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雄毕竟是县城,大家一出来才发现,也没穷到没有地方可以逛的程度。
原计划是要去给陈爽买点冬天穿的衣服。
只是陈爽跟着请假出来时,竟然没有换便装,就穿着常服。
说是这地方民风彪悍野蛮,梁山风气横行,杨少倾又长得漂亮,薛指导让他就穿军装陪同父母妹妹出去,安全一些。
这理由,搞得方淮很没面子。
以老子的武力值,还能让我媳妇儿有危险?
他当即就让陈爽回去把衣服换了。
但陈爽又说这里特别抱团,有乡党宗族,有的家族干仗还用土枪,并且熟练掌握三三制班组突击战术,想了想,还是忍了。
近至内地,远到香港,宗族,都是大型暴力冲突的重要组成部分。
于是送他到中队门口时,把他拉到一边,给他丢下一句:
“你想别被我甩得太远,这辈子还有点看头,今年就得争取考上本科军校。
“小伙子精神!和少倾郎才女貌哇!”
一对佳人才子,在门口当迎宾。
高门阔府的酒店包房门外,有着与之匹配的热闹。
方淮拿着手机,时不时对着来人的夸赞道谢。
“擦,大哥!我错了!我一定好好考!”
陈楼祥和杨蓝想换个地方,陈爽却说没用,换地方也差不多,这地方没有外地人来投资,就是因为社会风气太乱。
“二舅!舅妈!”
话说这里民风确实挺彪悍。
旁边的方淮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不过外套不是西装,而是一件有些慵懒气息的黑色开衫。
临走时两口子直夸部队好,让陈爽好好训练工作。
整个聊天过程中,陈爽那身军装确实起到了作用,几帮人里都有人偷瞄过杨少倾,却没一个过来搭讪惹事的。
“诶!诶!丫头,越长越好看了!”
也让方淮深深意识到,消防宣传,还得与经济共进,有些地方普及刑法的进度条都没拉到一半呢,消防?再怎么宣传都是白扯。
大年初五。
公安但凡安排个便衣在这里坐一下午,怕是业绩都要拉满。
“姑妈,姑爹!”
“打劫警车是违法行为”。
糯糯的嗓音,也是甜得很。
陈叔也跟我商量了,今年考不上,就留士官,再考一年普通生,两次普通生机会没了,那就只能考专科,也没必要再考了,到时候你也别待机关了,回中队继续改造两年半等退伍。
方淮呵呵一笑,回头喊了一声:“杨少倾,他让我叫…唔唔唔!”
杨少倾选的。
地方虽乱,但陈叔和杨阿姨倒是很欣慰。
“哎哟哟,小少倾,都订婚喽!真快啊!”
“滚滚滚!谁说我考不上?今年考上了,你管我叫爹!”
不止是杨少倾,稍加收拾的方淮,让杨家亲戚们也不住点赞。
杨少倾白色绒毛小披肩下,是红色马面裙,娇俏可爱,明媚如春。
方淮也感慨,扫黑除恶,还是经济发展的重要保障措施,以前都说投资不过山海关,现在看来,关内彪悍的地方也不少。
在楼上聊了三个小时,前后进来四拨社会气息颇重的团伙,有三拨人是聚集在这里一边打牌,一边商量x时x地和别人干仗的,另一拨则是手搭在衣服里,藏着家伙进来找人的。
不过,军队的威武形象,倒是深入人心。
包房里面,杨家亲戚撑了大半边天。
你是想当英雄,还是一辈子的懦夫?”
陈爽听完,一脸忧愁地给他比了个中指。
方淮试衣时,杨少倾软软的眼神都痴了。
他们好像进了个社会人接头的窝点,聊天咋咋唬唬的,笑声也肆无忌惮。
走到咖啡厅楼下的时候,墙边贴了个标语。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
陈爽确实成熟了不少,至少听得进去话了,两口子唠唠叨叨,也没有不耐烦,静静听父母说话。
陈爽身着常服也不好试便装,几人便找到个能吃饭的老式咖啡厅坐下聊天。
但方淮是知道自己这个老铁前世义务兵退伍后什么叼样的,该烂还得烂,对于一些人来说,当兵只是一段压抑本性的旅途,短短两年,还无法改造灵魂。
“杨蓝,怎么这么急啊?前天晚上才通知,今天就订婚了?”
