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七两与一斤【二合一】

  这个问题抛出来,让星芒舵主直接愣住。

  他当然知道守护者高层是知道的,但是那是自己汇报的啊;但是听封云这么一说就知道,这里面,有漏洞。

  很大的漏洞。

  封云淡淡道:“你真的以为,守护者高层不知道?尤其是咱们唯我正教那么多的家族子弟回去之后……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家族子弟死在了这里之后…嗯?”

  星芒舵主的脸上冒了汗。

  这个问题,他曾经考虑过多次,但是,却始终因为身份问题,与屁股问题没有想的透彻。

  赵无伤留在门口,一脸愣怔。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这装修的钱乃是人家莫敢云等人出的了。

  星芒舵主刚刚道谢,却见封云展颜一笑,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伱,双方大佬这是在做什么,我没有看透。所以……我才说,你可以脚步更大一些。既然你的天下镖局对守护者大陆构不成危害,而且还便利了守护者大陆的生意往来,而且双方大佬都知情默许,那你何不大胆一些?”

  便如乌云中,骤然展现一大片阳光。

  封云顿时有趣的笑了起来,手指头一点:“星芒,你这可就不老实了。”

  封云手腕一翻,居然拿出来一套茶具。

  封云皱皱眉,道:“不要了,你和我联系,有些不安全。”

  空手套白狼却比干活的赚的还多好几倍。

  赵无伤有些意外,赶紧还礼,报以微笑:“公子慢走。”

  赵影儿满脸通红:“夜梦姐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为了来陪你?跟别的全无关系。”

  “那我这么问你吧。你在总教我们这一代人之中,知道几个?”

  星芒舵主神思不属,道:“不错不错。”

  “尽管说。”

  “哈哈哈哈……”

  两人聊了一会儿,封云起身告辞,白衣飘飘,走出凉亭门口,突然笑道:“星芒,今天我很开心,能和我如此对话的人,当真不多了。”

  封云似乎对自己提出的问题,一点都不着急听到回答,反而在这个茶上开始讨论起来。

  星芒舵主大喜,道:“有了这个,估计我的战力在短时间呢,能提升很多。”

  随即道:“你尝尝我这茶,这是独属于我的茶,名为天外风云。此茶树,就算是在咱们唯我正教,也是仅此一株。”

  “偏颇了。”

  他含有深意的看了一下星芒舵主:“尤其是,你这個镖局牵扯到那么多世家。”

  “是。”

  他又为星芒舵主倒了一杯茶,有些惋惜道:“这茶是不错,是可惜我当时做错了,我为了独占,将之挪到了我的庄园里。”

  封云听了出来他的真正意思,其实还是对比来说,对封星信心不是很大,所以这一说,其实便也是相当于跟自己要一个渺茫的可能未来。

  在远处看着的封一和封二都是有些诧异。

  这个人太敏感,心思太好用,思维太敏捷,见微而知著,举一能反三,实在不宜做出任何超出职位的事情。

  瞬间,竟然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冰雪一般的凉意,从胃部升起,次序井然的将五脏六腑清洗了一遍。

  “毕竟人太多。无法兼顾,无法控制。”

  “多谢云少。”

  封云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曾经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星芒舵主,似乎也忘记了回答。

  在喷出之后,整个人有一种‘彻底的通透感’,脱口赞道:“好茶!”

  封云道:“底层对上层的好奇,永远是底层进步的最大动力。”

  他心里的确产生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星芒,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等碧绿的茶叶在两番翻腾之后,一杯碧绿的茶水亲手递到了星芒舵主面前。

  茶香缓缓袅袅升起。

  想到一个人喝一口茶之后,居然从嘴里开始滚滚往外冒黑烟……这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

  封云也笑,道:“所以这茶,一般我不会拿出来待人,因为……我多少有点洁癖。”

  封云淡淡道:“要知道,东方军师在知道之后却不闻不问,就已经是推波助澜了,这点你懂吧?”

  “这样的吗?我也要来住!”

  封云大笑,前仰后合,极为欣悦。

  封云深刻的道:“这是我的错误。”

  “可惜我星芒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星芒舵主微笑。

  舵主大人今天好像不大对劲?

  “好。”

  封云手指头在空间戒指上一抹,取出来一个白玉制作的茶罐,道:“这里面,是你要的一斤茶。”

  但星芒舵主心中明白,这不是刁难,而是在试探;试探星芒,试探封星,试探很多很多的态度。

  而且他发现了一件事:越是权力重要的部门,反而越谨慎,无伤大雅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根本不会索要什么。

  封二笑的很是开心:“万年多来,从咱俩口中,何曾出去过什么?”

