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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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战鹰飞翔,快如流星。

  窗上挂着闪电的旗帜,旗帜外是牧场,数头牛羊在草地上吃草。

  安静。牧场中没有一丝风,草原上十分安静。是夜间吗?无从知道。空气清新,宽敞,用暗金的灯光。除了鹰象征性地飞翔外,一切都冷静。

  随着光线渐渐变暗,两名男性声音响起,低沉地传来,传递悲伤。

  声音1:

  “帐里的猎手是我们的大汗。”

  “他名叫察合台,昨天回到我们的草原……”

  “于是我们便等在帐外。”

  沉默。

  声音2:

  “他们已在这里坐了整夜……没有一个回应……”

  声音1:

  “是的……他带着他的兄弟来。”

  沉默。

  灯光在帐上。见到两个对坐的人影。青铜香炉里香料燃烧。

  一位身材高大而健壮的男子,拆下护颈的金质封边,解开黑发的皮革发圈。黑发在象牙白的装甲上撒开。

  在他对面坐着另一个男子,身高略矮。深蓝长袍,闭着眼睛,沉浸在思考中。

  

  ——《察合台可汗:鹰之歌》

  马格努斯走进万丈光芒号的信号接收大厅,他的现身险些没能阻止机仆和操作员的忙碌。那些涂油的机械嗡嗡作响,烟雾从塑料与金属的缝隙中漫出探测阵列与沉思者内部,管道中流淌的粘稠液体仿佛注入整个运动不止的房间滚烫的脉搏。

  他对这里不算熟悉,机械与科技绝非他精通的领域。但今天他不能不来到这里。

  “我是通信官穆雷,原体大人。”凡人通信官捏着通信接收器跨过满地的管线,动作快得像地板炙热到足够隔着靴子烫穿他的脚,“我们正在分析信号的来源!”

  马格努斯抬起手掌,这一短促的示意抚平了通信官的焦躁。“现在的结果呢?”

  “来自奥特拉玛的边际,我们还在定位,这道信号的构成和以前能够收到的全部信号都不一样,我们不确定到底是谁能够制造出这种另类的信号。我保证,大人!广播电路和通信单元从来没有收到过!”

  马格努斯在说话之前短暂地思考。他不需要通过静默来强调一种无谓的威仪,所以思考的时长被控制在凡人的两次眨眼时长之内。

  “未知划定已知的边界,而边界的出现意味着扩展的余地。边界之外是可选择的进步或毁灭,但如今已有人迈出第一步。”马格努斯说,“我没有质疑这里任何人的能力,船员们。因为我比你们对这一信号所知更少。”

  他未被遮挡的单眼中光芒变化,最后定格在一片如液体熔金的色泽中。

  “我已进入过冥想的海洋。”他说,声音在每个音节中叠加着一种凸显的欣然,“在以太汪洋的光影中捕捉一道星间通讯的闪光。我一无所获,但这座大厅正为这道信号而闪烁。你认为这是为什么,穆雷?”

  “一道……您没有发现的信号?”

  马格努斯笑了。他眼神中的温度几乎将通信官的灵魂点燃。

  “一道不基于亚空间的宇宙信号。”原体强调。“你能想象吗,通信官?”

  “很不同寻常,军团长。”

  在原体专属的练习笼中,安格隆放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格斗机仆,后者取代手臂的链锯和外露的活塞在其落地时,于钝响中插入清脆的敲击声。

  原体拉开笼门走出,门在他背后砰地落下。

  “是的,吾父。”卡恩回答,“仪器在报数,星语者却一无所知。他们的感知失效了。”

  “失效?”安格隆重复了一次,“他们的心智完好,每颗心都在交叠的失落与好奇中跳动。我们的星语者与导航员都毫发无伤,这不是一次失效,卡恩。”

  他活动着自己的手指,拿起挂在训练笼边的毛巾擦拭汗水。

  “信号来自奥特拉玛的边境,周期性全方位闪烁,强度很稳定。”卡恩说,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

  安格隆愿意看他表现出更多的个人情绪,而在一名能够与任何人心灵相通的原体面前装出机器的冷酷毫无意义。

  “不止最敏锐的尖端信号接受仪,在信号开始第一次闪烁时,超过百分之八十可用的信号设备都捕获到那一刻参数的明显跳动。”

  他沉默少许。

  “我想这是一次广播,吾父。”

  “我相信伱是对的。”安格隆说,目光落在比坚毅决心号的墙壁更遥远的地方。

  “而佩图拉博一定也接收到了这条信号。假如一小时内铁血号还没有发来星语,我们就可以相信这是他的所作所为。”

  “铁血号送来星语了呢?”