“哎呀,这不是想着过年,大家都在家吗?初五正合适,孩子在部队也忙,刚确定过年回来休息,就想着把订婚宴办了,我们想着也好,就当亲戚朋友一起聚一聚,开心开心!”
初三晚上回了重庆,方淮早已通知爹妈在杨少倾家门口等待,刚刚一起云南之行的陈楼祥和杨蓝一回家就看到带着司机拎着十几个大包小包候着的方爸方妈,赶紧热情接待。
聊得非常开心,这样的女婿,哪方面都是顶顶之选,仅二十岁,年纪轻轻就已是能顶起一大片天的人物,更遑论家里事业之大,父母之诚心,也没啥可挑的了,杨少倾更是倾心于他不可自拔。
于是,当晚就将就方淮的时间,谈出了一个初五订婚。
方淮忙,过去回来的车上,两口子都听到了方淮不断接电话,找他的人不少,而且听口气,都是领导。
只是准备时间上,着实匆忙。
不过,杨蓝讲着精心准备好的说辞,大家也是一阵附合。
“对对对,新年好!新年好!”
“原来是部队的,怪不得呢,这么精神!”
亲戚们经过门口聘礼台的时候,连连惊叹。
台上的八十八万聘金,已经彰显着男方的阔绰,给杨少倾家里绷足了面子,旁边的东西,更是耀眼。
“哟!这么多金子呢?买了多少啊!”
“这这这…是玉如意啊!”
“这么大的金乌龟,以前我都没见过
,是什么意思啊?长寿吉祥?这不是办寿的吗?啧啧,这么大,多少钱啊?”
此时,杨少倾傲娇地对着里面喊道:
“三舅,你别管,我喜欢!”
方淮朝杨少倾眨眼,自得地昂了昂下巴:
“我找金店订的,好看吧?”
“嗯!”杨少倾开心极了。
里面的张梅也是乐得眉眼眯起,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是少倾给方淮取的外号!方淮就给她买了这么个大乌龟!
少倾这个丫头啊,可爱,又有福,我们都喜欢,怎么准备聘礼,都觉得不够!
开始想着买九金,长长久久,后来方淮又买了个大乌龟,也好,十全十美!
结果方淮他爸又觉得全是金子,太俗气,托人买了个玉如意,说少倾有大福,戴得了金银镯,也拿得了玉如意!”
“啧啧啧,大哥,你们这个亲家,有心啊!珠联璧合,以后你们家啊,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喽!哪里找到的良婿,给咱们传授传授经验嘛!”
陈楼祥的声音更乐了:“嗨,小方啊,他和陈爽是发小!十几年的同学!从小就来我们家吃饭了!我和方哥虽然没有会过面,可这孩子啊,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方比陈爽有出息!在部队名气大!这不,我们刚从云南看了儿子回来,连陈爽部队上的人,都佩服小方得很呢!”
得,知根知底,有钱有势,全占了。
里面的人,羡慕的口水往心里流。
方淮站在门外,听得一脸怅然地摇头。
现在知根知底了,陈叔,当初不让陈爽和我玩的事,你是只字不提啊。
杨少倾笑盈盈蹦哒过来,抬手捂嘴悄声道:
“我爸就喜欢绷面子!”
方淮也乐道:“你别说,我爸也好面儿,不过啊,他绷面子的方式不同,一会你看着吧,喝了酒,高低给你全家面前搞个大的。”
杨少倾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紧张道:“方叔叔…酒量不好吗?”
方淮歪嘴一笑:“好,好得很,素质不详,遇强则强,一会你可别让你家里老给他敬酒,他喝酒那路数,跟打架一样,谁老敬他,他就要反敬,而且喝上头了,我可劝不住,必得等他喝趴为止。”
“噫惹~”杨少倾抱着肩膀打了个寒战,又小小声道:“一会我跟服务员说,要是方叔叔喝醉了,就偷偷把他的酒换成水…他肯定喝不出来,这样他就可以一个人把他们全部都喝趴啦!”
方淮笑了:“你可真是我爸的新晋小棉袄。”
话说着,一道笑声传来。
“也,你个小伙儿,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蛮帅嘛!”
方家唯一的亲戚到了。
张中庭和于茗穿着正式,挽着手走过来,也有些雍容气派。
杨少倾立马甜甜笑道:
“张叔叔,于阿姨!你们也来啦!”