  那边。

  方彻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总感觉这丫头来历是一个谜。

  “雁副总教主很明白,这个镖局其实是瞒不过东方军师的。东方军师若是想要拔起来,那么很容易就能连根拔起。那么,为何雁副总教主还要加意培养?”

  星芒舵主心中一跳。

  星芒舵主谨慎道:“有些是属于星少教诲,也有些是属下从别的渠道得知……毕竟我们下层,对上层永远是充满了好奇心的。”

  封云哈哈一笑,道:“今日与君一谈,甚为欣悦。这茶,既然星芒你也如此喜欢,我为你……留下七两如何?”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星芒舵主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属下只是凭借自己所知道的,再加以大胆推测……”

  星芒舵主苦笑:“在云少面前,在这个问题上,不敢老实啊。”

  在保密程度这方面,封云还是值得信任的。

  “哈哈哈……”

  看起来古朴厚重的大门楼子,让人油然升起庄严肃穆的感觉。两边,一边一个巨大的石狮子镇守。

  “哦?怎么说?”

  封云笑了笑,缓步而去。

  封云顿时舒心的笑了起来,道:“我最喜欢贪婪的人,既如此,那我,就给你一斤。”

  星芒舵主回到自己房间里,坐在椅子上,蓦然间感觉浑身无力。

  封云施展了隔音结界,他俩什么都听不到。但是却能看到封云开始泡茶。

  难道他要如封星,雁北寒一般,用他自己的处境对自己进行考教?

  封云缓缓点头,道:“若是他找到你,你可以告诉他,我在东湖洲万福楼暂住,让他来见我。”

  不该回答问题的时候沉默,只是最应该的基本操作。

  封云微笑起来。

  方王府果然是气势恢宏。

  沉沉道:“你说,我听着。你若说得好,星芒,我最起码能保你未来某一时刻不死!至于更多……”

  方彻很头痛的挠头。

  星芒舵主看着封云手中缓缓升腾的茶水热气,缓缓道:“在属下看来,云少的地位,最少在未来三年内,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撼动。”

  星芒舵主用了一些灵气,将这一口气,直接喷到数十丈外。

  在他认为可以的时候,就打住。

  而且还是封云释放的善意的未来。

  赵无伤赞不绝口。

  夜梦哼一声,道:“他们来嘛,倒是无所谓;但是你来的话,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压力几乎给到了极致。

  封云白衣飘飘,与封一封二走出天下镖局,正遇到赵无伤送客归来。

  星芒舵主赧然道:“可是属下累了一身大汗。”

  “属下明白了。”

  星芒舵主一头冷汗道:“属下之前是想的太乐观了。”

  想了想放弃了。

  很重要。

  赵影儿高兴了。

  而且颇有一种喂不饱的感觉。

  封云可以这样大度,但封星却绝对做不到的。跟他说了之后,率先怀疑的就是自己已经背叛了……

  封云问道。

  星芒舵主拿着赵无伤提供的名单,悄然消失。

  “云少有些反常啊。”

  星芒舵主道。

  然后浑身从手指尖,头发丝,脚尖同时开始收缩,如大海浪潮从远处缓缓卷来,将一种奇异的感觉,层次分明井然有序而且清晰的感觉着……聚拢到了胃部,随即向上冲起。

  封云笑出声,道:“我要走了。顺便,这一趟来还想要见见夜魔,也不知道能否见得着。”

  星芒舵主清晰知道这其中的区别。

  整个谈话过程中,他最喜欢的便是星芒对沉默时间的选择。

  看来封云还是顾忌亲情的,在这一点上,倒是不如封星了。但是这却让封云的那种领导魅力和个人魅力,更上一层。

  整个谈话过程中,封云对星芒表现的评价,乃是完美。

  名单上,是赵无伤这段时间送的礼;凡是收下了,而且变本加厉索贿的人,都在上面。

  封云眉眼都笑了起来,道:“星芒,我现在是真的感觉到了可惜。”

  星芒舵主急忙偏过头去,而那种充鼓感也已经到了喉头,顺势一张口,一道灰蒙蒙的气息,带着茶香喷出。

  赵无伤信誓旦旦:“总镖头放心,属下誓死做好这件事。”

  封云微笑道:“这茶,可以将体内的灵气中的不纯,一次次排出。你很不错了,只是灰蒙蒙的……我曾经见过喝我一口茶,口中喷黑烟的。”

