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师弟也难得地沉默了。
不论如何,最后的这些关头还是需要对撞机的帮助进行确认的,如果确认不了,那数据就面临失真,那么这篇文章也会不那么具有说服力。
“……如果他执意要卡咱们的话——”
师弟微微眯起双眼,双目中绽放一丝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到时候,咱们就去找师公吧。”
教授的导师是一位院士,德高望重,而且因为赞赏师弟天赋的缘故,相当宠溺他。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只是用一次对撞机,算不得什么,那个殷主任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嗯,也是。虽然他老人家算是退休了,但也可以帮我们摆平这事。”许开微微点头,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把通讯给出去,正是因为师公这定海神针在,他根本不怕殷主任对自己的刁难。
虽然他也是师公的学生,但师弟受到的宠爱可是他们这一脉的都知道的事情,他是不是昏了头了,才会想用这种事情来威胁他?
“咱们先——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
……
第一人民医院。
ICU前,无数人围在医生旁边,大部分是中年人模样,最前面的那人焦急地询问医生的状况。
医生缓缓摇头:“年纪太大了,说实话,醒来的可能性不大。”
这句话仿佛抽离了他的灵魂一般,险些让他跌倒在地。
“……”
许开和师弟在人群的最外面,也听到了这句话。
师弟拿起手机翻看,越看脸色越阴沉:“……我说他怎么明知道师公还是提出这种要求。师公在上午就进手术室了,我们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那个姓殷的早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笃定师公帮不了我们的忙了。”
许开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转身离去。
“师兄,等等我!”
二人距离人群越来越远,听到的哭声却越来越大,直至他们走到了楼梯,哭泣的声音方才降下来一些。
“……师兄。”
医院里有一些长椅,二人并肩坐在长椅上。许开双手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撑着额头,低下脑袋,让人看不起他是什么表情。
师弟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偶尔轻轻地摇动他的一只手臂。
“虽然他老人家有些……不重视我,但他……是个很好的人。”
是的,虽然师公曾说他不如他师弟远矣,但那是客观的事实,无人能够反驳,许开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更何况,在自己的科研之路上,师公虽然对师弟有所偏爱,可对自己也有不小的帮助。光是如此,就已经对他有恩。
父母、二叔、教授……如今,又是师公。
那些对他有恩的人一个接一个从他身边离去,积压的悲伤终于在此刻一齐涌上了他的心头,竟是让现在的他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有些……想回去了……”
一股此前从未浮现过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心上。
而在这个念头浮现的一瞬间,他忽然猛地抬起头来。
“我在——想什么?”
“唉。”他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不由得搭在了师弟的肩膀上。
“师兄……你怎么了?”
“我很累了,他以前也帮过我们不少,算是对我们有恩吧。”许开缓缓地站了起来,师弟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手臂搭在师弟的肩膀上。
师弟忽然感觉,师兄的身体此刻比以前的任何时刻都要更加沉重。
“答应他吧。”
“可是——!”
“答应他吧,我不想再争这些事情了。”他松开了搭在师弟身上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向着外面走去,“现在想来,老师把那个U盘给我们,或许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可是……他也很老了,说不定哪天也会跟老师、跟师公一样去了,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连想要申请一下院士的资格都不够,未免有些太可悲了。”
“师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许开的脚步顿住了,“这种事情也不算少,他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他不至于那么蠢。我只是……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这件事。我现在脑子很乱,等我冷静下来,我们好好地说说吧。”
说完,他就再也不再回头,向着外面走去。
“……”
师弟默默地看着师兄一步一步地离开,直至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姓殷的……!”
……
……
殷主任很担心一些事情。
他打了那对师兄弟一个信息差,现在老师帮不了他们分毫,而他们资历尚浅,在学术界没有什么人站在他们那边。只要自己沟通好,隐瞒住这项研究的真实意义,那么依靠自己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人情,让其他人帮助自己把这件事瞒过去并非不可能。
所以现在,他需要联系一下他的那些老朋友,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
这种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让他的学生代劳。因此,他罕见地自己打开自己的邮箱,准备用它来给那些老朋友发送消息。
但是——
【您有一条新消息。】
“谁给我发邮件……许开?”
不是说年轻人交流不喜欢用邮件吗?许开竟然会给自己发邮件了?
是为今天的那件事?
他有些意外地点开了邮件。
但里面的内容,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出乎了他的预料。
“……什么?”
他越看里面的内容,心就越吊起来一分。
“这些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猛然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地把桌面上的电脑朝地上一扔。
“他妈的,这个乡巴佬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
……
……
“你小子,请我吃饭就算了,你还会喝酒呢?”
“我本来就不是不会喝酒,只是喝得很少罢了。”许开仰头,直接将一瓶啤酒灌得只剩下了瓶底一点。
校外的一间大排档,许开与范伟叫了满满一桌的烧烤,还有一箱啤酒。瓶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箱已经空了将近一半。
“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就没见你喝过酒。”
“喝过的。我当初高考完,得知了自己的分数因为太高查不到之后,把自己给喝醉了,我高中老师、还有校长,也跟我一起喝醉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差当场拜把子了。”许开仰头,再度干完一瓶,“不过现在,我只有很少的时候会来喝酒了,比如当我感到苦闷的时候。”
“那你今天又是怎么苦闷了?”
“……”
铛!
许开重重地把酒瓶往桌子上一矗。
“我不苦,也不闷,就是今天想喝一点。”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