  “将专业的工作交给合适的人。”铁血号工坊中,罗伯特·基里曼站在佩图拉博背后,即使他的兄弟正在忙碌于观察各种复杂的参数,他也罕见地无法保持安静。“我当然明白这条道理,康诺和尤顿都以此教导我勿要将全部责任揽于我一人之肩……”

  “但那座灯塔为何被点亮了!当然,兄弟,我绝不是在责怪你,你我虽然就法罗斯灯塔一事存在分歧,我知道你尊重奥特拉玛的自主性。”基里曼急切地说着,一个个单词带着一点奥特拉玛的口音接连出现。

  在他的家园中,出现意外固然让他忧虑,但这还不至于令他失去理智,去责怪他已经交付信任的兄弟。

  “我现在联系不了另一个我,罗伯特。”佩图拉博说,良好地控制着他的情绪。一头线缆如漆黑缆绳分别与数个控制主板连接,令他仿佛成为这个房间的主宰,“但我分散的意志没有回归。这说明这一切仍未脱轨。”

  “另外,这道信号的影响范围经过测算,除第一次辐射的信号几乎靠近了泰拉,后续的稳定信号皆仅限于奥特拉玛及周边附近的小范围星区,且不会对航行或其他正常事项造成伤害。罗格·多恩,你来了。”

  罗伯特·基里曼转身向后方看,多恩放下手,方才他的指关节敲击门框的声音融合在分析机切换磁盘的声音中。

  “怎么回事,佩图拉博?”罗格·多恩问,步履稳定地走到佩图拉博身旁,查看扫描仪的视镜。

  “另一个我正在检验法罗斯灯塔的工作原理,但灯塔突然被彻底点亮。”佩图拉博为多恩让出足够容纳另一个原体,且不会牵扯到他正处于连接状态的神经线缆的位置,“自己看数据。”

  多恩快速阅读着屏幕上滚动的数字。“有多少星球受到了影响?”

  “取决于奥特拉玛有多少宜居行星。”

  “乐观估计,至少有数百颗。他们被惊动了……不。”基里曼说着,停顿了一下,一个新的思路进入到他心中。

  既然灯塔之光已照遍奥特拉玛,马库拉格就不该放弃机会。假如他能证明灯塔受极限战士控制,即使灯塔熄灭,这也将是他永恒的隐藏资本与善意证明。

  “他们被唤醒了。”他迈步向前,走到佩图拉博的另一边,思考着一些尚处于雏形之事,不再多言。

  ——

  “我们相似。你的本质被束缚于躯壳,我们被拘押在外皮中。这是我们唯一的联系。这足够我们关注彼此。解放我们,你会得到回报。我们将在银河系寻找我们的部分。他们背叛我们。他们会后悔。”

  佩图拉博审视着他面前量子网构成的虚影,观察着它螺旋的体型。

  一个无形的人,漂浮在黄铜与碧绿的色调之中,将一个人类能够理解的形象强加在佩图拉博从人类社群中获得的思维结构中:双臂、腿部、头部,以及金绿的躯干。当这个生物说话时,它的口部发出光。

  “你们贬低帝皇,殊不知他本非人类种族之神;你们用言语夸耀自身的伟大,我却看到一个神志破碎的残缺之物;你们与我类比,我却看不出我们有何相似。你们所做的唯一实事就是向我展示了一个幻境,扎胡拉什。仅凭此事,你们却要求脱困。而我看不见其间的价值。”

  扎胡拉什的愤怒表现在每一颗粒子的振动中,缺乏了化学激素的刺激,这或许并不应当被称作愤怒。

  “看。看。灯塔在闪烁。为你。为我们。”

  忽然之间,时间仿若暂停,而空间则扩张至无穷的边际。

  佩图拉博仿佛站在无尽的交叉路口,眼前的广阔网络中的每个节点都熠熠亮起,超过一千幅各有不同的斑斓画面在他四周同时浮现,且无时无刻不在高速迭代更替——数千个不同的镜头中,每个画中之人都捕捉到一个共同的信号,就像一个穿越时空的信使,稳定,明亮,从宇宙深处开始闪烁。

