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主任出离地愤怒了,浑身气得发抖,皮肤因为惊怒交加而变得通红无比,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脑门上留下,打湿了还留在桌面上的不少纸张。整个人活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
“这些东西……应该不可能有人知道才对,到底是谁、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许开?!你是想用这些来威胁我吗?!”
近乎于野兽低吼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一想到这些事情曝光之后的后果,他就不由得失去理智。
猩红的血丝逐渐爬满了他的双眼。
“我不过是想要一个通讯,你就这样做。既然你要跟我鱼死网破,那么,也别怪我了!”
……
……
在一间看上去就豪华无比的公寓内,许开的那位美丽的师弟坐在书桌前,将一个U盘插入了电脑。
“当时老师说把这些留给我们以防万一,或许他老人家早就看透了那个姓殷的面下的真面貌……”
他微微眯起双眼。
作为许开的“师弟”,她知晓许开会答应把通讯给那个姓殷的,不是因为对他的压力而妥协。恰恰相反,是因为对他的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感情。
他也很老了,即使这个年纪死去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
平常被人称为木头,但在某些时候却会显得多愁善感的师兄,这一次,因为内心的寂寥,选择了将通讯之名冠在了他的头上。
而正是因为“妥协”是这个在她看来如此荒唐的原因,才让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师兄,你的性子,或许是该改一下了……”
她将发送键,按下。
……
……
许开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从学术不端的角度来看,他如果答应把通讯给殷主任,这绝对是学术不端的行为;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把通讯给了别人,也会降低他这个第一作者的含金量,到时候因此而获得的荣誉和奖项,就要多加一个人,甚至可能大头都是他的。
但……
当自己的师公也性命垂危之时,他忽然迷茫了。
“只是想喝一点?”范伟显然对这个说法很不相信,“没遇到什么事还想喝一点酒,喝一点酒就算了,你还请客?”
“那这顿你出钱。”
“不不不,还是你请客吧。”范伟拿起一根烤串一口吃掉,“不花钱总是好的。”
许开瞥了他一眼:“我读本科的时候还拿贫困生补助,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出钱?”
“……好好好,我出一半行了吧。”范伟白了他一眼。
“算了,都说了我出来请客,又怎么好食言。”
这时候,他们点的干锅也端了上来。在许开的要求下放了许多的辣椒,让范伟一尝就差点忍不住喉咙里要喷出火来,而许开却神色如常,只是表情还是有些不满。
“不够辣啊。”
“这还不够辣?!你们那里的人吃的是什么啊?”
许开想了一下:“恩……比如说,我们会直接用辣椒来做一道菜?”
“青椒炒肉?”
“不,是虎皮青椒。就是一道菜里只有青椒,在锅上煎一下加点酱油撒点盐就能吃了。”
“……这玩意能吃吗?”
“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以前你追我们学院的一个学妹,后来没听你说过后续,只知道失败了,到底咋回事?”
“你逼人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而且这两个话题哪里能说说到这个?这俩之间有关联吗!”
“事物之间都是普遍联系的。”
“你拿列宁的话来说也不好使!”
“原来这句话是列宁说的。”许开点了点头。
“那你以为是谁说的?你们的马原老师?”
“我以为是阿诺德爵士说的。”
“你还有空看那部剧呢?!”
“看点让人开心的东西很能放松。”许开再度喝了一口酒。
范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也过去这么多年了,看在你这一顿饭的面子上,就跟你说说吧。”
于是,二人聊起了往事。
范伟情深意切地娓娓道来,许开偶尔感叹两下,偶尔表情抽搐几下,直至最后变为了放肆的大笑。
好故事是最美味的下酒菜,于是一箱啤酒很快就见了底。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从来不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范伟阴沉个脸:“我跟你说这些是当你好兄弟,你倒是直接嘲笑我了?”
“哎呀,恋爱真复杂,还好我从来没谈过。”许开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没谈过?那那个女的是谁?”
“哪个?”
“就是你偶尔会去医院看望的那个。”
“她跟我没什么关系,而且……”说到这里,许开顿了一下,“她已经死了。”
“……节哀。”
“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有什么好节哀的?”许开再度喝了一口酒,把一瓶新的也喝完了。
范伟观察着许开的表情,虽然他说的轻松,但作为许开多年来的好友,他看得出来,许开内心深处也绝不好过。
“我说老许啊,那说到底也是个跟你没关系的女人,你为什么卖了房子都想要救她?”
喝了半箱啤酒之后,范伟醉醺醺地问他。
许开沉默了半晌,说道:“我爹妈死了,二叔死了,教授也死了。我的科研水准没可能能名留青史,若能救下一人,也算我在世上留下点痕迹吧。”
“那也不至于你连房子都打算卖了啊。”
“表弟把那套房子还给了我,我自己又住不上,还不如卖了,救一条人命还更有意义一些。而且……”许开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也得了重病的话,我会卖的。”
范伟一愣,看着许开没有丝毫谎言的双眼,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些什么。
记忆之中,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证明着他没有说谎,但他现在却想不起来那些东西了。
于是过了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我又没有真的卖房子。”许开喝了一大口酒,将最后的一瓶喝完。
他忽然感觉今天的自己是有点不对劲,居然把那种难为情的话都说出了口。
酒精果然害人不浅啊,以后要少喝了。
“喝的也差不多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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