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已经好久没听过这种要求了。
他们俩,都听出了张田旺的意思。
张田旺这是听到方淮刚才说他是“内务标兵”,有点不服,想展示展示。
不过,拉着新兵出去展示,有啥意思?
曹毅笑道:“咱们中队,周六,新兵都休息,但是晚上会安排老兵带着新兵出去跑步,搞晚锻炼,你要是愿意去,就跟他们一起去。
咱们中队对面有超市,你现在要是需要买东西,现在可以请个假出去买。”
曹毅一连说了两个“咱们中队”,因为张田旺好几次提到他之前的中队,并说是“我们中队”。
咋,你是代表你们中队来特勤二中队打擂台的?
也就是曹毅现在的脾气被郝成斌方淮两师徒扭转了不少,才有心情给他纠正两句。
想当初郝成斌这个支队任命的士官排长来的时候,他都是一顿下马威,中队连个欢迎的人都没有,等他自己来“投诚”。
“谢谢指导员,没什么要买的,我这个人,物质需求比较低。”
张田旺及其自然地道了个谢。
方淮却内心叹了口气。
一开口,又是“我这个人”。
又是一个情商洼地。
“你要是很想训练,去健身房找黄永吧。”
曹毅说罢,咳了一声,转头走了。
方淮也扬了扬眉毛,转身离开,一秒钟都不想跟这位共处一室。
他只负责班务,可不负责情商培训,这个张田旺只要搞好内务和训练,不搞事,当好一个兵就行。
从人家目前的内务来看,确实不错,值得全班学习。
至于说话好不好听,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不想被膈应,平时自己离远点就是了。
方淮想着,刚走到楼道。
“方淮!方淮!”
楼梯间传来宋林的低喝。
三个同年兵已经跑了上来。
“咋了?”方淮停下脚步,疑惑道。
仨人上来,脸上都是无语之色,韩勇更是一脸苦B:
“哎,别提了,那个王鹏,大周六的,他要搞训练!”
肖海山咬牙切齿地用上了方淮传授的词汇:
“卷王啊!我们带他下去熟悉中队训练环境,结果刚带他到车库,他说车库有点脏,非要重新拖一遍,还问我们中队哪里能搞训练,一会要去加操!”
方淮听得乐了。
这事,其实跟张田旺是一个心态。
来了新中队,都想表现表现自己的自觉性。
只是新兵的表现,更加无奈,被动而已,大概对于新的中队,心里有几分忐忑。
奈何这事郝班长早就跟他打过招呼,让王鹏卷死自己这几个同年兵,恰好是中队愿意看到的,他也不好说啥,只好笑道:
“人家要练就练呗,你们一会带他去健身房不就好了?”
韩勇一听,眼都瞪大了:“他去健身房加操,我们哪能休息?曹指导看着了,不得骂死我们?一会晚上,我们可还得晚锻炼呢!”
“你们要是不想训练,一会早点去帮厨嘛,也能早点把王鹏叫下来。”
方淮面对几个苦兮兮地同年兵,还是有些不忍心地出了个主意。
“这么整,以后我们都别想休息了…”肖海山捂脸,悲痛欲绝。
方淮笑容不减:“卷就卷嘛,怕啥?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挑个脑袋,你们三个反过来把他卷废了,他不就卷不起来了?”
韩勇一听,兴奋了:“要不一会你陪他搞训练?你搞废他,肯定轻松!”
方淮似笑非笑:“我可不行,这可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大礼,我上,属于故意损坏训练器材。
宋林,你是咱们这一年的左先锋大将,现在单杠都快到30了吧?你上,征服他!”
说罢,乐呵呵往楼上走去。
“擦!”宋林抬手,跟他比了个中指。
方淮也没在意,但刚拐过楼梯口,就听到三个同年兵大喊:
“班长好!”
张田旺的声音传来:“嗯,你们中队的训练器材库在哪?带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方淮心里啧啧啧。
刚才带你去看,你不去,在那装高冷,这会又开始到处找导航。
……
“我擦,方淮,你抓他啊!就让他在我们下路偷塔?垃圾上路!”叶加洪大叫。
方淮无语道:“我去,菜鸡别喷好吧?你们下路二对一,自己越塔抢人头被抓了,怪我咯?我这儿上路一对二!4杠0!”
“尼玛,你看着,等老子出来了,抓死他!今天谁都不要走,决战到天亮!”叶加洪愤愤道。
刚抓了叶加洪一个人头的胡宏志哈哈大笑:
“行啊!叶队,我等着你来报仇雪耻!谁走谁是儿!”
