破城,只是我主心善,愿与伱们诚心相谈而已。”
“哦?诚心相谈就是主动撕毁当年订下的合约,悍然入侵我大宋?这也叫诚心?”
范仲淹不满道:“现在看打不破城池,死伤惨重之下,却来求和了。纵使你如何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辽军颓势,眼下还敢如此猖狂,欺我大宋刀枪不利否?”
“经略相公自是威武,宋军的手榴弹和大炮自是雄壮,但叫经略相公知道,我主也不相信宋国的手榴弹是无穷无尽的,而我大辽光骑兵就十余万之众,尚有近二十万步卒,真打下去,一旦火器用尽,大宋还能守城吗?”
刘六符用平淡的语气着极为残忍的话,轻声道:“何况此番元昊也邀我主一同进攻宋国,虽然在我主南下之前,经略相公就很聪明地率先进攻,把元昊击败。然只消他重整兵马,尚还能一战。”
“难道经略相公就真以为,与大辽和西夏陷入死战,能够让宋国安然无恙吗?我看是未必吧,毕竟那所谓的手榴弹,实际上也很难一次性炸死人,只是看着令人害怕而已。”
到最后,刘六符已经是自信满满。
其实这种自信他更是装出来的,因为辽国人也无法确定宋军的火器还有多少,反正至少他们先和西夏打,再和辽国打,到现在手榴弹还没有停过,给西夏和辽国造成了数万伤亡。
但他清楚这种东西应该储量不多,因为与西夏和辽国的多次战役当中,宋军已经使用了大量的手榴弹。而且这玩意儿杀伤力其实不大,主要是让人惧怕。
只要克服了恐惧,重甲士兵还是能与这东西碰一碰。关键在于马匹容易受惊,这会导致辽国的主要战斗力量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而跟宋朝拼步兵的话,辽国显然拼不赢。
所以刘六符打算诈一诈宋军,看看范仲淹到底还有几分底气。
听到刘六符的话,范仲淹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心虚,只是依旧眯起眼睛,回复道:“若是贵使以为我大宋手榴弹储备不足,那可能让贵使失望了,现在确实已经不多,但百万颗还是有,炸平辽军足够了。”
刘六符就盯着范仲淹,试图从范仲淹的脸上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但可惜的是范仲淹镇定自若,完全没有让他瞧出半点破绽,甚至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令人感觉到很是不安。
他强装镇定道:“范公以为我会相信吗?”
“不信的话,辽军尽管来试试,我大宋从来都不会打无准备的仗,此番我们还为辽国准备了不少东西,到时候希望贵使喜欢。”
范仲淹回答道。
刘六符眼珠子转了转,他觉得范仲淹可能是在唬他,要是真那么有把握,又何必时不时自夸什么大炮能打数里远,手榴弹存货百万,准备了不少东西呢?
正所谓越缺什么就越会炫耀什么,所以刘六符觉得,大概率范仲淹是在故意恫吓,以希望辽国能够就范。
所以思考再三后,他对范仲淹道:“那经略相公以为,此番战事,应该如何结束?”
范仲淹道:“一,归还大宋涞水南岸十县。二,大宋取消岁币。三,辽宋签订互不侵犯盟约。四宋辽以涞水为界,双方撤兵;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六符立即尖叫道:“宋国既然想和谈,怎么如此没有诚意?这些盟约都是异代定下的规矩,怎么能改?”
范仲淹冷声道:“谁跟你我大宋想和谈了,我们调集那么多兵马是来跟你们和谈的吗?而且难道不是你们先撕毁了异代盟约,现在反而来指责我们了?就许你们辽人蛮横索要宋土,不许我们收回我们汉饶故土吗?”
他那你们辽人四个字咬得很重,隐约在嘲讽刘六符一个汉人,却给契丹族当牛做马。虽辽人自称是中华正统,但总归耶律家是契丹族,宋国要争正统,自然要把这个东西划分干净。
“那看来经略相公是执意要打了?”
刘六符问道。
“那就打一场吧。”
范仲淹淡淡地道:“看是你们辽国国力强盛,还是我大宋屹立不倒!”
“送客!”