  他静静的泡茶,沉思着。

  星芒舵主看了他一眼,呵呵一声,根本不理他,转头进去了。

  “不错。”

  涉及高层的话题的时候沉默,乃是分寸。

  星芒舵主忍不住大笑。

  赵影儿处理完了莫敢云等人托镖局送来的缴获之后,闲着无事,也来陪着查看。

  封云现在已经确定离开了,星芒舵主浑身的汗,才止不住的往外冒。

  星芒舵主叮嘱赵无伤:“我这边还有事情,这边镖局,就只靠你了。”

  面对封星和雁北寒,星芒舵主都能做到从容,而且有一部分占据主动,甚至还能提起话头,刺探唯我正教总部的一些秘辛内容。

  “好好干活。抓紧时间赚钱。需要什么,不管是需要人,还是需要身份证明,都可以找总部的人要。”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脸上从阴沉化作和煦的微笑。

  封云做出一副虚心倾听的样子,道:“有些东西,我在上面,反而有些看不清楚,而你乃是在底层,遥望玉宇琼楼,应该有自己的感触吧?”

  但是面对封云,他压根就没有做任何试探。

  “我只有崇仰,渴望,与想象。我看着咱们教派顶层,便如普通人在想象神仙居所那种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唯我正教封云……”

  封云淡淡道:“你不是我的人,所以我提点你到现在,也已经足够了。”

  从而自己推敲作出延伸。

  星芒舵主道:“云少端起茶壶的时候,一手持柄,一手托底……而壶身除手柄外,属下侧目看,并无任何指印。”

  “虽然是连着半片山一起挪的,但毕竟是挪了一次;所以原本能保持功效五泡的,现在只能维持三泡,三泡之后,就无用了。而且每年出产极少,比原来少了一倍以上。”

  星芒舵主深思熟虑道:“云少,这个通讯玉的事……咱们要不要考虑?”

  但是他想要了解的,却已经全部都得到了。

  “是的,但是我们只是看着就成。”

  星芒舵主端起来,珍惜的喝了一口,闭上眼睛,虽然是滚烫的茶水,但是从喉咙下去,却如同一道冰线,直透五脏六腑。

  封云声音很淡,但是一字一句,却如闪电霹雳在星芒舵主心里炸响。

  “云少大气。”

  自始至终,封云所有的话,包括他那些长篇大论,其实都是只说了半句。

  “是属下短视了。”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好的,我听云少的。”

  封云口中说着偏颇了,但脸上全是笑意。

  “现在的封云……同等年龄时候的九爷,比现在的封云如何?”

  “那是当然。”

  星芒舵主心中悸动了一下,问道:“既然如此,现在天下镖局依然存在,这究竟是为何?”

  “不要天天喝。”

  赵影儿晃着夜梦的胳膊要求道。

  这一次,星芒舵主沉默了良久,轻轻道:“茶树,不管如何好,但毕竟都是听人摆布的。若无人欣赏,那也只是一棵歪脖子树和几片烂树叶而已。”

  封云拍掌而笑,笑完,封云赞赏的说道:“星芒,哪怕你不走武道之路,去世俗溜须拍马之官场,也能混一番天地出来了。”

  笑着问道:“为何不和我抢着做泡茶这伺候人的活儿。”

  所以他更觉得可惜了。

  而且非常不具体。

  夜梦翻着白眼道:“来就来呗……早给你预备好了。”

  封云颔首微笑:“赵副总镖头,再见。”

  相反那些不怎么重要,也不是无人问津的那些部门,收礼那是真的狠。

  封云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大佬想什么,但是我若是大佬……既然已经容忍你走到了今天,那么只要你天下镖局不要为唯我正教做太多事情,就可以继续容忍下去的。”

  封云皱眉,微笑:“哦?”

  封云道:“东方军师固然做不到在有五灵蛊这等神物的情况下插入内奸,更不可能在神教内部走上高位获得权力;但是东方军师对咱们总部的渗透潜伏,却必然是强大到极点的!”

  封云手很稳在洗茶,但心中却是咚的一声跳了一下。

  进入大门,赵影儿有些好奇:“怎么还分隔开了这么多的小院子?”

  星芒舵主想了想,这件事要不要跟封星说?

  因为在封云面前,他真的有一种担心,就是所有秘密都被他看透。

  星芒舵主道:“夜魔大人神出鬼没,除了教主之外,向来只有他主动找别人,而没有任何人能主动找到他。”

  “哈哈哈……”

  赵无伤茫然一会,转头看时,正看到封云白衣飘飘的从容身影,正在转过街角。

  “是,多谢云少。”

  星芒舵主心里喃喃自语:“太危险了……九爷难道看不到?为何不直接将这样的人干掉呢?”