  在每个不同的画面中,佩图拉博见到无数不同的情感。

  首先是恐惧,一双双恐惧的眼睛盯着骤然做出反应的仪器,畏惧着面对一个足够横跨星河制造如此强度的信号的文明。接着是疑惑,不同星球的科学家心跳加速,奔跑在机器和机器之间,兴奋地记录每一个参数。

  在不同的文化和背景中,更多的人,在更多尚未在旧夜深邃风暴过后与其他文明重新接轨,沉浸在彻骨黑暗中度过一个又一个以千年为计数单位的混乱失落之地,佩图拉博看见他们眼中跃动的光芒,每一个光点都反映着人类对未知的渴望与敬畏。

  而在不多见的画面中,真正尚有观测星空能力的学者则正在意识到他们所经历的一切背后的含义:他们所见的是多年观测以来从未见过的模式,即宇宙中还有人在向他们招手。他们的兴奋和期待足够压倒所有恐惧。

  当统御者扎胡拉什满足于它的力量时,佩图拉博却看见整个人类种族的上千种情感在他面前一一呈现。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这些画面吸引,即使危险的异形仍需应付,但在此刻,一种绝对陌生的情感却突兀地从他心中升腾。

  他品味着人类的激动、好奇,乃至忧虑,疑思,体悟到自己与宇宙之间的微妙联系,感到他正在变成了宇宙中一个小小的节点,与所有人紧密相连。

  当他被教导他只是一个凡人时,他拼尽一切去否认。然而,就在这奇异而美妙的一刻,前所未有的连接感将他拉入这一族群之内。

  他试着消化这一刻的重要性,知道这些画面,所有这些人的表情,都将成为奥特拉玛重归一体,乃至整个人类世界重合为一的宏伟史诗的一部分。

  法罗斯灯塔亮起时对奥特拉玛造成的影响,或许正是泰拉星炬点亮亚空间的太阳辉光的一颗晨星般的缩影。

  一切都在赌局之上。他再次想起这句话。

  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

  “法罗斯灯塔由你们操控吗,扎胡拉什?”他问。

  “他们建造灯塔。背叛者建造的仪器。我们被拘束,提供能源。”扎胡拉什的声音变成一阵稳定的隆隆之声,它的高傲在粒子云的固定伸缩中投射,“一旦我们脱离。千百倍的力量。现实之神是我们。”

  “如果你们脱离,”佩图拉博问,“这座灯塔仍能运行吗?”

  “八个碎片,我们吃掉其他。其他没有吃完。愚蠢!想要利用背叛者的山峦?我们能给出更多。更多。”

  “无意义的信号证明不了任何事。”佩图拉博对着扎胡拉什的光辉说。

  扎胡拉什的愤怒带动了整座山脉的动摇,但受缚的碎片连一道致命的缝隙都无法主动刻印于黑石。这让它的怒意变得滑稽。

  “最后一次!”扎胡拉什的量子云眩目地变幻不止,“你要什么!”

  “赋予信号意义,统御者扎胡拉什。”佩图拉博说,“向我展示最后这一件事,我将与我的同伴改变你的处境。”

  ——

  “帝国正在等待。”

  莫尔斯编译出法罗斯灯塔向整个奥特拉玛广播的内容,思考着佩图拉博到底在他静立在原地,像石像似的一动不动时,究竟做了多少事。

  下一刻,他看向自己右侧。

  “你来了?”莫尔斯有些惊讶。“本人?你有空了?你的舰队呢?你不是在远征?”

  “此地正是远征途中。”来者平静地说,“远见从未清晰如斯。”

  他转过头,黑发垂于金甲浮雕之外:“灯塔之光照耀若昼,故吾寻路而来。”

  “我猜一猜,你只是来见罗伯特·基里曼,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泰拉。接着就被佩图拉博正在折腾的这座灯塔光芒给引来了?”莫尔斯问。

  帝皇笑而不语。

  莫尔斯还要再说几句,佩图拉博从僵硬的状态中突然苏醒:“莫尔斯,这边有个可以用于供能的——”

  未知的称神之物已经苏醒。他说服扎胡拉什要和同伴一起改变它的处境,并准备同莫尔斯一起寻找充分利用这块强大能源,或加固封印的方法,帝皇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让他的后半句话消散于震惊。

  “一块碎片。”帝皇缓缓说。“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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