他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语气掷地有声。
刘六符和耶律仁先对视一眼,显然也没有想到范仲淹如此强硬,就只好起身勉强拱拱手,离开了宋营。
等他们走后,王德用扭过头看向老范道:“相公,看样子这一战非打不可了。”
“辽人太自傲了,他们明明无法打败我们,却还想要好处。”
范仲淹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到了旁边茶几上道:“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堂堂大宋,凭什么每年要给别国银钱?这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王德用笑道:“每年给他们三十万贯不少了,可人都是这样,得陇望蜀、贪心不足,有了仍不满意,还想要更多。辽国这次怕不止是为了关南十县,怕就是冲着火药以及更多的好处而来。”
“嗯。”
范仲淹微微点头:“不狠狠地教训他们一次,他们是不会知道这世道变了。”
王德用有些担忧道:“只是我们的手榴弹储备足够吗?在西北打了那么久,如今又跟辽国打,我们怕是已经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了。并且这手榴弹威力确实不足,很难炸死重甲士兵。”
两次战役,宋国消耗的手榴弹数以十万计,即便没有百万那么多,但五六十万颗还是有,跟不要钱一样扔。
主要是手榴弹的威力其实确实没那么大。
要知道即便是后世,我军边区造的手榴弹威力也很,往往扔过去最多也就造成一两名日寇伤亡,甚至干脆就炸不死人,最多就是把敌人炸伤,并且也不是重伤,轻伤居多。
宋代的手榴弹就更别提了,即便经过提纯、颗粒化,可黑火药终究是黑火药,威力有限,比不得化学火药那么厉害。
所以要想炸死一名穿着铠甲的西夏与辽国士兵,难度还是非常大。
主要是它造成的爆炸冲击力以及声音会让士兵和马匹感觉到恐惧,从而引发骚乱,几轮手榴弹下来,西夏与辽国士兵就士气跌落,这才成为宋国战胜的关键,并不代表这东西就真的强。
因此从去年跟李元昊的交战当中,宋国就用了很多手榴弹。今年又跟辽国这么打,王德用担心他们的储备不够,还有点担心万一辽国找到克制方法怎么办。
一旦宋军的手榴弹不起作用,恐怕战事就又要回到原点。
然而范仲淹只是笑笑道:“你知道为了这次大战,我们准备了多久吗?”
“多久?”
王德用虽然是枢密副使,但火器司不归枢密院管,所以他也不知道。
范仲淹竖起两根手指头:“两年。”
两年?
王德用睁大了眼睛道:“两年前就已经在储备了吗?”
“不错。”
范仲淹点点头:“大宋硝石产量丰厚,但硫磺却不足,要从日本购入。我们从两年前就秘密从日本大量购置硫磺储备,光一年硫磺就达百万斤,至今汴梁火器司厂库硫磺堆积如山。”
王德用惊喜道:“那我们的手榴弹岂不是用之不尽?”
“没有,还四十多万颗。”
范仲淹翻了个白眼道:“也就够打这一次仗的了。”
王德用大惊道:“为何?”
“有诸多因素,缺铁、安装慢、设计不够精巧、残次品多等缘故。”
范仲淹看向南方,淡淡地道:“慢慢来吧,现在有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大宋还需要更多的铁,更多的铜以及更多的金银.”
主要还是宋代的打火装置不太校
后世手榴弹都是拉发式引信,即便是边区造,人家也是通过拉火绳带动铜丝簧与铅管擦出火星和热量,引燃导火索,随后扔出去爆炸。
大宋这边呢?
弄的是《武经总要》里记载的震雷打火装置,通过铁片摩擦燧石引燃导火索,不仅装置原始,体积较大,打火成功率也远不如后世边区造那么精致。
再加上需要的材料众多,组装人员多,又要保密,三代查清白,入住火器司就不许出去。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火器要制作,如震雷、霹雷火球、狼烟球等等,效率能够快得起来才怪。
所以即便是经过两年准备,大宋举国之力,也就仅仅造了百万颗手榴弹,经过从去年年初到今年年末接近两年的战争,已经用掉了大半存货。
虽然得到的效果确实惊人,西夏死伤惨重,辽国这边也是如此,两国死者加伤亡总数超过了五六万之多。
可两国士兵真正被手榴弹炸死的却少之又少,大部分要么只是受伤,要么都是被手榴弹的爆炸威力惊吓到,然后溃败,最后被宋国的骑兵和步兵追杀斩获。
因而大宋要想真正发挥出热武器的威力,还是任重而道远。
而就在范仲淹这边拒绝了辽国和谈,准备大动兵马的时候,此刻辽国国主耶律宗真也得到了刘六符的回报。
得知范仲淹居然狮子大开口,不仅不答应辽国提的条件,还居然妄想停止岁币,索要涞水南岸十县,是可忍孰不可忍,最终耶律宗真毅然决定,那就战!
纵使这一次不能逼得宋国让步,至少也决不能答应宋国的条件,否则他在国内的威信怎么办?国内的诸多大辽权贵,也绝不会答应。
因此为了保证辽国的利益,耶律宗真即便是知道骑虎难下,也必须要与宋军展开决战了。
否则就算宋军不打,他们继续拖下去,也是徒劳耗费国力而已。
还不如拼死一搏,兴许大败宋军,缴获宋军的物资,一举南下,灭掉大宋,让辽国称霸中原!
翌日!
战事便正式打响!
dingdi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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