“呤……”警铃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打脸的机会。
“我靠!乌鸦嘴!”赵金成键盘一拍,起身。
其他人也迅速站起来,往楼下跑。
“慢点!”
“慢个逑,这是三楼!搞快!这段时间何老教大姨妈来了,时不时就要拉登车出动!”
叶加洪一声大吼,大家又快了一些。
“什么警!”
“抢险救援!有农民工跳楼!”
“三班去!”曹毅在楼道边穿衣服边吼。
方淮刚准备停下。
“方班长不在,方淮也去!”
……
路上。
曹毅拿着派警单,打报警人电话。
半晌,放下手机,有些焦灼。
“打不通。”
肖海山一下有些慌了:“指导员,那一会下车,我带些什么东西啊?”
他是新兵,下车得负责把出警要用的东西给带好,有时候出警地点离停车地点距离较远,这种救命的事,一来一回拿东西的时间,很容易出事。
胡宏志却一脸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一会有的是时间给你拿东西,我们赶过去都还没跳的,一时半会也跳不了。
你记住,真要跳的拦不住,想跳不敢跳的可以谈,不想跳的,都是在等着提条件。
你一会负责把周围看热闹的群众控制好就行了,孟强,你拿着相机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别乱说话。”
坐在前排挨着曹毅的孟强,也脸带不爽地回头道:
“放心吧,我可不止吓唬他们,上次那个在楼下喊「不跳不是人」的,我都把录像备份交给家属去起诉了。
这些人,才真他妈不是人!
上次那个女娃娃,要不是运气好,被天台上晾衣服的救下来,可能真的死逑了,好险,那女娃娃在天台围栏上走来走去的,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听说是有抑郁症,那天楼下的人刺激一下,说不定就真跳了。”
大家一阵沉默。
曹毅却摇头道:“农民工讨薪不一样,多半是不会跳的,方淮,一会你可别瞎上,今天是塔吊,谈判为主,肖海山,把喇叭带…”
正说着,曹毅电话响了。
接起,嗯嗯哦哦几声,挂了电话。
有些紧张地回头道:“人已经失手掉下来了,喇叭不用带了,带切割机。”
说着,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道:“报警电话是120的人打给我们的,人已经掉到一条钢筋上了,现在被插在钢筋上下不来,曾治高,你手稳点,一会你来操作。”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方淮皱眉道:“人还活着吗?”
“命大,活着。”曹毅点头道:“钢筋正好从肛门处捅穿,好像没伤到大内脏,现在昏迷了,咱们把钢筋切断就行。”
“嘶…”
车上的人听着,都感觉菊花一紧。
……
到达现场,吵吵嚷嚷。
城市的道路旁边,是一条挖机填出来的施工坡道,沿着泥土坡下去,能看到一处,有几个医护人员围着那个被钢筋插住的人。
但,必经之路上,一群黄帽子工人把案发的地方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里面,一个戴着白帽子的正对着一个红帽子骂骂咧咧。
“钱没给你们吗?现在出了这种事,谁的责任?”
红帽子神色为难:“田总,没给够啊!我们两公里的管道,就收了半公里的方,进度款也是按半公里给的,现在还要把我们清工出场,工资怎么发得起?”
白帽子顿时大喝:“屁话!你那1.5公里现在管道回填包砼,你包了吗?施工标准都没达到,怎么收方?
我不管哈,这事,你们自己负责!”
红帽子有些恼羞成怒道:“田总,怎么能是我的问题呢?我一个干劳务的,让我垫水泥,我怎么垫得起?进场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帽子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去看合同嘛!签合同的时候,上面可是写上了的。”
旁边的一个女人一见,大声哭着道:“你们这些领导你推我,我推你,我们怎么办?我家胡三咋办?!”
“喂喂喂,能不能让让?别耽误我们救人!”曹毅被堵在外头进不去,有些毛了。
周围的人一看曹毅的军装,赶紧往旁边让。
谁知,那个女人一见救人的来了,立马冲上前,拉住了那个红帽子,状若疯狂:
“陈老板,我家胡三,可是被你叫上去的!你说拿到钱,多给他三千!现在怎么办?还有医药费,咋办!”
这一下,周围炸了。
后面的方淮,也是摇头叹息。
工地上的命,真是不值钱。
曹毅直接欲穿过他们,带着二中队前去救人,那女人却赶紧跑过来抱住了曹毅。
“不准救!把钱谈好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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