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综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是疯了?
自己给的刺激太大了??
曹髦放开了杨综的衣领,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杨综很是不悦的说道:“您不如去找那些不愿意苟且偷生的人来帮忙。”
“这个忙,只有你可以帮。”
杨综冷哼了一声,“除了我先前所说的办法,没有其他办法可行。”
“不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听说,您与司马师不合,司马师想要杀你,是司马昭保住了你,可有此事?”
杨综不屑的笑了笑,“有此事,那兄弟两人,为了得到我的效忠,煞费心思,不过,看破了又能如何呢?无用,无用。”
“很好,往后司马昭上位,定然会提拔你。”
曹髦说道:“有件事,我很想告知司马师,可是我知道,如果由我来说,司马师定然不信,就只能由你来说了,请您记住,这件事非常的重要。”
“这些年的战乱,使得华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四边的蛮夷蛰伏,积攒实力,像凉州,辽东等诸地,胡人已经形成了不小的规模,他们都在等待时机,不出五十年,一定会举兵侵略,到时候,我华夏危矣!”
“等将来司马昭重用您,您一定要劝谏司马昭,让他及时消灭四周的蛮夷,加强对他们的控制,一定要当心这些蛮夷,不可大意,他们才是最大的危险!一定要出征,消灭外患!!”
“另外,您还要劝说他,万万不能再行分封之制,就算分封,也不能给与诸侯实权!否则当会如汉初那般,兴起诸王之乱!”
“最后,您还可以劝谏司马昭,最好不要让司马炎来继承大位,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综早已目瞪口呆。
他方才还不敢确定,现在已经能肯定了。
这人确实是疯掉了。
他在胡说什么啊?当心胡人?就那些胡人?便是当初大魏国力不如现在的时候,都可以追着他们打,前不久大魏远征辽东,更是将那边的胡人打的抱头鼠窜,却敌千里。
他们敢招惹大魏??
至于什么分封,司马炎,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杨综惊疑不定的询问道:“您是打算用四边的蛮夷来消耗司马家的实力?让他们彼此争斗?司马师可不会上这样的当....”
“那四边的蛮夷也绝对不是司马家的对手...”
曹髦笑了起来,他脸上的阴霾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只是做好最后的保障而已,若是我死了,好歹还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若是由我来说这件事,那司马师的反应肯定与您一般,但如果是您,作为司马昭的心腹,向他上奏这件事,那结果可能就不同了。”
“司马昭这个人,虽然不如他的兄长,还是很听劝谏的。”
杨综皱着眉头,他完全无法理解。
“您到底要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我要去拯救天下。”
“您也不必再劝什么...我知道这条路是死路,甚至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那您何必还要往死路上撞呢??”
“因为我是曹髦。”
“宁为高贵乡侯死,不作汉孝献帝生!!”
杨综还在愣神,曹髦却已经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露出了笑容。
朝着杨综附身一拜。
“那三件事,就拜托您了,请您勿要忘记,尤其是胡人的事情,绝对不能忘记。”
杨综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浑身僵硬,仿佛失了声,只是看着曹髦走远,却无法开口。
一时间,说不出的情绪笼罩了杨综,他再次举起了酒袋,仰起头来,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酒水从嘴边溢出,混杂着泪水,浸湿了脖颈。
府内有些安静,郭责正坐在自己专属的书房内,安心读着书。
嘴里不断的念诵着尚书,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都在疯狂的冲击着他的精神支柱。
他只能通过大声诵读的方式,来坚定自己的理念,坚定自己的内心。
或许,他会如此再坚持几年,等到皇帝当街被弑,他也会崩溃,完成从郭责到杨综的过渡,从汉到晋的过渡。
可是此刻,这种进程显然是要被打断了。
“郭君!!”
曹髦撞进了书房内。
郭责一愣,抬起头来。
曹髦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眼神比以往更加明亮,整个人犹如一柄锋利的宝剑,他快步走来,坐在了郭责的面前。
郭责放下了书,就要行礼。
“别行礼了,我今日来找你,是想让你为我解决心里的困惑,跟你请教一件事。”
郭责喃喃道:“这一年,您都很少来跟我请教了....”
“这次您想要请教什么呢?尚书?还是春秋?”
“都不是。”
“我想跟您请教如何诛杀国贼,匡扶社稷,与民太平的事情,不知您能否赐教啊?”
那一刻,郭责打了个寒颤。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心里蔓延至全身。
“好!”
..........
元城内的一处大府邸内。
三人坐在书房,有骑士守在门口。
王肃坐在上位,他看起来总是有些迟钝,后知后觉,慢半拍,给人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可没有人敢轻视他。
这位王肃王公在历史并非很有名,相反,他的父亲,女儿,女婿,外孙,都比他本身有名的多。
他的父亲正是大名鼎鼎的王朗王司徒。
历史上的这位王司徒,可没有被诸葛丞相所骂死,那是实打实的曹魏名臣,实权三公,天下仰望的大人物。
而王肃的女儿叫王元姬,没错,就是嫁给了司马昭的那位。
至于他的外孙嘛,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羊车天子,司马炎。
他因为曹爽重用重用何晏、邓飏等人不满,开口羞辱了他们,因此被曹爽随意找了个借口,罢免了他太常的官职,后来又改任光禄勋。
后来司马懿上位,他再次进入庙堂核心。
这位是实打实的司马派,一个外孙是司马昭的嫡长子,一个外孙被无子的司马师收养成为嫡子。
而坐在他身边的两位,华表不用多说。
他的阿父华歆,与王肃的父亲王朗是齐名的大人物,两人关系亲近。
至于另外那位一直保持沉默的大臣,他叫郑袤,担任少府。
郑袤是名士郑泰的儿子,年少时失去了父亲,却因为聪慧年少成名,连荀攸都忍不住夸赞他。
他先是被华歆所抚养长大,华歆非常的喜欢他,对他比对华表都好。
后来又被王朗所举荐,王朗对他有很大的期待。
如今,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担任少府。
因父辈的关系,这三人的交往极为密切,又以王肃为主,因为王肃与司马家的关系,三人都算是司马派的大臣,只是亲近程度不同。
华表率先开了口。
“这可怎么办啊?”
“需要等大将军的命令吗?”
王肃猛地皱起了眉头,“混账话!我们奉太后诏令前来此处迎接天子,与大将军有什么关系?!”
华表低下了头,没敢吭声,心里却甚是憋屈。
对,对,对,您清高,您跟大将军没有任何关系,昨晚那个火速赶往京城的骑士是我派的!
王肃沉默了会,看向了一旁正坐的郑袤。
“郑君,您向来善识人,您觉得该怎么办呢?”
王肃此刻大概也有些纠结,什么三辞三让,并非是面前这个少年天子能去触碰的东西,大将军可没这好心性,能容忍一个宗室这般放肆。
不过,若是这件事出了什么纰漏,又怕伤了自己的清名。
郑袤正色道:“当初舜要大位禅让给禹,禹有德之人,故不受,先前汉帝要禅让与我大魏文皇帝,文皇帝有德,三次不受。”
“如今看来,陛下乃是尧舜禹那般的有德之君,太后要将玉玺亲授与陛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是因为陛下的德操,我们方才应该劝说他登基为帝。”
“又怎么能让天下错失这样贤明的君王呢?”
郑袤说了一番话,而王肃却只听到了几个词。
尧舜,禅让。
太后,亲授。
“郑君所言甚是,华君,可令众人准备,明日再请陛下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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