  “洁癖是一种病,云少只是爱干净。而且,够资格在云少面前喝茶的人,也不会很多。”

  封云笑起来,道:“你值得。”

  “好。”

  封云淡淡笑道:“看来封星对你说了不少。”

  “莫敢云他们也要来这里住……哎,赶都赶不走。”

  良久才停下来,擦擦笑出来的一点点眼泪,道:“星芒,我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解决了天下镖局的事情,方彻带着夜梦去查看已经装修好的方王府。

  赵无伤跟上,道:“刚才这位公子是谁,一看就是大家子弟,这风度,这气质,这气度,这礼貌,这家教……啧啧……”

  人品问题,在一群坏人中重要吗?

  答案是……无论在任何群体,都是重要的。

  封二凝眉:“云少亲自沏茶,这样的待遇可没几个人了。”

  刚才经历的这一场谈话,全程如同温吞水一般,封云更是全程轻声细语。

  封云问的这个问题,很不讲理,透着一种刁难。

  星芒舵主咳嗽一声,道:“云少见谅,我这个人比较贪婪,我想要一斤。”

  封云道:“而且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体内被种下五灵蛊。高层消息,与教派内部动作,只能靠猜,但是大势大事之动作,却必然是双方都能察觉……任何的风吹草动。而且我更加相信,东方军师对咱们唯我正教的情报监控,绝不会存在死角。”

  星芒舵主谨慎的开了个玩笑。

  “再见。”

  “是!多谢云少点拨。”

  这话题就有些敏感了。

  星芒舵主表面嘿嘿赔笑,心中却道:那是你笑点太低……若是让你和东云玉在一起,保你天天笑口常开……

  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如此顾忌一个人。

  封云淡然道:“星芒,你现在是在大佬的博弈之中。而他们博弈的方向,目前不可知。”

  未来三年内不会有人能撼动自己的地位。这正是封云自己的推测。而他的推测是‘三到五年内’。

  封一淡淡道:“消息可以泄漏,但你我口中决不能漏一个字。”

  “星芒,正好今天见到你,而你也有足够的能力。”

  在涉及结论的时候沉默,乃是懂事。

  转身往里走。

  但是这却是星芒舵主有史以来,经历的最最惊心动魄的一场谈话。

  这个人的领袖才能,其实现在已经完全展露雏形。

  “云少若是真的要听,那属下就斗胆一说。”

  他沉吟道:“既然你都已经了解很多,那我问你,你认为我封云……现在在教派内……如何?”

  当然,这些就交给方巡查了。

  这整个王府的装修,方彻不仅没花钱,还赚了几个亿;相当于一个转包的包工头。

  “而守护者的东方军师绝对是知道的,但是既然知道为何却视如不见?任凭镖局在这里发展?甚至是推波助澜?”

  星芒舵主摇头,笑道:“这不是洁癖。”

  “所以,这两边大佬究竟在做什么?”

  而星芒舵主却是精准的说了三年这个数字。

  星芒舵主沉吟了一下,道:“基本每一个都知道,但是太多属于不见面就不知道是谁。”

  星芒舵主道:“一来,云少礼贤下士,平易近人,属下不敢喧宾夺主;二来,属下不敢僭越;三来,这茶具未必是除了云少之外别人可以碰触的。”

  来了!

  他看着星芒舵主,轻轻说道:“我应该让它……留在原来的位置,那样,它会生长的自在;但是我依然可以控制那个位置,让茶叶还是归我一人所用。”

  快步上前,向站在门口的星芒舵主躬身行礼:“总镖头,客人都送走了,今天开业非常成功,目前接镖一百二十五单,开门红啊。”

  实在是忍不住。

  但是可以回答表现自己的时候沉默,却表示了克制。

  星芒舵主从善如流的道。

  “夜梦姐你太好啦!”

  甚至任何问题的讨论,都是只讨论了一半。

  “在他的处境,这么做很正常。”

  ……

  封云提醒道:“每月连续喝两天就好。”

  星芒舵主咬咬牙,说道。

  “这不怪你,因为你毕竟对总部那边不了解。”

  星芒舵主发自内心地说道。

  是自己人那是肯定的,但是这个来历……居然到现在没有露。

  “影儿啊,你到底是哪家的?”方彻问道。他始终还是有一种不放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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