方淮看到他们,内心也是舒了口气。
里面都被杨少倾家的亲戚坐满了,好大的一家子,老爹的几个兄弟姐妹以前来往甚少,也不愿意联系,老爹老妈在里面孤零零的两个,这下,好歹有两个自己家的亲戚在了。
“舅,舅妈,你们怎么都来了?总队和杂志社不是忙得很吗?”
“忙?”张中庭抬手,拍了拍方淮的脑袋:
“忙就不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男人,要首先顾得好小家,才顾得好大家!再说了,我可是你们的媒人!没我,小杨能这么快嫁给你?我不来,行吗?”
“对!张叔叔是大媒人!你们必须来!”小杨同志也笑嘻嘻捧起了臭脚。
“是是是!”方淮面上无奈,内心却是感受到了亲情的可贵。
除了爹妈,舅舅,和年迈带病无法出行的外公外婆,是少数称得上亲人的人了。
“不过。”张中庭挽着于茗走到门口,又站定,回头道:
“这次办得漂亮,早点和小杨定下来,有了小家了,以后就晓得什么叫责任感了。”
方淮无语道:“好,好!”
旁边的于茗也撤手笑道:“方淮,你舅舅就喜欢唠叨,不过少倾确实优秀,我初见就喜欢得很,你可要珍惜!”
说罢,拉着杨少倾的手道:
“少倾,以后来了贵阳,方淮陪不了你,就来找舅妈,你是学艺术的,舅妈带你去看展,听音乐会!”
“好!舅妈!”杨少倾乖巧笑道。
“诶?”方淮瞪大了眼睛,立马上前,对着杨少倾啧了一声:
“你个傻子!改口费都没给,怎么舅妈都叫上了?”
这下,张中庭和于茗对视一眼,轻笑道:“我就说这小子是个人精!给!”
于茗也笑着从坤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到杨少倾手里。
“臭小子,我和你舅舅早就准备好了!”
方淮这才轻咳一声:“嗨,我就是说着玩的!”
说着,往杨少倾手里的红包贼呵呵地瞅了一眼。
张中庭翻了个白眼,拉着于茗往里面走去。
“姐,姐夫!”
“哟,中庭来啦!”
里面其乐融融的气氛,再次升温。
方淮也对这种大家庭的氛围有些期待,拉上了杨少倾的手。
“走吧,咱们也进去。”
……
初六,上午。
小小的家,说话都荡得起回声。
“张梅啊,咱们家人这么少,你说等儿子和少倾结婚的时候,怎么撑得住场子?是不是跟他们联系联系?”
昨天的一桩婚事,让今年过年的气氛热闹得透了顶。
老头子订婚饭上被陈家杨家喝得蒙圈,结果第二天一醒来,就开始搞战场总结。
清早就在忙碌的张梅从厨房露出个头,有些犹疑道:
“要不…跟二哥三哥,大姐他们打个电话?”
方淮正坐在客厅桌上吃饺子,一听这个,有些无语道:
“得了吧,人家玩的都是苟富
贵,勿相忘,若贫贱,莫联系,爸,你现在打电话给他们借一千块钱试试?
能借到,我把筷子吃了!
我看你们也别操心了,订婚是订婚,结婚是结婚,订婚只有家里亲戚,等我结婚了,人肯定多得很!同事都有好多个呢!”
这话一出,老头子也叼着把牙刷,一脸期待地从厕所出来了。
“咱们两家都在重庆呢!肯定在重庆办!你们单位同事,能来?”
方淮也一时语塞。
想了半晌,筷子往桌上一摆。
“不行到时候公司集体放假,千把号员工,全喊来吃席!”
这一句,把爹妈都给整笑了。
“你个臭小子,钱多得找不到地方花了?你前两天打电话给马总,又要搞什么摩托…”
老头子正说着,方淮忽然一抬手。
桌上手机震动的声音,明显起来。
来电的人,是他这个春节一直在等的。
方淮迅速拿过手机接起。
“喂,总队长!”
电话那头,传来罗总的声音。
“小方啊,我已经到京了,刚从领导那里出来。”
方淮吞了口口水,想问什么,但是忍住了,没说话。
罗总也沉默了有一会,才道:“接下来的时间,好好干,上级会关注的。”
方淮猛地站起来,激动道:“是!总队长!”
但,罗总话还没完。
“你小子,眼光不错,运气也不错,于局长确实是个关键人物,好好利用这层关系,你明天要去拜访他吧?跟他详细说说,争取支持,这件事,需要很多助力。”
方淮有些心惊。
“那…领导的意思,要跟于局说吗?”
“他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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